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還是不信?
她當然信。
金大腿告訴她這次他受命去湘西剿匪,那邊山高林密,地形復雜,一旦起了大霧就算他能霧中視人也不過是獨木難支,這種情況下只帶一隊新兵就想找到土匪巢穴斬草除根或是招安無疑是痴人說夢。
但有金珠在就不一樣了,它飛行速度快,數公里之外就能觀察到獵物動靜,可以充當斥候從高空偵察土匪老巢對其搜索定位。
金大腿之所以試它,就是想借它一用。
前提得听話。
“听話。”越明珠不假思索“它當然听話。”
她很早就教金珠辨認口哨指令,雖然系統說它能听懂主人的話,但是考慮到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出面,她還可以用哨子作為信物讓它听別人命令。
難得金大腿有事求到自己頭上。
從小小紅木盒取出玉哨子交給張啟山,越明珠小手一揮,盡顯高人風範“放心帶它去吧,小魚知道怎麼用哨子。”
圍觀信物轉交的這一幕,金珠歪了下腦袋,它記得拿哨子的人偷襲過自己,不過。
哨子主人親臨。
比起記仇,它選擇優先服從主人命令。
真乖,越明珠摸摸它,從腦袋到後頸順一遍它披針狀的羽毛,金珠享受地閉目昂首挺胸,胸脯微微鼓起。
好吧,再摸摸驕傲的胸毛。
隔天金大腿又親自去了趟吳家,上學她一般就近住在公館,周末回家,管家說佛爺那次借完狗也沒折返直接出城領兵往湘西去了。
這一走家里清靜不少。
金珠被征用,張小魚要替金大腿在城外練兵,連陳皮前幾日也去了洞庭湖,听說那一帶水匪肆掠,殺了不少過往商客,湖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孤船四處漂泊,如今外人已經開始用鬼湖來代稱洞庭湖了。
和往常一樣,看了會兒書越明珠就躺下了。
夜闌人靜,金碧輝煌的豪宅矗立在被烏雲遮蔽的慘淡月光下,燈火俱滅。
窗外呼嘯聲起,屋內鴉雀無聲。
如果她這會兒醒著,肯定要感慨一句月黑風高殺人夜。
運動會一結束,正如當初和曲冰說的那樣,她成功在一眾競爭者中脫穎而出並且順理成章當選了地區聯合會干部。
只是頭上職位越來越多,需要她做的事情也紛至沓來。
以前還笑話金大腿能者多勞,現在好了,她也過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日子,身體和精神都遭受到巨大的摧殘,多虧系統幫忙進入深度睡眠,讓她養精蓄銳不至于第二天起來精神萎靡。
座鐘指針機械擺動,嘀嗒嘀嗒。
隨著時間流逝,緊閉的房門突然露出一道縫隙,一道黑影像青煙擠進,如入無人之境。
門輕輕關上。
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諾大的房間,夏天納涼的架子床早早換成鋪飾保暖柔軟的歐洲四柱床,黑影掠過地板,掀開床幃,如鬼影一般站在床邊。
床上的人無意識動了一胳膊,手也滑落至床邊,對近在咫尺的威脅渾然無覺。
黑影悄然俯身,然而——沒有任何征兆,那只放松、自然下垂在床沿的手腕驟然翻轉以一種非常刁鑽的角度踫了黑影一下,如蟄伏已久的毒蛇獠牙。
如果張啟山在場,一定能認出這與他偷襲金珠所用技巧如出一轍。
一切發生的那麼快,黑影甚至沒來得及掙扎一個趔趄就軟癱在地。
瞬息之間,獵人和獵物身份對調。
立下大功的系統不敢吱聲,太久沒控制宿主身體,模仿張啟山出手用力過猛扭到了手腕,剛剛那下直接把宿主給疼醒了。
越明珠“”
床下躺著一個夜半三更不睡覺摸進她房里想要圖謀不軌的歹徒,她卻半點也不著急,揉著刺疼的右手對系統直嘆氣。
【算了,難為你這幾天替我守夜。】
不著急,自然是她對有人想向自己下手這件事早有預感。
要不是夜深人靜她真想放聲大笑,誰讓她等這場好戲已經等了太久,久到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空氣斗智斗勇。
幸好不是,她撩起床幃掛好,打開台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說是吧。”
腳背輕輕抬起地上那人的臉,毫不意外喚出對方名字“蓮葉。”
被叫出名字的那刻冷汗浸透的背後泛起一絲絲徹骨寒意,她不得不考慮這一切都在張啟山計劃之中。
自己究竟從哪一步開始露出了破綻?
越明珠摘下珍珠迷戒,歪頭打量滾落在地毯上的針筒,“證據確鑿,難道你還想說是怕我半夜睡得太沉特意來給我扎一針清醒一下?”
沒有坐以待斃,她張了張嘴,口型是——捧珠。
系統【她問你想不想知道捧珠怎麼樣了?】
越明珠沉默。
為了方便照顧她骨折,金大腿去年就鑿穿會客廳牆壁安了個小門,小門之後就是搬到隔壁住下的捧珠。
蓮葉則住樓下佣人房,如果她想進臥室,必須得先穿過會客廳,而捧珠和她只有一門之隔,想動些手腳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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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準備對小姐下手了,確實不太可能會放過丫鬟。
蓮葉沉下心冷靜分析,目前看來最大可能是有誰曾經口頭上提醒過越明珠讓她小心提防自己。
自己究竟想做什麼其實對方也拿不定主意,否則也不會在今晚被她順利摸到床邊,如果是張家設下的陷阱,以越明珠的重要性自己在門口就該被悄無聲息地按下了,人贓俱獲,沒必要讓小姐以身涉險。
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沖出來把她帶走足以證明猜想!
看來其他人還不知道自己決定在今晚動手,即便失去對身體的掌控權蓮葉也沒有陷入絕望,絕望只會讓人失去思考能力。
一切還有回旋的余地。
系統知道她打什麼主意,她會這麼想也是情理之中。
黑燈瞎火,又沒看清自己是被怎樣的手段擊中,以為只是陰溝里翻了船,一時不慎才栽在宿主手里。
沒有聲音,更沒有殺氣。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無非兩種人,一種是殺人如切瓜的劊子手,另一種則是無意識造成傷害的普通人。
沒有人會認為越明珠是前者。
在張家潛伏一年之久,蓮葉的確不如捧珠了解她,但認識她的人都會夸她聰慧過人、善解人意,可聰明善良有什麼用?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且正義感強的人,弱點太明顯了。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在茶樓為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甘願屈膝受辱,對一群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朝夕相處、忠心耿耿的貼身丫鬟。
她仰躺在地上,明明身處劣勢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卻無比平靜地自下往上緊盯始終沒有表態的越明珠,那眼神仿佛在問你敢嗎?
敢舍棄捧珠對我下死手嗎?
這才是她有恃無恐的真正原因,如果是張啟山,不,哪怕只是落在其他張家人手里,她都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直到越明珠蹲下前,蓮葉仍心存僥幸,直到那雙沒有溫度的眼楮看過來,寒意順著脊梁骨直竄天靈蓋——那里面沒有半分猶豫,只有審視螻蟻般的涼薄。
緊接著越明珠笑了一下,一如既往的真摯動人,卻讓蓮葉如墜冰窟——
“那我就更不能放過你了。”
不對,這不是‘越明珠’會說出的話,至少不是她所知道所認識所了解的越明珠會說出話。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被她表情逗笑,越明珠樂不可支,天真爛漫的模樣與從前別無二致,【普通人會信任我,好人會接納我,而壞人會輕視我,然後】
系統狗腿捧哏【然後他們的死期就到了。】
終于明白當初宿主所說的好戲才剛剛開始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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