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杰搖了搖頭︰“這不是傻子，這是智慧。”
“柴上的雕刻與雞蛋上的畫作，肯定不是富人自己去畫的，而是雇佣窮人。這不就提供了窮人的謀生之路嗎？”
宋風剛要反駁，卻猛然想起一個人，王掌櫃。
當初他母子二人在夜市賣素面時，王掌櫃常常光顧，每次酒宴尾聲都讓宋風送去十幾碗素面，且次次多給不少銅錢，還有跑腿費。
宋風則對其心懷感激，送完面也不急著走，而是去後廚幫忙打打下手。
王宅自有廚子，想吃碗面何必去夜市，家丁僕人眾多，又何必讓宋風去送。這不正是微子啟所說的雕柴畫卵嗎？
見他陷入沉思，海杰繼續說道︰“富人給出工作，窮人才能賺到錢。窮人賺到錢，才能去消費，就可以讓整個嚴西郡的經濟運轉起來。”
“如果富人抱著金銀窩在家里，窮人們只能干瞪眼，整個嚴西郡甚至整個天下都會兩極分化，富人永遠是富人，窮人卻越來越窮。”
“這個，就叫做財富循環。”
“或許泰豐郡的貪官污吏，便是抱著金銀的那種人吧。”宋風似懂非懂的附和一聲，而後沉聲道︰“可那個給富人雕柴畫卵的窮人怎麼想？人家燒著雕花的柴，吃著山水的蛋，他心里能好受嗎？”
海杰指了指宋風︰“這便是你的別扭之處。你只會看到不公中處于劣勢的一方，想要為他鳴不平，想要天下人平等，這是不現實的。”
“讓一個人內心受到創傷，甚至被富人視為豬狗，卻能讓整個嚴西郡運作起來，向好的方向發展，這已經是很值得的做法了。”
“除非……”海杰故意拖了個長音，見他還在認真聆听，正色道︰“除非宋兄能力過人，讓你自己去雕柴畫卵，卻讓天下人都成為富人。”
宋風冷哼一聲，不屑道︰“就非得雕花，非得畫畫嗎？就非得有不公嗎？謬論！”
“照我說，就得效仿康國的制度，建立真武學院與書院，免費提供給百姓，讓有真氣的人能學到真武技能，讓有才學的人能做到有書讀、有事做、有自己的思想與主見。”
“難，難啊。”海杰仰起頭來，嘆了口氣︰“不止我們嚴西郡，整個欽國的國力都做不到這一點。”
宋風震聲道︰“那我們就努力去實現這一點，而不是在這扯什麼雕柴畫卵！”
海杰搖了搖頭︰“這也只是權宜之計，看來宋兄是不贊成這一理論了。”
宋風沉思片刻，無奈而笑︰“確實不贊同，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接著補充道︰“你可別覺得我對這個微子啟有什麼偏見，根據天子所說，他可是我的祖宗。”
海杰展開折扇，呵呵笑道︰“他逗你玩呢。”
宋風驚訝不已︰“哪有拿人家祖宗逗人的？”
海杰走上前來，在他身旁坐定︰“微子啟並不是你的祖先。當初天淵立國，按功分賞，微子啟身為丞相，封宋公，封地稱為宋地，也就是現在的池國北方。”
“自那時起，宋地所有人都姓宋，其中就包括你的祖先，而不是微子啟本人。”
宋風疑惑道︰“照這麼說，豈不是任何姓氏都有可能是開國將相之後？”
“所以才是逗你玩嘛。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送到天子面前，都是他的好子民，都是忠烈之後。要不怎麼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呢。”
“這狗皇帝，害我差點認錯祖宗。”宋風不滿的罵了一聲，而後瞥了海杰一眼︰“管飯不？不管回去了。”
海杰呵呵一笑︰“整個海宅就我自己，哪有你家熱鬧。走，房子也看完了，去你家蹭飯去。”
宋風一邊向外走一邊問道︰“他們還沒回來？”
知道他問的是父親海月與母親雪雁秋，海杰搖頭道︰“這倆家伙早不知道跑哪瀟灑去了。”
“說不定還能給你生個弟弟。”
“哈哈哈，求之不得。”
二人說笑間已來到帥府，下人們見宋風回來趕忙出門相迎。
宋風吩咐道︰“讓後廚備好酒菜。對了，無憂在家嗎？”
一名侍女回應道︰“少夫人正在葉小姐房中。”
宋風听罷一愣︰“哪個葉小姐？”他可不記得自己家有什麼小姐。
侍女剛要答話，海杰以眼神打斷，而後拉著宋風向里走去︰“許久沒回家，就惦記著老婆了，先去向咱媽請安啊！”
宋風也不再多問，隨他入內而去。
二人敲響房門，宋母起身道︰“小鳳回來了？喲，小杰也來了。”
海杰哈哈笑道︰“媽，倆兒子看你來了！”
說著趕忙上前攙扶，而後從袖口取出一塊白玉︰“媽，這是我從安國寺廟求來的護身玉牌，您平時隨身佩戴，可以驅邪避禍，護佑身體健康，起碼活到兩百歲！”
看不慣他滿嘴胡謅，宋風白了他一眼︰“一塊破石頭就能活到兩百歲？干兒子就是會裝孝順。”
宋母趕忙接過戴在身上，二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倒是宋風像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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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聊一番後，宋母向宋風招了招手︰“小鳳過來，娘有話問你。”
宋風不明所以的來到跟前，海杰見狀識趣的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後廚準備的怎麼樣了。”
待其出門後，宋母鄭重其事的問道︰“小鳳，說實話，你是不是不喜歡無憂？”
宋風被問的莫名其妙︰“喜歡，怎麼了？”
宋母嘆了口氣︰“都怪為娘不好，當初強迫你娶了無憂，導致今天……”
說這話，眼中已泛起淚光。
宋風更困惑了，趕忙解釋道︰“我與無憂一心相愛，甚至都沒吵過半句嘴，絕對沒有強迫一說。”
宋母看著他的雙眼詢問道︰“那為何到現在還沒讓我抱上孫子？”
原來是這回事。宋風無奈的說道︰“我都說過很多次了，我那把龍吟劍……”
“劍，劍，劍！你就知道劍！”宋母一改憂愁面容，厲聲斥責︰“你都當大官了，還拿劍找借口！”
一個軍團長算什麼大官，毅興還在虎視眈眈，王廷軍隨時可能殺來，這時候拋棄龍吟劍，那不是自斷臂膀嗎？
知道母親無法理解，宋風嘆了口氣，垂頭不語。
宋母眼珠轉了轉，語氣變得柔和︰“可能你只是不喜歡無憂罷了，不過沒關系，當大官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我看咱府中的葉無音容貌就極其出眾，不如……”
宋風瞪大雙眼，又驚又怒。
原來侍女說的葉小姐是葉無音，她什麼時候跑帥府來了？
“不行！”宋風回絕的干脆︰“別人三妻四妾我不管，在我這，一生只能有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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