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江淺陌的評斷,宋風與海杰二人還是深信不疑的,別人不知道,他二人可深知其對于易容術的造詣。
盯著自己畫的畫像,海杰輕皺眉頭︰“既然是假的,那我們該怎樣尋到此人呢?”
“沒有辦法。”江淺陌一口篤定︰“易容換貌之術極難辨別,只要技藝精湛,他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包括我們這帥帳之中。”
宋風無奈的擺了擺手︰“算了,不必強求。要他的畫像,只是一時興起。”
按照宋風所想,既然入軍嚴東以來總有這個畢鶴攪局,自己大可以憑借高深真武孤身前往擒殺,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宋帥。”吳瑞拱了拱手︰“我軍為何只駐扎曲康縣以外?這對于行軍路線極為不便。”
宋風看了他一眼,面露不悅︰“十余萬大軍,難道全塞進這小城里?它也容不下。”
平心而論,宋風並不看好吳瑞,此人既為縣令,本該專攻文治,卻偏要憑借一身真武犯險,顯得極為另類。
吳瑞大步走上前來︰“宋帥有所不知。”
說著抓起海杰桌上毛筆,以筆桿指向地圖︰“這戰略地圖畫的太錯了,曲康縣遠沒有這麼小,真要論起來,他比整個嚴西郡還要廣闊。”
“竟有這回事?”宋風早已听聞曲康縣佔地遼闊,共分九城,卻不知內中詳情︰“吳大人細細說來。”
吳瑞左右看了看,卻沒尋到合適的工具,干脆來到帥案前的沙盤,奮力揮手,將整座沙盤清掃干淨︰“宋帥且看。”
“此地名為逸賢城,往東一百二十里曰望興城,再行二百里為棲鳳城……”
隨著吳瑞不斷擺弄沙盤,曲康九城逐一呈現,沙盤上或許看不出,在座諸將卻眉頭緊鎖。
城與城之間距離一二百里,這曲康縣到底有多大?
“吳大人,末將有一事不明。”李如率先發起質疑。
“李將軍請講。”
李如指向沙盤,疑惑道︰“按照吳大人所說,下一座城池距離我等仍有一百余里?”
“不錯。”吳瑞再次強調︰“望興城距離我們所在的逸賢城約一百二十里。”
“那這一百多里地做什麼呢?”李如望向吳瑞,滿面不解︰“莫非是連綿山脈,無法建造?”
吳瑞微微一笑︰“恰恰相反,整個曲康縣都是一座平原,城與城之間別說山脈了,連土丘都沒有,正是盛產糧草之地。首任欽王正是于嚴東郡起兵,硬扛安國鎮壓,強行建立欽國。”
“而他憑借的,就是嚴東郡土地之富饒。嚴格來講,是曲康縣之肥沃。”
海杰望向沙盤,幽幽道︰“沃野千里,竟被安牧陽這等庸才所用,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吳瑞望向宋風,震聲道︰“嚴西大軍完全可以于逸賢城以東扎營,別說十余萬了,哪怕百萬大軍,也有足夠的容納空間,這對于大軍部署可是極為有利的。”
“但也對我部行軍極為不利。”海杰正色道︰“兩城相隔百余里,我軍再如何修整,一路奔波而去,到了望興城下也成疲憊之師,敵軍以逸待勞,又處于守勢,此城難下啊。”
眾將紛紛點頭,海杰所言不虛,曲康縣確實異于其他地形。
正在眾人苦思良策之際,尹隨安站了出來︰“宋帥,軍師,我有辦法。”
“哦?”海杰轉身望去︰“速速道來。”
尹隨安來到沙盤前,拿起幾個代表兵力的小旗,一一擺放,而後解釋道︰“安帥得知定豐縣投敵之時,派遣四個兵團守護曲康縣,雖被李如將軍殺退,但仍有五六千人,其中一千余眾在我麾下,已隨逸賢城投降,剩余兵力根本不夠其余八城可分。”
“如果我所料不差,望興城守將為司空曉。此人性情懦弱,加之兵力匱乏,只要我與吳大人、亓大人一齊去勸,不費一兵一卒即刻入駐望興。”
“哦?”海杰先是看了看尹隨安,又將目光移至提到的二人︰“吳大人,亓大人,肯行否?”
否!亓達心中百般不願,只是迫于形勢不敢反駁。
一旁的吳瑞震聲道︰“在下願往!只要能捉住這個畢鶴,讓我親手將其千刀萬剮,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好嘛,這家伙可真記仇。
海杰點了點頭︰“那便這麼定了,今日休整,明日大軍開拔。三位先行前往勸降,若司空曉非要死戰,大軍再上不遲。”
“喏!”
眾人齊聲領命,尹隨安則是望向宋風︰“宋帥……”
宋風根本就沒听他們討論什麼,見其目光望向自己,身軀動都沒動︰“我听海杰的。”
這嚴西軍到底誰是主帥啊?尹隨安無奈的抱拳應聲︰“喏!”
翌日一早,大軍齊動,只留第六兵團鎮守逸賢城。
大軍行進一日方才到達,結果卻與尹隨安所說如出一轍,沒等營帳扎下,司空曉已率眾出城相迎了。
望興城只有八百士卒,他司空曉又非天神降世,如何與十余萬大軍相抗?
再者,尹隨安投向嚴西軍之時早已將安牧陽所作所為傳遍四方,為這樣的主帥戰死實在不值。
接下來的半個月枯燥得很,嚴西軍盡管進軍,敵方守將望風而降,最耗費時間的不是攻城,居然是曲康縣廣袤地形所迫的行軍。
正在大軍暢通無阻之時,已來到曲康縣最後一城——鴻建城。
眼看大軍扎營,敵軍卻無動靜,宋風想都沒想,照常問道︰“哪位將軍願前往說服?”
此時帥帳可真是人滿為患,嚴西軍自家已有數十位將領,一路招降,又添八員降將,若非調度軍擴充,幾乎坐不下了。
听到宋風問話,眾人面面相覷,皆默不作聲,最後還是欒平站起身來︰“宋帥,鴻建城與以往不同,我等並不知其守將是誰。”
“不知?那便是沒有守將了。”宋風冷笑一聲︰“也沒有勸降的必要。十余天來,我早已手癢難耐,卻連場像樣的戰斗都沒有,干脆親自去好了。”
“宋帥不可。”吳瑞踏前一步︰“宋帥身為軍中主帥,豈可輕易犯險?且待在下前往一試。”
其余眾人也紛紛上前請命,宋風左右看看,掃了掃衣袖,慵懶的站起身來︰“嚴東僅有三縣,曲康縣最後一城若是拿下了,基本算是平定嚴東,此時不容差錯,必須由我前往。”
“宋帥不可呀,行軍打仗豈是兒戲……”
“若宋帥有個三長兩短,我軍……”
正在眾人爭論之時,一名衛兵闖入帥帳︰“報——帳外有一游俠求見宋帥!”
游俠?宋風皺起眉頭︰“不見。”
“喏!”衛兵得令大步而去。
只是不一會又去而復返︰“此女說與宋帥交情莫逆,並有緊急軍情呈上。”
與宋風有交情甚至仇怨的游俠太多了,他本並不在意,可若說關乎軍情,倒是認真起來,高聲道︰“領進來。”
不一會,一名女子被帶入帳中。
“民女見過宋帥。”
“哦?原來是曲女俠。”宋風站起身來,剛要想迎,卻覺一股暗香傳來,心中一動,隨即慢悠悠坐了下去。
“軍情何在?”
來者正是號稱江湖第一美人的曲蒔,聞言掩嘴輕笑一聲,一雙媚眼望向宋風︰“軍情絕密,望宋帥屏退左右,民女即刻相告。”
一旁的海杰早已察覺異常,卻也不點破,起哄道︰“宋帥有‘緊急軍情’需要處理,我們還是先行退去吧。”
說著率先起身離開,其余眾將也察覺氣氛曖昧,一個個起身便要離去,卻被宋風喝止。
“都給我站住!”
宋風橫眉冷視曲蒔,冷聲道︰“你是真不怕死啊,居然還敢假冒曲蒔。來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