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著馬車,李公公和四個侍衛直奔齊王府而去。
吳管家見到李公公,便猜到馬車里來人的身份,恭恭敬敬將人迎進大廳里,端上龍井茶。
王爺不在府里,吳管家派人通知王妃,還叫侍衛送信給王爺。
喬樂正和林嬤嬤、謝嬤嬤商量拿野豬肉在院里做燒烤,听見丫鬟來報,家有貴客到。
她沒有收到拜帖,將事情仔細一想,心里腹誹道,不可能是那位來了吧?
“林嬤嬤,用野豬肉,你來安排午膳。”林嬤嬤在宮里待了多年,由她來安排定不會有錯。
喬樂理了理衣服,朝王府接待客人的大廳走去。
遠遠的,就見四個侍衛昂首挺胸站在大廳外,那著裝,就是宮里的。
這春風,竟把忙忙碌碌的皇上給吹到王府來了。
喬樂不疾不徐地走進大廳,抬眼看見皇上坐在上座,李公公侍候在旁。
喬樂福了福身,“見過皇上!”
一身紫色錦衣,頭上只插著支紫色步搖,同色的耳墜,簡簡單單,卻又讓人眼前一亮。
皇上見她不卑不亢,行完禮後,又朝李公公點了點頭,然後退到一旁。
“齊王妃坐吧!”喬樂依言在右下首坐下。
“今日天氣晴好,便突發奇想出宮散散心,路過王府,便來看看。”皇上開口道。
“皇上日理萬機,是該好好休息一下。”喬樂淡然開口,心里卻暗道,京城這麼大,怎會散心剛好經過王府外?
“朕想去逛逛,不知齊王妃可願陪同?”在屋里坐著沒意思,不如逛逛。
“恭敬不如從命,皇上請!”喬樂做了個手勢,跟在皇上身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府里閑逛起來,喬樂很不喜歡,自認為沒什麼可聊可看的。
幸好有吳伯在,緩解了冷清場面的尷尬。
喬樂一路陪著,听著他們之間的談話。
皇上的興致很高,一路問東問西,吳管家都詳詳細細作答。
上一世,喬樂對皇上不了解,對皇上罷免她爹的官職一直耿耿于懷。
而現在,皇上就像一位平凡的父親,關心兒子的生活。
是平易近人、又慈祥的老人而已!
這樣的人,真是听信讒言,導致她的爹娘慘死的凶手嗎?
另一邊,蕭徹听到侍衛帶來的口信,心急火燎地騎馬回王府。
喬樂大大咧咧慣了,怕皇上刁難她,惹她不痛快。
越想越不安,蕭徹一路風馳電掣。
一行人逛到花園的時,皇上坐在亭中休息。他揮退眾人,只留下喬樂單獨說話。
“我們可以像你和護國公平常相處那般聊聊天嗎?”皇上放下高貴的身份,語氣輕緩。
喬樂抬眼看著皇上,知道他想知道蕭徹的事情。
“好啊!皇上想聊什麼?”喬樂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你和他一樣,不想叫我一聲父皇嗎?”皇上面露失落。
喬樂瞧得清清楚楚,皇上眼里的期盼。
“這個稱呼,不是有好多人叫了嗎?也不差我們兩個。”喬樂直截了當。
“可我最想听的,是你們兩個這麼叫。”語氣很傷感。
這話題,沒法聊下去,得轉移話題。
“後宮佳麗,皇上最愛的人是誰?”那麼多女人,皇上愛過人嗎?
皇上一愣,沒想到喬樂這麼大膽,敢問這麼敏感的話。
是徹兒的意思?還是她一時興起想問的?
“我今日斗膽了,還請皇上恕罪。”嘴上請罪,喬樂卻坐著不動。
“皇上,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這齊王妃,好大的膽子,與他這樣說話。
“也不是,若說心愛之人,便只有曾貴妃了。”皇上嘆息道,似在回憶過去。
“徹兒一直怪我沒有保護好他的母妃。”父子倆的心病。
“那是王爺唯一的親人,他肯定很難受。”陳述事實。
花園里浮翠流丹,讓人迷醉。
蕭徹站在假山後,亭中兩人的對話清晰傳入他耳中。
“那我還是他父皇……”皇上辯解。
“不,皇上還是別人的父皇,不是他一個人的。”喬樂打斷他的話,雖然很不禮貌。
“即便你很愛他,但這份愛,被分成了很多份,最後落在他身上的,已是少得可憐的、微薄的所謂的父愛。”毫不客氣的指責。
“王爺甚至感受不到這份愛帶給他的關懷備至與溫暖。”將事情剖析得明明白白。
所以蕭徹受了那麼多的苦,小小年紀就當了兵,靠自己的努力,成了家喻戶曉的戰神。
皇上張了張嘴,不可思議地看著喬樂。
外界傳她不學無術,囂張跋扈,愚不可及。
而現在,她巧舌如簧,穎悟絕倫,語氣囂張大膽。
“平日齊王妃也是如此與護國公說話嗎?”皇上氣惱道。
喬樂忍不住笑出聲來,聲音悅耳動听。
“皇上多慮了,我爹視我為掌上明珠,愛我寵我。我有什麼話,都能當面說,可他從來不生氣。”聲音歡快。
“皇上知道為什麼嗎?”喬樂淺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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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爹喜歡听實話,他最清楚自己的女兒不是胡作非為之人。”
“而外界對我的評價,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喬樂無所謂道。
“我和爹,是父女,更是朋友,無話不談的朋友。”雙眸亮閃閃的,滿是柔情與幸福!
皇上眼里滿是羨慕,他也好想如此。
“皇上能與王爺這麼相處嗎?”直截了當問出口。
這天冥國,恐怕只有喬樂膽大包天,敢當的皇上的面戳他的痛處。
喬樂看著皇上,人到中年,身體還算硬朗,眼含哀愁,頭上已有了銀絲。
他為國為民,算是位極好的統治者。
皇上苦笑道,“我也想如此與他相處的。唉!這輩子,怕不能如願以償了!”
語氣中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憂傷與無奈。
蕭徹听後,心情很沉重。母妃早亡,他竟不知這老頭也很痛苦。
看著皇上黯然神傷的樣子,喬樂心情復雜。
若前世她對皇上的恨是個誤會,那麼這世,先放下成見,了解清楚皇上的為人再做決斷也不遲。
“他母妃性格率真,善良又聰明,你和她很像。”皇上終于有了笑容。
“她陪在我身邊,是我最開心的、最幸福的時光!”皇上眼中有了淚意,真情流露。
坐在高位,有太多無奈與遺憾!
“若是母妃在,她一定希望你長命百歲,每天開開心心的!”喬樂忍不住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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