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城外,城頭上膏藥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三十多輛九七式坦克在空地上排列整齊,許多鬼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們的聯隊長。
聯隊長佐藤大佐站在指揮車上,手中的軍刀筆直地指向李家坡方向。
“全聯隊!前進!”
三十多輛坦克排成楔形隊列,履帶碾過黃土路面,揚起遮天蔽日的煙塵。
“為了天皇陛下!碾碎支那軍!”
步兵中隊小跑著跟在鋼鐵洪流後面,這樣的陣仗嚇得周圍的百姓匍匐在地,不敢有絲毫異動,生怕鬼子一個不爽,一炮轟他們臉上。
距離平安縣城外二十里的土路上,兩側高大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樹葉簌簌落下,有幾片飄落在行進中的坦克上。
一名年輕的坦克兵從炮塔探出頭來,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樹葉。
他眯起眼楮,享受著戰前難得的寧靜時光。
在他和大多數士兵看來,這次行動不過是場輕松的武裝游行。
支那軍不過是一群農夫組成的烏合之眾,更何況這個工業弱國的主力裝甲部隊早就被皇軍消滅殆盡了。
“真是小題大做,不過是一些支那農夫部隊,用得著咱們戰車聯隊出動嗎?”他小聲嘀咕著,隨手將樹葉拋向風中。
但坐在指揮車里的佐藤大佐卻眉頭緊鎖。
作為參加過金陵戰役的老兵,他比誰都清楚秦軍的可怕。
這一路上,他的手指始終沒有離開過望遠鏡,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側。
“停!”他突然舉起拳頭,整個車隊立即剎住。
這條土路太適合打伏擊了,兩側高大的樹木,樹後是連綿的高粱地,金黃的麥浪在風中起伏。
佐藤的第六感在戰場上救過他無數次,此刻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來了。
他忽然下令︰“機槍手!向兩側麥田掃射!”
“可是大佐,這樣會浪費彈藥......”
參謀剛想勸阻,就被佐藤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執行命令!”
頓時,十幾挺機槍同時開火,子彈如雨點般傾瀉進麥田。
金黃的麥稈被打得粉碎,麥穗四散飛濺。
一輪掃射過後,麥田里除了驚起的飛鳥,沒有任何動靜。
佐藤的臉色卻沒有絲毫放松,他死死盯著道路兩側那些紋絲不動的樹木。
在這樣猛烈的槍聲中,竟然連一只受驚的鳥都沒有從樹上飛起。
沒人注意到,明明有微風拂過,那些樹的枝葉卻像是凝固了一般,沒有一片葉子飄落。
佐藤感受到如芒在背,即便他已經進行過排點。
“全速前進!沖出這片區域!”佐藤幾乎是咆哮著下達命令,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衣領。
那股如芒在背的寒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尖銳,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大佐!?我們已經排點完畢,並未發現......”參謀一臉錯愕,總覺得他們聯隊長是不是ptsd犯了,咋這麼神經質?
“執行命令!”佐藤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
引擎的轟鳴聲重新響起,坦克兵們雖然滿腹狐疑,覺得大佐今天實在是神經質得過分,但軍令如山,只得推動操縱桿。
轟——!
就在最前方的九七式坦克剛剛起步的瞬間,一道刺目的紅光忽然閃動,毫無征兆地從側前方那片詭異的麥田中閃出!
紅光精準地命中了隊列中段一輛坦克的炮塔上,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那輛九七式坦克的上半部分如同罐頭一樣被撬開,整個炮塔連同里面的人和零件都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掀飛出去!
跟在坦克旁奔跑的幾名步兵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金屬碎片將身體撕裂,殘肢斷臂飛得到處都是。
佐藤大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心髒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他看見了!那道致命的紅光!
但詭異的是,紅光閃過後,那片麥田依舊平靜如初,除了被爆炸波及而搖曳的麥稈,根本看不見任何開火後的硝煙、火光,甚至......看不見想象中的反坦克炮陣地,或者潛伏的士兵!
“敵襲!!!隱蔽!反擊!”佐藤極致驚恐的嘶吼著,吩咐手下士兵開始反擊。
其余的坦克倉促地轉動炮塔,履帶碾過焦土和血肉,車長們趴在潛望鏡上,目光掃過道路的兩側,視野里,只有被風吹拂的金黃麥浪,根本不見任何一名埋伏的敵人的身影。
以及一片死寂、紋絲不動、連片葉子都不掉落的詭異樹林。
“哪里?!敵人在哪里?!”
“八嘎!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
“炮擊從哪個方向來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無線電頻道和步兵隊列中蔓延。
士兵們端著槍,茫然四顧,眼神里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
敵人的炮火如此致命,卻連影子都找不到!
這種未知帶來的壓力,甚至超越了直面敵人沖鋒的恐懼!
轟轟轟!!!
又是三道同樣的赤紅流光,毫無軌跡可循地從不同方向的麥田中激射而出!
這一次,目標精準地鎖定了車隊前方的領頭坦克和隊列尾部試圖倒車的兩輛坦克。
劇烈的爆炸接連響起,大地在震顫。
被擊中的坦克毫無生還的可能性,直接成了一團火球廢鐵。
佐藤大佐的身體隨著爆炸的沖擊波猛地一晃,臉色慘白如紙。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滾落,流過他因極度震驚和恐懼而緊繃的臉頰。
他看著周圍部下們同樣寫滿驚駭和茫然的臉,看著外面燃燒的廢鐵和慘嚎著的步兵。
一股徹骨的寒意徹底籠罩了他。
他看不見敵人!
他的戰車聯隊,帝國引以為傲的鋼鐵洪流,在這片看似平靜的麥田與樹林之間......
如同獵物般暴露在無形的死神鐮刀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快,離開這片區域!此地不宜久留!”
“向兩側開炮,邊跑邊開!絕對不能停下你們的火力!”
佐藤沒有更好的應對措施,只能吩咐手下坦克不斷向兩側開炮,試圖以此爭取到一絲逃命的機會。
但那赤紅流光依舊時不時的從兩側麥田中射來,每次都能精準的命中一輛九七式坦克,即使他們在以最高時速在土路上行駛。
鬼子的步兵中隊哀嚎嘶吼的跟在坦克後,提著步槍鎖著腦袋在兩側的水溝里如同老鼠一樣向前挪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