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的氣氛比宅院更加凝重。
冷天刀並未親自審問,他將此事交給了府衙內經驗最老道的刑名師爺,以及幾名心腹捕快。
這些人手段嫻熟,軟硬兼施。
面對冰冷如刀的目光,以及隨時可能落下的刑具,那些在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盜匪,心理防線開始崩潰。
為了活命,他們竹筒倒豆子般吐露了盜竊生辰綱的細節。
原來,他們並非從外部闖入。
他們事先買通了看守倉庫的八名庫兵中的一人,那名庫兵在晚飯時分,特意在所有看守者的飯菜中下了特制的蒙汗藥,藥效發作極快。
趁著夜深人靜,藥力最強的時候,他們悄無聲息地潛入倉庫。
將所有中毒昏迷的看守者全部制服,悄悄劫走,然後在倉庫內仔細抹去了所有可能暴露的痕跡,偽裝成庫兵們監守自盜,帶著生辰綱潛逃的假象。
他們將數十萬兩的生辰綱,分批裝車。連夜拉去了王員外的宅院,再由上面的人安排船只,于白天分批運送出城。
整個過程,計劃周密,執行力驚人。
听著這些細節,冷天刀站在一旁,面沉如水。
他常年與江湖人打交道,深知這絕非尋常盜匪能做到的,這背後,必然有一個龐大且訓練有素的勢力在操控。
“很好,”冷天刀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目光如刀鋒般落在為首的賊人身上,“現在告訴我,指使你們的,究竟是誰?說出幕後主使!”
賊人們听到這個問題,臉上再次露出猶豫和恐懼。
顯然,“上面的人”比冷天刀更讓他們忌憚。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審訊室的沉寂。臨安府丞,一個身材矮胖,臉上總是帶著和善笑容的官員,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哎呀,原來是都虞侯冷大人!不知您在此,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府丞臉上堆滿了笑容,語氣熱情,對著冷天刀拱了拱手,眼神卻不著痕跡地掃過那幾個面如死灰的賊人,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審訊的節奏。
“府丞大人有事?”冷天刀眼神微凜,他能感覺到,這府丞出現得太過“巧合”。
府丞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是啊,冷大人,下官听聞王員外被帶回府衙,心中著實擔憂。這王員外畢竟是臨安城的體面商人,此事影響不小。不知這審訊……可否容下官旁听一二?或許也能幫上些忙。而且,這些賊人瞧著也累了,是否需要先給他們些水喝,緩緩再審?也好體現我臨安衙門文明執法嘛。”
雖然他的笑容很和善,但那恰到好處的站位,以及看似無意的詢問,卻實實在在地阻撓了冷天刀繼續審問。
“府丞大人放心,王員外涉及生辰綱大案,待案情查明,自會給臨安百姓一個交代。”冷天刀沒有退讓,語氣強硬。
府丞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但他很快恢復如常,繼續周旋。
他一會兒說衙門人手不足,審訊強度不夠;一會兒又說王員外身體不適,需要請郎中;一會兒又暗示此案牽扯甚廣,需要從長計議。
冷天刀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他意識到,此案比他想象中更加復雜。
能夠讓一個府丞如此配合,甚至不惜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來阻撓調查,這背後的勢力,絕非尋常。
他不再試圖從這些賊人口中問出更多信息,府丞的出現,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提示。
他揮了揮手。
刑名師爺和捕快們停下了審訊。
冷天刀看向府丞,語氣平靜︰“府丞大人,生辰綱案事關重大,刻不容緩,本官先走了,臨安府衙這邊,便勞煩大人多費心了。”
府丞一听冷天刀要走,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但臉上依舊帶著擔憂之色︰“冷大人辛苦了,若有詔,下官定當盡力配合。”
冷天刀沒有回答,他知道這家伙深層意思是如果沒有上面的指令,他無法再輕松指揮衙門之人行事了。
他直接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夜風帶著雨後的濕意吹拂而過,冷天刀抬頭看向夜空,眼神深邃。
姑甦桓家……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沉甸甸的,那個昔日的倩影如同拼圖般由記憶縫合在一起,讓他心緒難平。
他正要吩咐親衛準備快馬,卻忽地頓住,他念頭一動。
“來人!”冷天刀沉聲喊道。
親衛應聲而至。
“去將顧淵、方學武、秦朝陽,還有那頭黑豬,全部帶上!我們即刻啟程,前往姑甦!”冷天刀下達了命令。
親衛雖然不解為何要帶上一個江湖人,一對衙役師徒,甚至還有一頭豬,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他們立刻領命而去。
很快,顧淵、方學武、秦朝陽,以及被秦朝陽牽著的大黃,都來到了府衙大院。
方學武和秦朝陽臉上帶著疑惑,顧淵神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
大黃倒是豬臉輕松,在府衙大院里好奇地嗅來嗅去。
“冷大人,您這是……”方學武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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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刀目光掃過他們。
語氣簡潔︰“前往姑甦,追查生辰綱。你們隨我一同。”
沒有過多的解釋,沒有詢問他們的意願,這就是冷天刀的風格。
方學武和秦朝陽對視一眼。
雖然心中還有諸多疑問,但還能跟著冷天刀這樣的人物辦案,這可是天大的機遇。
尤其是方學武,臉上立刻露出了興奮之色。
隊伍輕裝簡行,沒有騎馬,而是選擇了水路。
臨安與姑甦之間,水網密布,乘坐快船,速度更快。
一艘不起眼的快船,載著冷天刀一行人,劈波斬浪,駛向姑甦。
船艙內,空間狹小,方學武和秦朝陽擠在一起,低聲討論著案情,大黃則趴在船艙一角,呼呼大睡。
顧淵盤膝坐在船艙另一側,閉目養神。
他的內力在體內按照《心意訣》的法門周而復始地運轉。
江風從船窗吹入,帶著水汽和微涼。
船外的水聲、風聲、偶爾傳來的鳥鳴聲,都清晰地傳入耳中,他仿佛與這艘船,與這片水域融為了一體。
一股股精純的天地元氣涌入體內,與自身內力融合,洗滌著身體,改造著筋骨。
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49級。
二流頂峰。
他能感覺到自己舉手投足間,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接下來,只要打通十二條經脈,使內氣可以周天循環,便可以進入一流高手境界了。
船繼續前行一夜。
于清晨便進入了煙波浩渺的太湖水域,湖面寬闊,水波蕩漾,景色宜人。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打破。
遠處,幾艘掛著特殊旗幟的快船迎面駛來,船上站著不少身穿統一服飾的武者,氣勢洶洶。
“站住!前方水域,嚴禁通行!接受盤查!”對面船上傳來一聲斷喝。
船夫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減速,冷天刀從船艙走出,目光冰冷地看向對方。
手下親衛湊到冷天刀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大人,這些船……好像是姑甦桓家的水寨巡邏船。他們平日里只在姑甦附近水域活動,很少會出現在這里。而且……他們這架勢,不像是例行盤查,倒像是故意來找事的。”
方學武也探出頭,看了一眼,附和道︰“說得沒錯,這幫人的態度太蠻橫了,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他們該不會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故意在這里拖延我們的時間吧?”
冷天刀沒有說話,但他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若真是姑甦桓家,反應如此之快也不為奇怪了。
對方的船只靠了上來,船上的武者跳到冷天刀他們乘坐的船上。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眼神傲慢,他掃了一眼船上的幾人。
目光在冷天刀身上停頓了一下。
“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水域?可有通行憑證?”
冷天刀沒有廢話,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令牌呈玄黑色,上面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以及“御前班直”四個大字。
這是御前班直都虞候的身份腰牌,看到這塊令牌,為首那人臉色驟變,眼中的傲慢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忌憚。
御前班直。
那可是皇權特許,直屬官家,專門負責監察百官、緝拿要犯的強大機構。
御前班直。的都虞侯,更是位高權重,實力深不可測。
“御……御前班直。……”那人結結巴巴,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御前班直的都虞候。
冷天刀收回令牌,聲音冰冷︰“立刻讓開。阻撓御龍直辦案,後果自負。”
那人額頭冒汗,他雖然傲慢,卻不傻,御前班直的威名,足以讓他收起所有的囂張。
他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這位殺神,他不敢再說什麼,立刻揮手示意手下讓開。
“是……是!大人請便!”他恭敬地說道。
冷天刀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他轉身回到船艙。
重新啟動船只。
快船繞過桓家的巡邏船隊,繼續朝著姑甦方向駛去。
桓家的船並沒有走,等冷天刀等人漸行漸遠,那人收回了剛才結巴的樣子,神色嚴肅︰
“狗皇帝挺看重自己老娘的壽辰,快快通知主家,來的人是冷天刀及其親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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