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
安悅單手撐著下巴,冷冷注視下方︰“你叫什麼來著?”
大廳中央,那名身穿五色彩袍的中年拱了拱手︰“在下艾柯,朋友們送得諢號,江湖第一戲師。”
“哦。”听說只是個賣藝的,安悅興趣缺缺︰“艾先生來此何干?”
後者撩動彩袍施了一禮︰“听聞安小姐廣募門客,特來相投,願盡綿薄之力。”
安悅眨了眨眼︰“不錯,我確實廣納賢士,可他們都是身懷絕技之人,你這戲法……屬我直言,難有用武之地啊。”
艾柯聞言也不氣惱,衣袖輕掃,手中憑空多出兩杯酒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變幻玄妙,豈能說無用?”
說罷手掌發力,真氣流轉,一杯酒隔空擲向安悅︰“相見即是有緣,在下敬安小姐一杯。”
砰。
待酒杯即將來到安悅身前之時,斜刺里竄出一名高瘦漢子,沒看他如何出手,只听一聲刀刃出鞘之音,酒杯已被斬為兩半。
“安小姐何等人,豈能飲你這不明酒水!”
“好說。”艾柯輕捋胡須,手指在剩余的一杯酒上劃過,只見那酒杯隔中而分,成為兩個半杯,其中酒水卻絲毫未撒。
抬手將半杯酒一飲而盡,艾柯向前做出請的手勢,余下半杯飄飄忽忽向安悅飄去。
“分甘同味,同安共苦。”
抬手接住酒杯,安悅驚奇不已,卻置于桌上未飲,而是饒有興趣的問道︰“有酒豈能無肉?”
仿佛早已知曉她會這麼說,艾柯毫不猶豫的接話道︰“安小姐愛吃什麼,在下即刻取來。”
安悅雙目露出狡黠神色,身子向前探了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跡,听說你曾經在嚴西郡取得列國漢河之魚,將宋風都給嚇住了?”
艾柯微微搖頭︰“小可之道,不值一提,安小姐若是想吃,在下便在這大廳之內垂釣幾尾。”
安悅听罷,笑的愈加神秘︰“漢河金鯉確實美味,但終歸是凡間之物,我若要龍肝鳳髓,艾先生肯取否?”
艾柯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這有何難?取筆墨來。”
下人趕忙奉上筆墨,只見艾柯將紙張拋向半空,頁頁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懸掛排列,組成丈余長的畫卷,他則提筆研墨,片刻間便畫出一條栩栩如生的蛟龍。
安悅狀似不滿,連連搖頭︰“畫意精湛,可白紙墨龍如何佐酒?”
“安小姐稍候,龍肝即刻便到。”
艾柯手腕翻轉,手中毛筆轉了一圈,竟化作一把短刀,而後噗嗤一聲刺入畫中龍腹,頓時鮮血噴灑,蛟龍的哀嚎聲傳遍整座大廳,繞梁不散。
“這!”安悅被嚇了一跳,騰的站起身︰“這是何等仙法?”
正在她震驚之際,一名黑衣人急匆匆趕來︰“小姐,不好了……”
“住口!”安悅此時注意力全被艾柯吸引,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可是小姐……”
黑衣人還欲再言,一旁的高瘦漢子冷冷瞪了他一眼,後者仿佛被封死嘴巴一般,趕忙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再看中央,艾柯已探手入龍腹,攪亂一通,再伸出手來,沾滿鮮血的龍肝已出現在掌中。
“安小姐,您的龍肝已到,鳳髓即刻便取。”
“不必了。”安悅心悅誠服,連連拍手叫好︰“艾先生果真奇人,能為我安悅所用實乃安家之幸。”
“多謝安小姐賞識。”艾柯深施一禮,而後疑惑道︰“方才發生了什麼?”
見終于輪到自己說話,其中一名黑衣人急忙喊道︰“小姐,宋風跑了!”
“什麼?”安悅兩眼瞪得溜圓,急聲道︰“可他的傷……”
話剛出口便察覺異常,安悅趕忙改口道︰“他重傷在身,能跑哪里去?趕緊派人去尋!”
艾柯拋掉龍肝,甩了甩手上血跡,悠悠道︰“何須去尋?在下將其拘來便是。”
眾人紛紛好奇的望向艾柯,安悅也深感好奇︰“艾先生還有這等本事?”
艾柯也不答話,從袖口探出一根長杖,向著地面木板點了點,一道光圈浮現,慢慢升騰半空,竟成為一張鏡子。
仔細觀看,鏡中並未映射眾人,而是顯現出宋風與曲蒔二人。
與此同時,鏡中的宋風也察覺此處,手中龍吟劍疾刺而來。
叮—— 嚓!
劍芒刺碎鏡面,宋風飛身而出︰“安悅,拿命來!”
“保護小姐!”
誰能想到,艾柯竟然真的能原地大變活人,高瘦漢子大喝一聲,手中多出兩柄短劍,將宋風龍吟劍穩穩架住。
與此同時,另有一名青衣劍客來到還在發呆的安悅身前,將其攬在懷中連忙後撤。
安悅終于回過神來,急聲道︰“阿右,抓活的!”
“喏!”高瘦漢子答應一聲,雙臂發力將宋風的劍鋒震開,冷聲道︰“想傷小姐,先過我這一關。”
保護安悅的青衣劍客則是面色陰沉,望向宋風的眼神透出陰毒,似有憤恨。
萬沒想到安悅身邊還有高手,宋風嘴角微微翹動,露出嗜血笑容︰“擋我者死!”
話音落時,手中龍吟劍猛然暴漲,丈余長的神伐顯現,沒有劈向阿右,而是向著不遠處的安悅砸落。
阿右大急,腳底真氣盤旋,身形一閃已來到宋風左側,兩柄短劍向著宋風肋間便刺。
啪。一聲輕響。
不知何處飛來的石子擊中阿右膝彎,後者一個踉蹌,身形不穩,雙劍也失去準頭,擦著宋風掠過。
正在宋風的神伐巨劍即將擊中安悅之時,青衣劍客終于動了,一柄一人多高的巨劍橫在二人中間,將其穩穩架住。
“小姐先走,宋風交我應付。”
未曾凝聚真氣的巨劍居然能擋住神伐,眼前之人修為不淺啊。
宋風冷聲道︰“你又是何人?”
青衣劍客雙目橫視,陰聲道︰“一個時時刻刻想殺掉你的人。”
阿右此時也爬起身來,下身半蹲,兩柄短劍接連揮動,招招取宋風下盤,後者無奈,只得收劍後撤。
躲在眾人身後的安悅再度提醒道︰“阿左阿右,宋風大有用處,需得抓活的!”
“明白!”阿左陰沉著臉沒有回話,阿右則是高聲答應,而後觀望四周,怒聲道︰“剛才哪個暗箭傷人,滾出來。”
“我可沒放箭,只是扔了一顆石子而已。”慵懶的聲音傳來,一名白衣少年慢悠悠踏入廳內。
宋風回頭觀望,眉頭微微皺起︰“白小飛?你不會真武,別來拖後腿,趕緊走。”
群敵環伺之下,白小飛非但不懼,反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也不想來,可大哥二姐非說要報答宋帥恩情。”
“我听你放屁!”阿右怒罵一聲,手中雙劍涌現真氣,左劍燃起烈火,右劍卻結出冰霜,向著白小飛沖刺而去。
唰!當啷。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眾人都沒看清情況,兩柄短劍已掉落在地。
再看阿右,臉上寫滿驚恐,雙臂不自然的下垂,渾身止不住顫抖。
“這是什麼怪招?”
“我不懂招式。”白小飛無辜的撓了撓頭,舉起手中竹笛︰“見你有破綻,就用笛子敲了兩下。”
阿右聞言,肺都快氣炸了。自己苦修數十年真武,居然被這無法修煉的毛頭小子隨意破解,更可氣的是還裝出一副無害嘴臉,當真可惡至極。
眼看廳外涌來無數黑衣人,一旁的曲蒔沉聲道︰“既然宋帥已經尋到,我等還是先行撤離吧。”
“走!”艾柯答應一聲,解下五色彩袍,隨著真氣灌輸,整件袍子不斷擴大,裹著四人飛身而去。
“往哪走!”見宋風要跑,阿左斷喝一聲,挺起巨劍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