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樓。
疤面正在跟人喝著酒。
“大哥,你說咱們這次來京城,真能在冷大人手下謀個差事嗎?”
另一個人搖頭道︰“難說,冷大人可是當朝駙馬爺,又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咱們跟他萍水相逢,上次他路過咱們地界咱們還給他下了絆子,他能不記仇我覺得就燒高香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們幫主為什麼要來京城。
在他看來,找冷景瀾簡直就是洗干淨脖子伸給冷景瀾砍,愚蠢的決定。
兩人是漕幫的二當家和三當家,都是跟著疤面一起成長起來了,雖然有疑慮,不過大事還是听疤面的決定,所以,他們才跟著一起來了京城。
兩人看疤面不說話,也停住了動作,看著他。
疤面看兩人不說話了,才放下酒杯。
“其實,我跟冷大人有些交情。”
疤面的話一出,另外兩人一愣︰“大哥,那上次的事你是故意的?”
疤面倒是不好細說,他是斥候堂人這件事,他們兩個也不適合知道,便打了馬虎眼︰“冷大人是個面冷心善的,上次的事跟他不打不相識,他認我這個朋友,沒有追究咱們漕幫的責任。”
兩人點頭,難怪上次的事,栽了那麼多人,他們漕幫除了清洗了幾個異黨,就沒有被牽連,他們還以為是逃過一劫,原來是幫主上面有人。
“大哥,那咱們這次來,冷大人知道嗎?”
疤面嗯了一聲︰“我已經遞了帖子過去,冷大人會不會給我們活干,就看會不會接見我們了。”
第二天,疤面就收到了消息,讓他去風華院找冷景瀾。
風華院?
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在那里談話也能免去很多麻煩。
疤面到的時候,冷景瀾也剛到沒一會。
疤面當即跪下給他行禮︰“見過冷大人。”
“恩,起來吧。坐下說。”
冷景瀾看疤面有些緊張,問道︰“疤面,你這臉恢復的不錯啊。”
疤面一听這話,立馬回道︰“多虧了大人,我這臉上連疤都沒有留下。”
說完又想跪下叩謝冷景瀾。
他之前是很介意的,但為了掩飾內心的在乎,直接起名疤面,現在疤治好了,行走江湖他改了花名︰“大人,我現在不叫疤面了,叫小人玉面吧。”
冷景瀾一听,從頭打量了他一遍︰“疤面確實不適合你了,玉面郎君,跟你挺配的。”
疤面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能得到冷景瀾的肯定還是很高興︰“多謝大人。”
氣氛差不多了,冷景瀾道︰“玉面,你這次來找我,是漕幫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本來今天他是要去幫周五剪彩的,但擔心有急事,這才想著先來見他,之後再去莊子那邊參加菌棚的開工儀式。
玉面面露難色︰“大人,這本來是我漕幫的事,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想著您謀略過人,或許能給我指條明路,這才來找您。”
“說說吧,什麼事,能幫我一定幫。”
玉面看他說話真誠,沒有上位者的不屑,定下心來,說道︰“大人知道我漕幫靠水運生活,但如今大旱,很多支流的水道都沒有辦法運輸,我漕幫便空出了許多人力。”
這麼多人要吃要喝,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這話他不說冷景瀾也知道。
玉面接著說︰“我也想過解散一部分人,但這些人祖祖輩輩幾乎都是漕幫的人,就算解散了他們也沒有去的地方。”
玉面突然跪下︰“大人,大旱之年,我們漕幫何去何從,還望您給指條明路。”
冷景瀾長嘆一聲,起身扶起玉面︰“大旱之年,何以安民,皇女殿下的殿試文章寫得一清二楚,朝廷也會按照皇女殿下的策論來治國安邦。”
“這是長遠的發展,大家的困難朝廷都看在眼里。”
“漕幫目前的困難,我倒是有一個事情,可以安排給你們做,不過……”
玉面立馬表決心︰“大人放心,我漕幫一定為大人馬首是瞻。”
冷景瀾嘖嘖兩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這活有些危險。”
冷景瀾也沒有繼續打馬虎眼,直接道︰“我冷家菌醬在各地都很暢銷,尤其是京城這里很缺貨,冷家菌醬都是長途從淮縣運輸過來,不僅路途遙遠,中間還有盜匪流寇搶劫。”
“目前急需要一支運輸隊,大量從淮縣運往京城這邊來。”
玉面算是听明白了︰“大人,我漕幫本就從事運輸,不過之前一直是水運,現在沒有水了,但是從水運變成陸路運輸,也不是難事!”
“大人,我願意擔任運輸隊隊長,替您往返于淮縣跟京城之間!”
冷景瀾昨天收到消息之後,便有這個打算,今天跟玉面說那麼多,也就是大喘氣而已。
漕幫這麼多人,看來得寫信給李玉,讓淮縣的人加緊生產。
京城倒是用不了這麼多,但是薛八幾個月前就從歐域回來了,冷景瀾估算著時間,他帶著薛幫的人應該差不多也要到了。
他成為尚書令還有念瑤成為皇女的消息張貼榜單,已經天下人皆知,他推測薛八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直接到京城來找他們。
到時候要是貨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直接從京城運輸過去,省得再花費月余時間回去淮縣。
跟玉面說清楚了,冷景瀾讓等在外面的宋時進來了,宋時見到玉面的時候,一下就認出了他。
知道他是冷景瀾給他找的運輸隊長,宋時的高興溢于言表。
具體的事務他交給宋時跟玉面交接。
他則帶著甄應天,去城西的莊子。
城西莊子,冷家施工隊的人都在焦急的等著,周五一個勁往外面看。
明叔看著時辰,也有些著急,冷景瀾說了會親自來,可這開工的時間都要過了,還沒有見到人。
暴奇的施工隊蓋的菌醬廠跟冷家施工隊建造的大棚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暴奇的人都在路邊看熱鬧。
“周五,這吉時都要過了,還不剪彩啊?”
暴奇那邊的人吹著口哨,一臉戲謔。
暴奇也叼著一根草,坐在搭建好的框架上看著下面的熱鬧。
他們開工的時候,他親自送了帖子到靈台府,邀請冷景瀾幫忙剪彩,他還請了好些有頭有臉的人來,結果最後是跟自己對接的明管家來替冷景瀾剪彩。
那些為了跟冷景瀾結識才來的人,可給了他好大的氣受。
今天他故意放出了消息,冷景瀾會親自幫忙剪彩,當地很多鄉紳士族都到場了,還有幾個朝廷大人都派了人過來。
周五跟明叔都被架在火上了。
明叔看著下面年紀最大的王佔行,咽了咽口水,這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帶了一千兩銀子過來。
當時明叔都懵了︰“冷家施工隊很多是貧民窟跟莊子的佃戶,冷大人能給他們一個活干,老朽也出些力。”
說完就讓下人把錢往他面前擺開。
其他人都有樣學樣。
對面都是有頭臉的人,明叔不敢自作主張,得等冷景瀾來拿主意。
王佔行年紀大了,等得不耐煩了,正要起身,門口傳來了周三的聲音︰“冷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