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和松本也隨著人流走出了戒備森嚴的警備司令部大樓。
直到坐進田中那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兩人才真正放松下來。
噗嗤！
松本良平第一個沒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你看到田俊六那老鬼子的臉沒，都快黑成炭了！”
“還有德川那老鬼，拍桌子罵娘的樣子，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田中括也也卸下了那副偽裝得一本正經的面具，他嘴角咧開，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狂笑。
“精彩，太精彩了！”
“看他們一本正經討論怎麼對付我們，結果連計劃本身都要靠我們的人來制定。”
“待會兒回到憲兵隊，你就安心等著吧。”
“006會把那份滴水不漏的運輸計劃做出來，到時候你直接加密發給指揮官就行。”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這局面荒謬絕倫，忍不住又笑出聲︰
“哈哈哈，想想看，整個會議室，坐得滿滿當當的將軍大佐，起碼有一半......嘿嘿，都是咱們自己人！”
“還絕密計劃？簡直是四面透風房子！”
“咱們華中方面軍，在指揮官面前，還有秘密可言嗎？”
“連田俊六的辦公室抽屜鑰匙在哪個小老婆手里，估計都一清二楚！”
轎車駛入車流，窗外是繁華卻壓抑的上海街道。
松本良平止住笑，但臉上的戲謔更濃了︰“可不是嘛！這感覺，就像我們坐在戲台下，看一群猴子在台上演一出名叫帝國機密的樂子戲。”
“對了！”
他忽然放低聲音，帶著一些幸災樂禍。
“003，你收到最新的武漢戰報沒？”
“106師團在萬家嶺那邊，又吃癟了！听說被揍得夠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止是吃癟！簡直就是被按在地上反復摩擦！你是沒仔細看戰報細節吧？知道為啥106師團這麼英勇地頻頻失利嗎？”
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側頭看著松本良平︰“因為負責給他們側翼掩護的012和023號，那兩位仁兄，簡直是戰場上的行為藝術家！”
“他們的掩護方式就是，要麼磨磨蹭蹭半天迷路，要麼偶然把補給線暴露給國軍部隊，要麼干脆在友軍最需要火力的時候，通訊恰好中斷！”
“听說他們現在在下面士兵里可受歡迎了，天天宣揚大阪師團的先進經驗......”
“什麼活著才有輸出，投降不丟人，玉碎是傻蛋，軍功章哪有金條香！”
“哈哈哈，整個聯隊都彌漫著一股保命第一，打仗隨緣的咸魚氣息，簡直是106師團的噩夢！”
松本良平听得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更大的笑聲，在車廂里回蕩︰
“我的媽呀！012和023這倆人才，給106師團耍得團團轉！”
“他們這是要把106師團活活坑死在萬家嶺啊！太損了！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田中括也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喘著氣說︰“你以為就他倆會玩？不不不！還有更會玩的！”
“看看咱們其他同事，控制炮兵聯隊的015號，那炮打得叫一個隨心所欲。”
“說好的火力覆蓋敵軍陣地，他能精準的砸到正在沖鋒中的步兵聯隊頭上！”
“對對！”
松本良平贊同的狂點頭︰“還有裝甲聯隊的008號，他也挺會玩的！”
“他們每次沖鋒，都能恰到好處的挺在開闊地拋錨，然後極其無奈的成為敵軍的活靶子！”
“田俊六氣得都說他們是消極怠工，我看未必！”
“人家那叫戰略性保存實力，出工不出力？不不不，那是避免無所謂的犧牲！故意炸到自己人？純屬技術性的調整失誤，多試幾次就好了！”
松本良平細數著他看到的戰報，以及同事時不時拿他們光榮的戰績出來吹牛，越說越起勁。
“你是沒看到他們報上來的戰損報告和彈藥消耗清單，能把後勤官氣吐血！”
田中括也感慨道︰“跟這些前線藝術家比起來，我們在這大後方搞搞情報、攪攪渾水再摸摸魚的，簡直太小兒科了！”
“真羨慕他們啊，能玩得這麼野，這麼盡興！”
“武漢前線那邊，我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部隊，都在咱們兄弟的英明領導下，進行著這種有深度、有內涵的戰爭行為藝術！”
松本良平笑著直拍大腿︰“對對對！就是藝術！”
“我都能想象寺內壽一那老鬼子看到這些報告時，那張老臉得扭曲成什麼樣！”
“哈哈哈，指揮官這步棋下得太妙了！讓鬼子自己人打自己人，還打得這麼別出心裁！咱們這工作，干得值！痛快！”
車子在憲兵隊後門停下，兩人收斂了過于放肆的笑容。
“行了，咱們樂歸樂，但正事要緊。”
“007，你回去後，就安心等著006的計劃吧，記住，用三號密碼本發出去。”
松本良平點點頭下了車，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軍服，快步走向憲兵隊。
田中括也看著松本良平的背影，給自己點了支煙，緩緩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圈。
目光深邃的看向那飄揚著的膏藥旗，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看到鬼子被徹底趕出東華的日子不遠了。
日軍在前線戰斗頻頻失利，可不止是間諜部隊在當攪屎棍那麼簡單。
還有第五戰區李長官的部隊在瘋狂發力，將東羅的幾個礦場送出去後，楊家鎮的庫存武器就交付大半了。
第五戰區的部隊，有一大半換上了所謂的美械，打得鬼子節節敗退。
106師團更慘，在萬家嶺半點便宜拿不到不說，還被手下兩支咸魚聯隊給整得要死要活。
可笑的是，這兩支聯隊同屬一個旅團。
旅團長臉都氣綠了，就是指揮不動這兩支聯隊。
直到被國軍突擊隊打敗了包圍旅團部警衛大隊、被擊斃在旅團指揮部，這場鬧劇才剛剛結束。
106師團長想讓這兩支聯隊回防，但他們又拿出迷路這個說法，讓另外兩個聯隊苦苦支撐，眼看著國軍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心中拔涼拔涼的。
師團長得到消息，這兩支聯隊更是堂而皇之的和國軍做起了貿易，大米、罐頭武器彈藥，只要給錢，啥都賣！
就連師團指揮部所在的位置，都是他們賣出去的。
106師團在被剖腹自盡的前一刻，都還在大喊︰“豎子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