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 不知道遠處的官司,她紅著臉縮在沙發上看著劉喪忙前忙後。
她面前的茶幾上是切好的水果和暖胃的茶,旁邊靠著的是劉喪洗好收拾好的棉花靠枕。
電視劇一如既往的放著動畫片,食物香氣從廚房飄出來,于是烏 把頭往後仰,整個人像要從沙發上翻過去一樣。
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劉喪行雲流水的做菜動作,她的嘴唇很腫很紅,偏生眼眸中都是對劉喪的最純粹的欣賞和喜歡。
劉喪端好菜擱在桌面上,看著烏 倒懸的模樣,嘆了口氣。
“這樣不頭暈嗎?”
大手托住烏 的腦袋緩慢往上抬,就這樣一正一反,烏 笑著腹部暗自發力,波的一下親劉喪臉上。
“看見你才不會暈,我去洗手啦∼”
烏 笑著逃走,讓劉喪一個人站在原地愣神,手不自覺的撫摸到臉上,笑容更深。
沙發的左邊是一個大窗戶,此時正大開著,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升起煩悶和不爽。
特別在看見劉喪春風得意的模樣時,更加煩躁。
“今晚就出發,想辦法給他們喂下去,你記得把衣物丟進水池里。”
汪桔合上書頁,他更瘦了,風吹著他的襯衫在腰間晃著,臉上是病態的蒼白和斑點。
說實話汪梗有些憐惜他,不過一想到他干的事後也覺得活該。
有些話不該說就不要說,本來就是敵方俘虜,偏要作死告訴人家說我想搞你嫂嫂,還帶了信物。
再次重申,烏 是失憶不是失智,狗鼻子一樣的嗅覺都訓出肌肉記憶了。
汪桔試探的後果就是在大火里被烏 一刀攪破胃部,落下殘疾,一連輸了兩個多月的營養針,自此再也看不出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也不知道汪桔後不後悔。
汪梗想著,並沒有沒動作。汪桔也不在意,背手招了招,身後便有人動作。
不多時,一件衣物就被丟在了院子的井里。
看著衣服裹著石頭沉底,汪桔轉身離去,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這次的劇本寫的煞是精彩,他很期待烏 的反應。
汪梗跟在身後,硬漢的長相上露出一抹違和的愁緒。
他回頭看了眼,眼里情緒復雜,看得張小蛇呼吸一滯,一瞬間以為汪梗看見了他。
汪家人走遠,張小蛇也呼出一口氣,掏出手機給張日山發了條信息後,在他們後面悄聲跟著。
小院里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烏 滿心滿眼珍惜著和劉喪不多的和藹時光。
劉喪給她打了碗湯,邊吃邊安排道,“明天中午出發,下午看看後晚上就回來吧,那里現在風大。”
“可以多待會,就當旅游了。”
烏 笑嘻嘻的給劉喪也夾了一筷子肉,她抱著碗塞了幾口後又抬頭看著劉喪傻笑。
“圓圓,喜歡你。”
“我知道,吃飯,我也喜歡你。”
劉喪無奈又寵溺的回話,隨後抬手輕掐了掐烏 的臉頰,聲音微微夾著,“五五啊,小嘴忒甜。”
這樣的對話這段時間長出現,劉喪已經從最初的羞澀變成現在坦然回答。
烏 喝著湯,搖頭晃腦,“這叫愛要大聲說出來,不說出來你怎麼能知道,又不是蛔蟲。”
“是呀,五五說的都對呢∼”
劉喪站起身拿著燒水壺去燒水,他們在西安玩的時候去看了中醫,說五五貧血,劉喪火旺。
于是那醫生開了常規的太平藥方,二人可以當水喝一個周期。
咕嚕咕嚕的燒水聲很快響徹整個屋子,劉喪擦干手坐在烏 旁邊。
杵著下巴看她吃飯,空出來的右手還在撥弄著烏 腕上的手鐲,隨後他將自己帶著鐲子的左手和烏 放在一塊。
兩個鐲子雖然雕刻的花樣不同,但一看就會知道二者是相輔相成的。
劉喪含著笑,內心再次大滿足。
“唔,吃的真滿足,誒,圓圓∼你會做白斬雞嗎?”
“白斬雞?”
劉喪重新杵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後回答,“不太會,但我會做烤雞、燒雞。”
烏 眨眼思考了下又道,“那魚和青椒肉絲呢?”
“魚的話我只會紅燒的方法,不過青椒肉絲絕對的手拿把掐!”
劉喪拍了拍胸脯,一臉你到時候就等著看好的樣子,很可愛,烏 笑笑,再次低頭把碗里的飯吃了個干淨。
沒關系,只要劉喪掌握做雞肉的百十種方法,那麼說服張小官的成功率高達百分之八!!
在對劉喪的信任中,烏 和他說了這事,劉喪听後發誓要奮發圖強,爭取到時候讓大舅哥吃到雞做的滿漢全席。
烏 表示還是悠著點好,別到時候吃到他倆的席,那就不太妙了。
打打鬧鬧笑笑中,兩個桂花味的團子帶著水汽出爐,看了會電視後就相擁著睡著了。
堂屋的窗戶打開沒閉上,房間門也沒關。
于是一大早,烏 就有了濃厚的鼻音,不停的打噴嚏,劉喪倒是沒事,不過他心疼的看著烏 ,倒恨不得是自己難受。
好在烏 頭不暈嗓子不疼,就是嗅不見味道。
面對香噴噴的玉米餅,烏 吃到了滿嘴甜蜜暄軟,就是聞不到玉米的氣息讓她有點子不開心。
“要不咱等好了再去?”
劉喪整理著箱子擔憂的問道,他看著烏 一小子的縮在沙發上,鼻子通紅通紅,開口說話都是濃厚的鼻音,十分擔心在路上她的情況會變得嚴重。
但烏 擦完鼻涕後擺手,有氣無力的來到院門口打開門,一只……用一小輛來形容更合適的黑色貓正端莊的坐在門口。
見烏 來開門,還禮貌的舉起爪子揮了揮。
【喵∼老大,好久好久好久不見了,喵∼】
劉喪看的one愣one愣的,看了看烏 又看了看貓,最後還是問了一嘴。
“五五,你怎麼知道門口有貓?”
“它敲門了。”
烏 回答的一本正經,彎腰把貓摟到脖子上放著,動作過于自然快速讓劉喪沒能第一時間攔住。
誰料貓貓胖,一趴在烏 脖子上,就把烏 腦袋趴的下掉。
劉喪挑眉,目光多少帶了點不理解但很尊重。
“所以,我怎麼沒听見。”
“因為你在收拾行李。”
“嗷。”
劉喪了然的點頭,幾下拉好箱子邊走到烏 身邊把貓抱下來放在了茶幾上。
還挺沉手,劉喪借機摸了兩把,蒜瓣毛層層疊疊,是一只毛絨的小貓,看起來還是實心的那種。
烏 假裝沒看見他的動作,看向一邊的眼神暗了暗,看來信息已經接收到了。
“五五,這是有人的小貓還是沒人的啊,我看體重,主人家應該養的挺好的,要幫忙找它家嗎?”
劉喪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小黑貓,反而眼眸亮亮的看著烏 ,眼神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期望。
桌上的黑貓聞言也不搖擺了,跟著蹲在劉喪旁邊,一貓一人就這樣看著烏 。
烏 看的心軟軟,帶著笑道,“貓來財狗來富,既然來了我的院子,那就是我的貓,叫且慢怎麼樣?”
【喵∼老大壞心思∼喵,本來就叫且慢∼喵。】
烏 沒理它,反而是看著劉喪,隨後又是一個跨坐在他身上,雙手環著脖子,在下一秒又躲開。
而劉喪就保持噘嘴靠近的姿勢愣住,臉上茫然疑惑,還有紅意從脖頸往上爬。
烏 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退開距離坐在劉喪旁邊,身上被迫充滿了養胃的氣息和無奈,聲音帶著一點點淡淡的絕望。
“唉∼該死的感冒。”
“……”
劉喪臉紅紅從沙發滑到地面上,趴在桌子上靠著。
他身上暖和的氣息讓且慢也靠了過去,腦袋還蹭了蹭他的臉頰【人,熱熱的,貓靠著舒服!】
烏 笑著搖頭,和劉喪指了指房間就換衣服去了。
房間的門合上,劉喪手會眼,有一搭沒一搭的逗著且慢,這貓真通人性,也不知道是哪個主人家能粗心大意的把貓搞丟。
……
無三居
王萌剛結束一個小單子回到院子,給稍等搞完貓砂盆後就開始照例滿屋子叫且慢。
但叫了五分鐘且慢還沒出來時,王萌臉僵住了。
我 ,我貓呢??!
“誒,二爺,你這段時間又把且慢接去院子嗎?”
“沒有?!但且慢也不在無三居啊!”
“好,我知道了。”
王萌掛斷電話,眉頭深深皺著,他抱著稍等來到電腦前,監控已經被覆蓋,看不出且慢是什麼時候從無三居離開的。
想著二爺說的可以聯系老板,于是王萌再次試探的撥出那個打了四個月都沒打通的電話。
意料之外,電話接通,王萌簡直是喜極而泣。
“老板!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再不接,我都找不到地兒去給您老收尸∼”
無邪听著王萌委屈的拉長音,身體雖然不適應的抖了下,但仗著王萌看不見,那表情寵的很。
“說吧,什麼事,我待會把你工資結了。”
“謝謝老板!”
王萌下意識想說那就不打擾,隨後反應過來自己撥通電話的正事是問東西,于是他聲音變正常,還帶了點嚴肅。
“老板,且慢不見了,二爺那,老宅,小滿哥那也沒有。”
“監控?”
“被覆蓋了。”
王萌回答,沒了即將要發工資的高興,整個人在深夜里有些沉默。
那是五五留下來的貓,陪伴了王萌很久。在這個入不敷出的鋪子里,在一個月三十天老板能有二十八天不在的四年時間里,一人兩貓相互扶持度過了孤獨的日子。
毫不夸張,王萌已經把兩只貓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此刻他心里焦急如焚,這和孩子被拐了有什麼區別,天殺的貓拐子,別讓我王萌逮到你!!
無邪“唔”了聲,眼里隱約有綠光閃過。
他看向窗外的星空,是北京少見的夜景,“王萌,你現在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方位是什麼?”
“啊?西北。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往西邊找就能找到且慢嗎?”
王萌的聲音上揚,無邪也笑著回應,“差不離,你找找看那邊監控說不定有奇跡呢?家里怎麼樣?”
“家里挺好的,二爺還是老樣子,這電話就是他建議我打的。
老太太還是很有精神,天天帶著小滿哥在客廳看苦情劇呢。無三居生意還是那樣,不過這段時候談了個小單子,應該後續有個兩三萬打到賬上這樣,老板……”
王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摸著稍等問出口。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怎麼?想我了?”
無邪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的打趣。
黑暗里的他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大開露出潔白的肌膚。
外頭套了件棕色夾克,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眉眼都暗藏在陰影里,只有他背後院子里的燈大亮。
穿過窗戶,給無邪坐著的地方微微照亮,若隱若現的顯示他越發鋒利的五官。
那眼神,已然是控制不住的冷然漠視。
王萌在電話那頭嘟囔著說不出想你這話,又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總有一種老板在搞大事的念頭盤旋心間。
于是最後只得給無邪說了句
“注意身體,無三居再怎麼不好做,總歸還是有地方睡覺,有地方吃飯的。”
無邪笑著說“好。”便掛斷了電話。
不愧是跟了他這麼多年的人,還是很敏銳的一個王萌萌啊……
心頭浮上熟悉的詞,無邪愣住,猛的吸了一口煙,身體一仰就靠著椅子抬眼看著天花板。
五五,你到底在搞什麼?
……
汽車轉大巴,大巴轉摩托。
輾轉了兩三個小時,劉喪帶著烏 來到了甘肅清遠縣的一個小村莊里。
一下車,他們就直奔招待所放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劉喪就帶著烏 直奔記憶里的山坡。
他想速戰速決,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烏 也跟著他,沒說話,手里拎著黃紙和扁扁的元寶,是昨晚吃完飯後折的,畢竟來都來了。
“圓圓,不著急,我陪著你的。”
聞言,劉喪慢了一點腳步,轉頭抱歉道。
“不好意思五五,是我有點急了。”
“沒事的。”
烏 搖頭,她不知道怎麼說,但她不想看見劉喪皺眉的樣子,“圓圓,我會陪著你的,你的任何話都可以和我說。”
“……好。”
劉喪呼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開始帶著烏 給她介紹村子。
都是小時候的記憶,比如那塊地上的凹槽,他小時候去踩過水坑,那塊長長的青石板,他小時候當過滑梯等等。
烏 听得認真,也很開心,也理解了為什麼談了對象總要把人帶回家看看。
因為這是對方了解你小時候最直觀的方法,她好像看了小時候的小劉喪在這里開心的模樣,這種感覺很新奇。
劉喪的熱情一直保持到他們抵達劉父墳前,只見那里站了一家子人。
墳前的地被重新整理過,墓碑也被重新描了一遍字,他們面前還有燃燒著的火堆在冒青煙,一陣隱約的牛脖子上會掛著的鈴鐺聲從遠處傳來。
墳前一片寂靜,劉喪也僵硬了軀體,臉上晦暗平靜,良久,他才開口。
“你們到這里做什麼?”
中年女人站出來,臉上的表情強做著慈愛,聲音不自然的套近乎。
“瞧你這孩子,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不最近洋洋放假回來了,我尋思來看看你爸爸,你回來怎麼不給媽打電話?”
此話一出,劉喪直接冷笑出聲,整個人上前一步將烏 遮擋的嚴嚴實實。
“我看你年紀大,禮貌叫你一聲春姨。是忘記那年除夕夜了嗎?這又是在做什麼?我爸可沒有第二套房給你們住了。
要住,也就只有那兒了。”
劉喪昂頭,那方向就是劉父的墳頭。
王春蘭表情差點沒維持住,但想到了什麼,還是擠出一絲笑。
“小孩子家家別亂說話,也不嫌忌諱。”
烏 冒出一只眼楮看著這一幕,眉頭一挑,這就是劉喪的前繼母一家啊?
她抬頭看向劉喪,只見劉喪也是一臉疑惑,且身體不自覺的呈現防御姿態,他也分不清這王春蘭在做什麼ど蛾子。
難道是沖著五五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