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這條街，空氣中彌漫著燻香的味道，街道上的店鋪門口都掛滿了紅燈籠，燭光映照在牆上，渲染出一片曖昧的氛圍。
方留良帶著幾人停在了一棟氣派的酒樓面前，透過紅紅的燭光，雷廣元看到牌匾上寫著“醉花陰”三個大字。
這名字听著可不像正經酒樓，估摸著這里應當就是秦樓楚館了。他不想做對不起芳舒的事，但他和方留良才第一次認識，他應當不是帶著他去干那種事吧。
畢竟他們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
估摸著只是正經听姑娘彈小曲兒，不會做出格的事。
事實也和雷廣元想的不錯，方留良真的是帶他們來听曲的。
進入醉花陰的大廳，這里看著和正經酒樓沒什麼區別，有很多坐在一樓吃飯的客人。
但這里和正經酒樓的確有一些區別，畢竟正經酒樓的客人旁邊不會坐著彈小曲兒的姑娘。
迎賓一眼就認出了方留良，臉上差點笑的起了褶子。
“方老爺，您可是許久沒來咱這兒了。還是老樣子嗎？”
方留良點了點頭，隨後指著身後的雷廣元他們。
“這幾個都是我的兄弟，待會兒多上些好酒，好菜。”
“好 ！方老爺里邊兒請。”
迎賓在前方帶路，領著雷廣元他們進了三樓的一間包房。
推開房門，氤氳的香氣撲面而來，房間內的陳設華麗，中央是一方空曠的舞台，四周圍放著幾張桌子，即便是早春，桌上也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
幾人被分別請到了四周的桌子旁落坐，坐好後，便有內侍拿著幾張單子，請他們幾人點單。
一開始雷廣元還以為著單子上寫的是什麼菜品，但仔細看了之後，才發現上面寫的東西壓根和飯菜不沾邊。
“江花夢？這是什麼？”
方留良听到後，興奮又激動。
“這可是一首不錯的唱詞，雷鏢師要是有興趣可以听一听。來人，先點一首江花夢，讓小蝶來唱。還有桃花人面，也是小蝶的拿手好曲，讓她也唱來听。”
原來是歌曲的名字，雷廣元這算是長見識了。這就是古代的娛樂項目嗎？竟然是這樣點歌的。
他對這些曲子都不熟，所以並不知道什麼好听不好听的。于是他看向了陳長宇，不知怎的，他就覺得陳長宇可能擅長這些。
“長宇，你來點幾首吧。我對這些都不熟，一個都沒听過。”
陳長宇毫不客氣，刷刷刷的點了好多曲子，他可好久沒來過潞州了，好不容易能听姑娘唱小曲，他可不想錯過。
內侍拿著點好的單子，準備出去的時候，方留良特意交代。
“我的規矩你們應該是知道的，不許亂來。”
“知道，知道。姑娘們一定要穿的厚實，絕不露肩露背的。”
听著這話，雷廣元不由得挑眉看向方留良，沒想到這人看似風流，卻還有這樣的要求。
方留良似乎讀懂了雷廣言眼里的戲謔，一把摟住了雷廣元的肩膀，好兄弟一般的跟他聊了起來。
“全潞州，只有這醉花陰里的姑娘們唱的是最好的，酒樓的東家是下了苦功夫來培養她們的，所以哪怕我不想干那檔子事兒，也會時不時的來听上幾曲。”
“咚咚咚”
方留良話還沒說完，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敲門的，是一個嬌嬌柔柔的女聲。
“方老爺，奴家可以進去了嗎？”
“是小蝶啊，進來吧，我們都在等著你了。”
“吱呀”，門開了，一個穿著粉色襦裙的姑娘，抱著一把琵琶，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眉目如畫，唇齒紅白，是個活脫脫的美人兒。
“見過方老爺，見過幾位爺。奴家這廂有禮了。”
即便只是單純的行禮，她的每個動作卻盡顯嫵媚動人。要擱其他男人身上，此時定然已經心猿意馬了，奈何面前四個人心思各異，卻沒有一個是關注她容貌身段的。
雷廣元︰這就是古代的青樓女子嗎？看著才十幾歲的樣子，真是造孽啊！
方留良︰太好了，是小蝶。她唱的曲兒最好听了，一會兒得多給些賞錢。
陳長宇︰幾百年難得來一次潞州，我可得多听幾首曲子，回去跟兄弟們炫耀。
陳長澤︰這姑娘是不是腰不好，怎麼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一會兒是不是得給點賞錢，讓她去治治病？
小蝶在舞台中央坐下，輕抿了一下嘴唇，理了理雲鬢，隨手在琵琶上撥弄幾下試音。
婉轉的歌聲響起，一首《江花夢》被她彈的纏綿悱惻，歌聲仿佛是在訴說著千言萬語。
方留良听的入迷，不由得跟著哼著小調。
雷廣元夾了一筷子小菜，伴著這歌聲，沖陳長宇舉起了酒杯。
“長宇，長澤。這一路能如此順利，少不了你倆的付出，我敬你們一杯。”
“哪里哪里，明明是雷兄你的付出更多，我們也敬你一杯。”
推杯換盞，場面越來越熱鬧。
舞台中央的小蝶已經唱了好多首曲子了，但方留良沒有喊停，明顯是沒听盡興，所以小蝶只能扯著嗓子繼續唱。
即便她的嗓子已經有些累了，但客人都沒喊停，她不能主動停下。
于是她喝了口水，潤潤喉，就繼續開唱。
小蝶如今才十六歲，即便她妝容畫的再成熟，也免不得看著顯小。雷廣元看著她就想到了上輩子的雷韻，不免產生了一些慈父心理。
于是在發現小蝶唱累了的時候，他好心的給她叫停了。
“還有幾首曲子沒唱？”
“回這位爺，還有六首。”
“你先歇一會兒吧，一直扯著嗓子唱也挺累的，稍微休息一下再來唱也沒關系的。”
對于雷廣元來說，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關心之語，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但舞台中央的小蝶此刻卻已經眼圈紅紅，她從小在這醉花陰長大，一直干的都是唱曲賣藝，甚至賣身的活。
客人們要麼對她動手動腳，要麼就是讓她扯著嗓子一直在唱。極少會有這位客人這般，會關注她嗓子舒不舒服的。所以雷廣元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瞬間讓小蝶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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