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漸沉，李長官看了看懷表︰“正好飯點，今天戰區各部主官都在，一起喝點？”
“特意從廣西運來的三十年陳釀。”
宴席設在司令部後院，嬴燁剛邁進月亮門，就听見湯恩伯的大嗓門︰“...某些部隊跟新四軍勾勾搭搭，成何體統！”
滿院將校齊刷刷轉頭，嬴燁面不改色地走到主桌，故意把椅子拉得刺耳︰“湯司令這麼關心友軍，不如把13軍的補給分我點？”
“你！”湯恩伯漲紅了臉。
李長官趕緊打圓場︰“今天只談風月！來，嘗嘗這個灕江魚...”
酒過三巡，周文不知從哪冒出來，舉著酒杯湊到嬴燁身邊︰“嬴司令，我敬您一杯！”
他故意用周圍人都能听見的聲音說︰“多謝您上回那批茶葉！”
在場誰人都知道，周文口中的茶葉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軍火嗎！
眾人听著周文和嬴燁的談話，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湯恩伯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嬴燁憋著笑一飲而盡︰“客氣啥，下回還有山貨送你。”
宴會散場時，李長官醉醺醺地搭著嬴燁肩膀︰“老弟...那批槍...什麼時候能到貨？”
“美械武器我倉庫沒有庫存，下個月能先交付三分之一。”
“等礦場設備到位後，三天內追加五百支加蘭德，不過你我的合作，要是湯司令問起來......”
“就說是用三十車廣西柑橘換的！”
二人相視一笑。
“對了，新四軍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嬴燁眨眨眼，“李長官，新四軍和我也是合作關系，他們那邊要的都是甦械武器，和你的生產線沒有沖突。”
“如今鬼子依舊在我東華土地上胡作非為，聯合抗日才是當前時期的主要基調。”
“董事長那套，我可不管他。”
月光下，李長官帶著兩名警衛，哼著小曲向住宿方向走去，心情看著很不錯的樣子。
嬴燁等人也在城里找了個旅館住下。
王以章擔憂的找到嬴燁，“司令，您和新四軍那邊的合作，若是讓董事長手下抓住了把柄，您不怕被他們抓走嗎？”
嬴燁點燃一支煙，看向窗外的月色，隱約間能看到巡邏士兵的影子。
“王老哥，你覺得董事長現在最怕什麼？”
王以章一愣，“這......”
他只是一名純粹的軍人，對政治那一套不是很懂，但也知道新四軍和八路軍一直以來都是董事長的心腹大患。
如今他知道了秦軍和異黨那邊有很深的合作關系，自然很擔心嬴燁會不會被軍統局的人盯上。
“董事長現在最怕的不僅是異黨，還有他自己的位置坐不穩。”
“閻老西看似服從國府的命令，實際上他們在晉地隱隱成了山西土皇帝，正在漸漸脫離國府的掌控，若不是有鬼子在那邊虎視眈眈......”
王以章不敢置信，這些都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
“淞滬丟了上海，金陵之戰丟了首都。”
“現在台兒莊大捷，靠的還是我們這些雜牌軍打的。”
“你說，他怕不怕？”
窗外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嬴燁慵懶的躺在旅館的硬床板上。
“軍統局特工來了又能怎樣？我手里有兩個主力旅，一個裝甲旅，以及輔助部隊共計三萬余人的精銳部隊，而且還有不少新兵還在訓練，他戴經理動我之前，考慮一下能不能突破我身邊的護衛吧。”
王以章听著嬴燁報出的部隊人數，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早已不是以前那個民間武裝軍閥了。
“行了，王老哥，今晚上喝了不少，早點休息吧，明日我們也該啟程離去了。”
王以章點頭，離開了嬴燁的房間。
下一刻，譚雅推門而入，像只小貓一樣鑽進嬴燁被窩。
“你來干啥！？”
嬴燁躺的好好的，偏偏有個腦袋湊過來，連忙將腦袋往外邊摁去。
“指揮官！我可是你的貼身保鏢，你知道貼身保鏢的意思吧！”
嬴燁都被譚雅整無語了，只好任由她的腳搭在自己身上，沉沉睡去。
夜間可不寧靜，湯司令來回踱步，臉色陰沉的可怕。
“司令，中央急電！”
湯司令聞言，心道總算來了。
晚宴開始前，湯司令就已經讓人向董事長發報，明里暗里舉報嬴燁和某些組織距離太近，極大可能會背叛國府加入異黨序列，請求軍統特工對其查證。
電報一經發出，在山城引起極大轟動。
......
董事長剛剛搬遷到山城，一路上顛簸不斷，心情也是十分糟糕。
得到情報之後，那是氣得晚飯都吃不下。
指著電報怒罵︰“娘希匹，這個嬴燁，他究竟是想干什麼，是要造反嗎！？”
戴經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因此而凝固了。
“湯恩伯的狀都告到我這來了，光明正大的和異黨勾結，當國府是擺設嗎！？”
董事長抓起電報在戴經理面前揮舞，隨後又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他猛地轉身，指著牆上地圖︰“還有楊家鎮那事！安排我的特派員和延安的特派員住對門，這是存心要氣死我？！”
戴經理額頭滲出細汗，手中的手帕就沒停下過。
“校長息怒，這可能是巧合。”
“巧合？他嬴燁是不是也想投靠異黨？！”
“查！給我狠狠地查！”
董事長指著戴經理的鼻子罵道︰“第五戰區那有你的人吧，今晚就動手，趁嬴燁沒有回部隊，直接拿下！必要時湯司令的警衛部隊也可以調動！”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嬴燁大卸八塊。
“我倒要看看，他嬴燁到底想要干什麼！”
戴經理剛要應聲，又被一聲暴喝打斷︰“還有，立刻給李長官發電！問清楚新四軍在第五戰區都干了什麼，和第五戰區有什麼合作，他這個戰區司令，是不是也想反了？！”
“娘希匹！一個兩個都不老實！山西的閻老西也是......”
後半句話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有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顯示著內心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