張福貴也嚇得站了起來,那大肚子都隨著他的動作顫了顫。
“怎麼,怎麼可能真的中毒了!”張福貴一臉震驚,愣在原處。
陸承影快速起身,走向那個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的男人。
從懷里拿出一個瓷瓶來,給男人喂下一顆,又拿出一個針灸包來,撥開男人胸前的衣服。
快速在他幾處穴位封穴。
動作干淨麻利。
張福貴睜大了眼楮,驚訝開口︰“你是大夫!”
李浩挑眉︰“不然呢?”
“你既然就是大夫,為什麼……”質疑的話說到這里,他不由咽了下去。
也對,就算對方告訴他,他們中有大夫,他又如何會信任他們。
難怪人家一聲不吭。
陸承影這次的身份依舊很高貴,當今聖上的親小叔,也是整個乾元國有名的神醫,靖安王。
原主所會的東西,在與他契約交換之時,也一並共享給了他。
作為回報,帛書也會將現代結合華夏這麼多年來的醫術,方子等傳輸共享給對方。
此時真正的靖安王和王妃,也在加油吸收知識中。
抽搐的男人慢慢平復下來,跟他同桌的家人面如菜色,期期艾艾地看著陸承影。
陸承影笑著與他們都把了脈,給了藥︰“好在你們吃得不多,也不是所有菜里都有下毒。
只是輕微中毒,回去用綠豆煎成水滾沸即可入口。
連喝幾日,也可將這些輕微毒素排出體外去。”
听到陸承影這話,那些中毒的人這才放下心來。
張福貴則面色難看,看到大堂里好多人都中了毒,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對付他們醉仙樓了。
“去將所有伙計,廚師都叫過來!”張福貴黑著臉吩咐。
掌櫃的很快領命。
沒多會兒,伙計和廚師們一臉懵的來到大堂站好。
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福貴氣憤地走到大廚跟前,怒道︰“今天廚房誰進去過,我有沒有叮囑過你們。
不能讓陌生人隨便進出廚房,現在你們做的菜讓客人中了毒。
如果你們不好好想想今天到底是誰進了廚房,那麼這件事,我就只能讓縣太爺來定奪了。”
大廚趕忙焦急道︰“東家,每天酒樓里忙得熱火朝天,我們哪里有時間觀察這個。
每天進出廚房的,除了送菜的農戶之外,只有店里的伙計們。
如果真的有陌生人闖入,伙計們都直接會將人趕出去了。”
“東家,真沒陌生人進出過後廚啊。”伙計們也紛紛開口。
張福貴皺眉,不是外人,總不能是自家人吧?
給他們十顆膽子,他們也不敢。
那麼會是誰?
他目光掃過陸承影四個,最後落在阿滿祖孫倆身上。
他滿面怒容,朝阿滿這邊走來。
阿滿被他神色嚇到,嚇得直接撲進林悠懷中,林悠趕忙護住她。
不悅地看向張福貴︰“醉仙樓東家惱羞成怒,要沖一個孩子發怒不成?”
听到林悠的質問,張福貴腳步一頓。
眼前的女人長得著實好看,他卻一點心思也不敢有。
這女人絕對非富即貴。
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夠褻瀆的,可為什麼這樣的貴人,卻會為這對乞丐祖孫出頭?
這是他實在想不通的地方。
“幾位貴人,你們也看到听到了,現在我們酒樓里的客人中了毒。
今日也沒有陌生人進出過廚房,如果真的說意外的話。
也只有她們這對祖孫,我合理懷疑,是她們自己胡說八道。
受人指使,跑來我們酒樓下毒。
再制造混亂,讓人恐慌,這樣她們倒是成了好人,我還要感激她們。”
林悠嗤笑出聲︰“果然心思陰暗的人,想誰都陰暗!
人家祖孫倆冒著被人報復的危險,跑來警告你們,倒是人家是凶手了。
你若是當官的,管轄之地怕都是冤案。”
“噗嗤……”人群中不知誰笑出聲來。
張福貴臉色憋得通紅,惱羞成怒︰“在下敬重你們是貴人,你們卻如此侮辱與我。
這件事是她們祖孫倆弄出來的,我如此懷疑,哪里錯了!”
張福貴話音剛落,樓上跌跌撞撞跑下來一個女人。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主母和三姑娘都中毒了,還有,還有趙姨娘,身下都流血了。”
女人是張福貴妻子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她滿臉慌張。
張福貴腿下一軟,差點站不穩,要不是有個伙計扶住他,他能摔倒在地。
“怎麼回事!
怎麼主母她們也會中毒,長柱呢,死哪去了。
大夫怎麼還不來!”張福貴慌張起來。
隨後他想到什麼,直接來到陸承影跟前跪下。
“貴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女,救救我的姨娘。”
陸承影嘆息一聲︰“將人帶下來吧!”
“帶,帶下來?”張福貴有些傻眼,都是女眷,怎好當眾被治療。
“如今你妻女,小妾中毒,若不當眾醫治,如果出了事。
可說不清楚,當眾治療,才是最穩妥的方式,不是嗎?”
听到陸承影這樣說,圍觀的人紛紛點頭。
“人家貴人說得沒錯,這樣才穩妥。”
“就是,將那屏風拿過來遮擋不就好了!”又有人喊道。
張福貴依舊臉色難看,但為了妻女、小妾的安全,他還是同意了。
“明月,你快讓黃婆子幾個將主母她們帶下來,你們也別愣著,將屏風架過來。
要是讓外人看到主母、姑娘的容貌,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伙計們心有怨言,卻還是要听從命令。
這邊屏風剛架好,那邊長柱帶著程大夫和于大夫回來了。
陸承影正好開口︰“既然已經有大夫過來,我便不獻丑了。”
張福貴面色更難看了,不過他也不太想讓陸承影給看。
兩個大夫氣喘吁吁,連口水都沒喝上就被拉去給人把脈了。
他們檢查完三人的癥狀,又仔細把脈後︰“張員外,這三人都中毒頗深,我醫術有限。
也不精解毒之道,怕是難以治療,還請另請高明。”
程大夫檢查完,起身對張福貴抱拳道。
張福貴還沒開罵,另一個于大夫也起身抱拳︰“抱歉,張員外,我也不精此道,也請另尋高明。”
“你們!”張福貴氣急敗壞不已,卻又拿他沒辦法。
他轉身看向陸承影,走到陸承影跟前,突然跪下了。
“貴人,先前都是我的錯,求貴人救救我的妻女、小妾。
我求求貴人救救她們。”
陸承影嘆息一聲,總歸都是無辜的人。
他轉頭對林悠道︰“悠悠,你去給她們看看吧,畢竟是女子。”
林悠點點頭。
張福貴面色猶豫,方才他才與她有過交惡,如果她亂看怎麼辦?
那可是他妻女、小妾的命。
林悠腳步一頓,看向他︰“怎麼?不放心我去看?”
說著,轉身就要回去坐下。
張福貴連忙擺手︰“貴人,不,不是的,求貴人相救。”
林悠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確定?”
“確定,確定,是我小人之心,對不起貴人!”
張福貴不住地抽打自己的臉頰,林悠抬手出聲︰“你人雖不怎麼樣,但好歹是個寵妻愛女的。
我便幫你一幫。”
靖安王妃是靖安王的師妹,醫術自然也就共享給了林悠。
“中毒有些深,卻也不是不能救。
洗胃,催吐吧!
好在剛攝入進去,中毒不深,否則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林悠檢查完,直接開口。
程大夫和于大夫听完,先是一愣,隨後一臉恍然。
對啊,可以催吐。
“如何催吐?”張福貴一听催吐,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程大夫搶先道︰“催吐無非就是用金汁等物。
她們如今中毒還不深,應當盡快才是。”
“金,金汁?”張福貴皺眉,難道還要用金子化成金水喂進去?
那不得燙死啊?
程大夫見他糾結,連忙上前,對他小聲耳語︰“陳家主,金汁不是用金子化成水,而是糞水。”
“什麼!”張福貴睜大了眼楮,下意識就要回絕。
“張家主,您可想清楚了,是覺得金汁惡心,還是她們的命重要。”
程大夫將他拒絕的話堵在喉間。
張福貴的確被架了起來。
最終還是一跺腳,嘆息道︰“自然是人命重要,去準備吧。”
張福貴揮揮手。
程大夫連忙讓跟來的藥童去準備。
林悠收起手里拿出來的瓷瓶,微微挑眉,回到陸承影身邊坐下。
“他們自己不要,便無需多言了。”陸承影輕笑著開口。
林悠點點頭。
沈桂蘭听到了,卻當做沒听到。
這醉仙樓東家的嘴臉她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了,免得再沾染腥味。
很快,藥童就取來了新鮮的金汁。好在他處理了一下。
沒有看到蛆蟲在內,但那味道也是夠夠的。
原本大家還不知金汁是什麼,現在都是明白了,原來是糞水。
“這富貴人家就是不一樣,糞水叫金汁,哈哈哈。”
有人嘲笑出聲。
周圍的人紛紛捂嘴偷笑。
張福貴轉身怒視他們,剛要趕人,屏風內卻是傳來了嘔吐聲。
好在伙計早就準備了木盆接著,大堂內,很快傳來一陣陣惡臭。
陸承影一臉平靜的坐著,阿滿覺得有些難受。
林悠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瓶子來,將里面的東西打開,沾了一些在阿滿衣領處。
阿滿身上瞬間變得香噴噴的,這味道散開。
竟是隱隱壓住了那令人作嘔的惡心氣味。
“好香,姐姐,這是什麼?”阿滿歡喜地聞聞這里,聞聞那里。
可愛的緊。
林悠笑著摸摸她的頭︰“是香水,阿滿喜歡嗎?”
“喜歡。”阿滿點點頭。
林悠揉揉她腦袋,笑著道︰“喜歡這瓶就送給你了,稍後姐姐將制作它的法子交給你。
以後我們阿滿自己做,然後研發出自己喜歡的香味來,好不好?”
阿滿卻是搖搖頭︰“阿滿不可以要姐姐的東西。”
“好孩子,不是你要姐姐東西,而是姐姐想送給你。”
林悠溫柔地開口。
沈桂蘭也連忙道︰“貴人,這可使不得,這東西這般香,肯定很是矜貴。
您給了她這個孩子,也是糟蹋,我們也受不住。”
“放心,你們會守得住的。”林悠笑眯眯地說。
沈桂蘭見她執意,也不好一直拒絕。
連忙起身就要跪下去。
“不用如此大禮。”林悠一把扶住她,不讓她跪下去。
沈桂蘭渾濁的眼中全是感激之情。
林悠沖她笑笑。
“坐下說話,先看著便可。”
“哎。”沈桂蘭點點頭應著。
張福貴也听到了他們的對話,更看到,聞到了。
他心里也很好奇那香水是什麼,又見林悠對這乞丐祖孫這般好。
心里更是嘀咕了。
這對祖孫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幾個人要這樣幫她們?
“夫君……”耳邊傳來妻子的叫喊聲。
張福貴連忙走過去,鄧氏虛弱地看著他,眼淚汪汪。
“夫君,我,我這是喝了什麼?
怎的這般讓人惡心,還泛著惡臭?”
听到妻子詢問,張福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他猶豫半晌還是回道︰“你們中了毒,這是金汁,催吐用的。
是用來保命的,總不能等毒攻心了,再來救你們。”
“金…金汁!”一听是什麼,鄧氏再次趴在木盆前嘔吐起來。
恨不得把自己五髒都給嘔出來。
張福貴見她反應這麼大,也是慌了。
“無妨,無妨,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程大夫趕忙安撫。
于大夫一直坐在一旁,一聲不吭,不想摻和。
好在她們吃下去的東西都嘔吐了出來,等她們再也吐不出東西來。
張福貴這才讓人上了濃茶過來,讓她們漱口。
伙計忍著惡心,換了干淨的木盆給她們。
又送上濃茶。
那小妾虛弱地靠在丫鬟懷中,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腹中孩子也沒能保住,可能需要幫忙催產下來。
程大夫又沖在前頭,給她把脈後寫了方子,讓喝下後,將死胎娩出。
一邊還搖頭晃腦地惋惜︰“可惜了,這胎若是沒有把錯,應該是個男孩才對。”
一听這話,張福貴更急了。
他很中意妻子,但妻子只為他生了三個閨女。
直到今年初,還是妻子開口讓他納妾,他才納了一房。
不久前懷了孩子,他便不再過去小妾房中。
沒想到,這一胎竟然就是兒子。
一想到那下毒的人,他頓時又火冒三丈起來!
“給我去報官!
今天必須給我受罪的妻女,死去的兒討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