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石的死震撼了青山寨,尤其是蔣六余部,更是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何小石也死了!”
“大當家和三當家肯定在清理二當家的人馬!”
“先投靠誰保命要緊啊!”
一場求生的狂潮在青山寨暗流涌動。
絕大部分蔣六手下在恐懼驅使下,帶著厚禮匆匆拜訪馬勇仁,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
“大當家!小的對寨子忠心耿耿,從未有二心啊!”
“大當家明鑒,六爺雖好,但我心里只認您一個主子!”
馬勇仁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群牆頭草。
刀子般的目光掃過,令人不寒而栗。
每接見一個,他握住扶手的手就緊一分,指節漸漸泛白。
“李鐵…”他用力地咀嚼著這兩個字。
他膝下無子,一直以來尤為重視兄弟情義。
原本計劃就是要將交椅傳給能打能拼的李鐵的,但見蔣六也有想爭一爭的心思,他便有些猶豫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釀成這般慘劇。
或許當初就不應該將李鐵招納進來,馬勇仁心中懊悔,自己這是親手引進來一條狼崽子啊。
另有少數幾個膽大的,卻偷偷溜去了李鐵的院子,以為抓住了時代變革的契機。
“三當家,蔣六死了,大當家要對我們下手,只有您能保我們啊!”
“跟著三當家,日後寨子是您的,我們也能跟著雞犬升天不是?”
李鐵嘴角上揚,笑意如春風般涌現。
他環顧這些前來投靠的頭目,心頭一陣得意。
真是天助我也!
他什麼招都沒使,半個青山寨就已到手。
“放心,跟著我,絕不會虧待你們。”李鐵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撫摸著桌上的寶刀。
連日變故讓馬勇仁寢食難安。
他站在窗前,望著遠處李鐵的院子,眼下青黑一片,布滿血絲。
他摩挲著佩刀刀柄,突然對身邊的心腹下令︰
“三日後,設宴邀李鐵來忠義堂,就說要商議重要事務。”
“大當家,是不是太冒險了?”心腹擔憂地問。
“你就說,我懷疑寨內有襄陽城的間諜,要他前來商討,也問問他查的怎麼樣了。”
“哼,只是正常的理由,我就不信他敢不來!”馬勇仁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捋了捋長須,“刀斧手都埋伏好,一舉杯,就立刻動手!六弟之仇,血債血償!”
心腹領命而去,馬勇仁獨自站在窗前,看著遠處李鐵的院子,眼中殺意涌動。
六弟之仇,必須血債血償!
為了個人安全,顧淵被重新安排,放在馬勇仁住處外圍巡邏看守。
看著得意洋洋,沖他冷笑的麻子臉,顧淵心中已經默默給麻子臉打了叉。
當看到蔣六舊部紛紛拜訪馬勇仁,以及听聞三日後將設宴款待李鐵,而李鐵答應時,他輕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鴻門宴。”
深夜,月光如水。
顧淵從山石上撿了塊尖銳的石子,撕下一張紙寫了幾個字,包裹後悄然潛入李鐵院落。
他動作輕盈如鬼魅,避開醉醺醺的守衛,一擲石包,精準地穿窗而入。
李鐵正獨自斜靠在椅上飲酒,听到窗邊響動,警覺地回頭,只見一紙包落在地上。
他警覺地拔刀,確認四周無人後,才小心翼翼地拾起打開。
紙上只有四個大字︰“宴無好宴”。
李鐵先是愣住,接著臉色驟變。
他是好斗,不過腦子也不壞,知道這是在提醒他什麼。
一股寒意從脊背躥上頭頂,汗毛倒豎,他猛地站起,將紙揉成一團扔進燭火中。
“呵,馬勇仁!”他喃喃自語,額頭滲出冷汗。
多年來對馬勇仁的畏懼讓他心跳加速。
“他不應該這麼做啊!蔣六不是我殺的…”李鐵在屋內來回踱步,眉頭緊鎖。
但很快,驚恐變成了疑惑,最後演變成滔天怒火。
“好啊!老狐狸終于露出獠牙了!”李鐵一掌拍碎酒杯,瓷片四濺,酒水濺濕褲腿也渾然不覺,“要殺我?看看誰的刀更快!”
李鐵連夜召集心腹,在燈下密謀。
“韓彪,你帶十名好手,扮作僕從隨我入宴。刀要藏好,別露出破綻。”
“是!”
“張虎,你領三十人埋伏在忠義堂外。听到里面有異動,立刻攻進來!”
“明白!”
“老劉,你守住山道,防止大當家派人偷襲我們的營地。”
“遵命!”
李鐵摸著腰間的鋼刀,冷笑連連︰“馬勇仁,你這老狐狸,一動手就是殺招。可惜,這次你踢到鐵板了!”
……
清晨,一名矮瘦的漢子走入青山寨,四處查探後直奔顧淵所居處。
“顧兄弟,這是五爺讓我給你的。”矮瘦漢子遞來一個包袱,“里面有信和月俸。五爺說,蔣六的死很蹊蹺,要你查個水落石出。”
顧淵接過包袱,目光平靜。“有勞了。”
“嘿,都是自家兄弟,啥客氣話!”
顧淵沒有接話,只是隨手拆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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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里面有張紙條和二十兩碎銀。
顧淵掃了眼紙條內容,無非是讓他觀察山寨變化,查清蔣六之死另有隱情。
月俸只有二十兩銀子?
顧淵前世在廂軍系統里混了三年,自然清楚一個廂軍的月俸絕不止這麼點。通常至少是五十兩起跳,而且是整銀,不是這種碎銀。
顧淵握銀的手緊了緊。“這就是五爺給的月俸?”
矮瘦漢子笑容僵了瞬間,隨即恢復如常︰“嗨,這還不夠花?軍餉有限,大家都一樣。”
顧淵臉上看不出異樣,只是淡淡道︰“那五爺後面如何與我聯系?”
“我會定期來送信。”矮瘦漢子打量著顧淵,想要拍拍他,又被顧淵冷漠的眼神嚇住,只好尬笑︰
“行了,別想那麼多。”
“顧兄弟。我先走了,記得按信上說的做。”
顧淵從鼻子里輕輕“嗯”了聲,目送矮瘦漢子離去。
這人叫周武,在訓練時就處處想和他爭。
顧淵重生之身,武學悟性遠超常人,訓練時總是一騎絕塵,又不屑與旁人親近,自然會引來嫉恨。
恨我沒什麼,可你貪我的東西真不應該啊。
周武走後,顧淵吃完飯回到崗位上,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尾隨。
他故意拐入一條偏僻小徑,走走停停,裝作不經意地回頭。
空無一人。
但顧淵的感知卻告訴他,周遭有呼吸聲。
幾日過去,跟蹤變得越來越明顯。
顧淵確定了至少有兩人在輪流監視他。
一個是周武,另一個是個不認識的廂軍同伴。
第三日傍晚,他假裝去水井打水,忽然在拐角處停下,掌心攥起一把泥沙。
果然,身後腳步聲匆忙剎住。
顧淵猛地轉身,泥沙直擊追蹤者面門!
“啊!”一聲痛呼,潛伏者雙手掩面,踉蹌後退。
顧淵趁機上前,一把揪住此人衣領,將他摁在牆上。
“周武?好狗不擋道,你跟了我三天,有何貴干?”
“咳咳…我沒…沒跟蹤你…”周武掙扎著解釋,眼楮被泥沙迷住,淚水直流。
顧淵冷笑︰“是嗎?那真巧,這幾天我去哪都能遇到你。說吧,誰派你來的?”
周武似乎察覺到了顧淵周身涌動的殺氣,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五爺…五爺讓我們盯著你…怕你壞事…”
顧淵松開手︰“我行事,用不著你們監視。再跟著我,別怪我不客氣。”
周武雙眼被刺撓的通紅,望著顧淵那模糊的面龐,他突然獰笑︰
“顧淵,你當青山寨是什麼地方?你天賦再強,也不過就練了半個月不到,無依無靠,沒幾個月就是一具尸體!”
顧淵沒理會威脅,轉身離去。
周武咳嗽了幾聲,見顧淵沒有理會他,他起身拍了拍灰塵,看到遠處的一幫寨匪心中才了然。
我還以為你有本事殺了我呢,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裝什麼清高!在訓練營高人一等,來了這還擺架子!你等著,我們都等著看你怎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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