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神殿的風之階梯在震顫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屑如雪崩般簌簌墜落。陳宇的指尖剛觸踫到祭壇中央的風之核,雪山深處便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仿佛大地在憤怒地咆哮。祭壇下方的冰縫中,紫黑色的觸手如毒蛇出洞,表面纏繞著陰魂幡碎片,每一道褶皺都在吞吐著腐蝕性的紫霧,在神殿金色光芒的映照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嘶鳴。
他猛然回頭,只見神殿大門外的雲層如沸騰的墨汁翻涌,十二道陰影隧道破雲而出,如同巨蟒的身軀蜿蜒扭曲,為首者的陰影面具在風雪中顯形。那面具融合了靈蟒的鱗片與神牛的肋骨,蛇瞳中跳動著靈蟒的赤金、神牛的幽藍,以及陰影特有的紫黑三色邪光,每一道紋路都在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光線。
"小心!是陰影隧道!" 王林的星盤發出刺耳的警報,尖銳的蜂鳴聲幾乎刺破耳膜。他後背的傷口還在滲血,浸透的衣襟與雪地粘連,卻依然踉蹌著撲向神殿大門的符文陣,鏡片上蒙著的白霜被冷汗融化,露出眼底的驚惶,"他們用地脈污染打通了空間裂隙,這是長生會最禁忌的陰影穿梭術!"
趙強的斷幡虹光在陰影觸手面前顯得格外脆弱,如同風中殘燭。漢子的護符殘片早已被陰影孢子侵蝕,表面的蛇首圖騰黯淡無光,此刻只能憑借蠻力用斷幡硬接三根觸手。"雜種!" 他的虎口被震裂,鮮血滴在冰面上瞬間凝結成紅梅,卻在看清首領面具上的神牛水精魄碎片時,瞳孔驟縮 —— 那正是當日從神牛雕像胸口竊取的碎片,邊緣還殘留著青銅巨像的血淚痕跡。
阿嵐的 "天歌" 在胸腔中打轉,卻在陰影能量的沖擊下突然走調。蝶形銀飾在胸前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蛛網般的裂痕從中心向四周蔓延,每一道都像是扎在她心上的細針。她望著首領面具上與陳宇頸側相似的雙脈紋路,歌師臨終前的警告突然在耳邊響起︰"當陰影魂魄融合三種精魄,便會化作燭龍的鏡像,吞噬地脈的心跳。" 少女的鼓槌在空中凝滯,眼睜睜看著數百道觸手如黑色浪潮席卷而來,每一道都裹挾著青崖村礦工的冤魂慘叫。
陳宇的雙脈印記如被重錘擊打,太陽穴傳來陣陣劇痛。他 "看" 見地脈深處,首領的陰影核心如同貪婪的黑洞,正瘋狂吸收著雪山的風元素,連神鷹巢的防御風紋都在被一點點剝離。手中的風之核劇烈震顫,青光中浮現出靈蟒與神牛的虛影,二者的身軀布滿裂痕,眼中倒映著被破壞的地脈網絡,那是被竊取精魄的無聲控訴。
"趙哥!用雪魄護身符!" 陳宇怒吼著將風之核收入儺戲箱,箱內的原石與水精魄碎片仿佛感應到危機,自動釋放出殘余能量,在箱蓋表面凝結出冰晶護盾,每一道冰晶都刻著初代大祭司的守護符文。他的頸側,燭龍圖騰與神殿牆壁上的神鷹壁畫產生共鳴,靈蟒虛影從背後沖出,鱗甲間流淌的虹光首次與神鷹的青光交織,在他背後形成半透明的翅膀,每一根羽毛都在風雪中發出清越的顫音。
首領的笑聲混著陰魂幡的尖嘯傳來,震得神殿的青銅巨柱嗡嗡作響︰"雙脈血的雜種,你以為拿到風之核就能逆轉乾坤?" 他的面具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布滿陰影紋路的臉龐,皮膚下的血管如同紫黑色的蛛網,"看看這具軀體 —— 靈蟒的鱗是從你青崖叔身上活生生剝下的,神牛的骨是用三百個侗族村民的血祭煉的,還有你青崖叔的血... 嘖嘖,雙脈血的味道,真是甜美。"
趙強的瞳孔驟然收縮,護符殘片上的蛇首圖騰突然與首領的面具產生共振。他終于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掙扎 —— 那個暴雨夜,青崖叔帶著陰魂幡闖入礦洞,父親用斷幡抵住洞口,自己卻被陰影觸手拖入黑暗。"你... 你是青崖村的叛徒!" 他的聲音從齒間擠出,斷幡在手中握得幾乎變形,虹光刃上凝結的冰晶簌簌掉落。
陰影觸手在首領的指揮下迅速編織成囚籠,將趙強與阿嵐困在神殿大門前。王林的星盤碎片撞在囚籠上,發出瓷器破碎的脆響,他望著陳宇即將被觸手吞沒的背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侗族村寨地窖里的古老壁畫 —— 燭龍與陰影魂魄在不周山巔對決,十二精魄的光芒照亮整個地脈網絡,而下方,初代大祭司正用自己的身軀封印陰影核心。
"陳宇!顯化燭龍形態!" 王林的吶喊被風雪撕成碎片,卻像一把重錘,砸在陳宇混沌的意識里。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儺戲箱,箱蓋上的鼓樓浮雕正在吸收風之核的力量,每一道紋路都與頸側的雙脈印記產生共鳴,形成三角共振的光芒。
當第一根陰影觸手即將貫穿他的胸膛時,陳宇突然張開雙臂。靈蟒虛影與神鷹虛影在他背後轟然融合,十二道光芒從雙脈印記迸發,在風雪中顯化出完整的燭龍形態。赤金與青藍交織的龍身足有百丈,龍首兼具神鷹的銳利彎鉤與靈蟒的威嚴鱗甲,龍翼展開時,竟在雪山之巔投下遮天蔽日的陰影,每一片龍鱗都對應著燭龍十二精魄的位置,代表風之核的鱗片正閃耀著璀璨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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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 現世了!" 阿嵐的銀飾碎片紛紛飛起,在燭龍虛影周圍組成古老的祝禱陣。她看見,燭龍的瞳孔中倒映著整個地脈網絡,雪山的風、侗族的水、青崖的火,都在其中流淌。少女的淚水混著血水滑落,卻在歌聲中注入新的力量,雙脈衣的金絲自動編織成神牛與神鷹共舞的圖案,為燭龍虛影補上最後一道防御。
首領的笑聲戛然而止,陰影面具出現第一道裂痕,蛇瞳中閃過一絲驚恐︰"不可能... 初代大祭司耗盡畢生心血都未能完全掌控燭龍之力,你一個毛頭小子..." 他的陰影觸手在燭龍虛影面前如同螻蟻,卻依然瘋狂地指揮所有陰影隧道全力攻擊,每一道觸手都裹著能腐蝕地脈的毒霧。
陳宇的意識在燭龍龐大的能量中浮沉,三百年前的戰場畫面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播放︰初代大祭司身披儺戲服,手持神鷹圖騰,與陰影魂魄在雪山之巔同歸于盡,神鷹與靈蟒用最後的力量將風之核封印在神殿深處。頸側的雙脈印記突然炸裂般疼痛,雪山的極寒順著燭龍虛影的鱗片縫隙滲入,如同千萬根冰針刺入骨髓,讓他的血液幾乎凍結。
"啊 ——!" 陳宇單膝跪地,燭龍虛影的龍爪在冰面上犁出深溝,冰層下的地脈網絡發出痛苦的震顫。他感覺手中的儺戲箱傳來令人心悸的震動,原石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展,七彩光芒中夾雜著絲絲紫黑,如同美麗的蝴蝶正在被陰影吞噬。
孫昊的神鳥匕首突然發出鳳鳴,刀刃上的鳳凰虛影豎起尾羽,指向首領面具的裂縫處。少年在混亂中看見,裂縫里透出一絲淡藍色的光,那是青海鹽湖的坐標投影。他突然想起陳宇在 "雷風劫" 中看見的幻象 —— 初代大祭司將水精魄殘片沉入鹽湖,周圍環繞著無數陰影觸手。
"陳哥!你的手!" 孫昊的驚叫讓陳宇低頭,只見自己握住風之核的手掌正在透明化,皮膚下的血管里流淌著青金雙色的血液,如同兩條相互纏繞的巨龍在體內搏斗。更可怕的是,儺戲箱表面的鼓樓浮雕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那是原石即將崩潰的征兆,每一道裂痕都在割裂他與地脈的聯系。
王林不知何時爬到陳宇身邊,星盤殘片上倒映著首領的陰影核心︰"他的能量在吸收雪山的風蝕咒,每一道陰影隧道都在抽取神殿的地脈之力!必須切斷它們的鏈接,否則整個雪山都會被陰影吞噬!" 他的聲音帶著絕望,卻依然用身體擋住飛向陳宇的觸手。
阿嵐突然想起寨主遺留的神牛鈴鐺碎片,那是用寨主最後一滴血祭煉的信物。她咬破舌尖,將鮮血滴在碎裂的銀飾上,蝶形銀飾發出最後的清鳴︰"以神牛之名,封!" 十二塊銀飾碎片化作十二道水箭,每一道都帶著侗族大歌的力量,精準地射向十二道陰影隧道的入口。
首領的怒吼聲中,三道陰影隧道轟然崩塌,紫色的霧血噴灑在雪山上,卻在接觸神鷹圖騰的瞬間蒸發。但他的面具已經完全裂開,露出底下與陳宇一模一樣的雙脈印記 —— 那是用青崖村三百個礦工的血,強行融合的偽雙脈印記,每一道紋路都在滴著黑色的血。
"你以為切斷隧道就能逃脫?" 首領的身體開始膨脹,陰影能量將他的四肢轉化為觸手形態,每一根觸手都長著猙獰的眼瞳,"別忘了,你的雙脈血,早就在地脈中留下了痕跡... 只要你還活著,陰影就能順著地脈找到你。"
陳宇的雙脈印記突然不受控地暴漲,他感覺有股冰涼的力量在強行抽取風之核的能量,儺戲箱的裂痕已經擴展至三分之一,箱內傳來原石破碎的脆響,如同心碎的聲音。
"孫昊!帶著風之核走!" 陳宇將儺戲箱塞給少年,燭龍虛影在極寒中逐漸透明,龍鱗一片片剝落,"我來擋住他,你們去祭壇找激活風精魄的方法... 記住,神鷹的羽毛..."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看著少年眼中的淚光,想起第一次見到孫昊時,他蹲在青崖村的廢墟里,手里攥著半塊神鳥匕首。
孫昊的手指在儺戲箱上顫抖,他看見陳宇頸側的鱗片正在脫落,每一片都帶著血絲,那是雙脈紊亂的征兆。少年突然想起母親日記的最後一頁,那行用血寫的字跡︰"當燭龍顯形,神鷹的羽毛將指引方向。" 他握緊神鳥匕首,轉身沖向祭壇,那里,神鷹雕像的羽翼正在脫落一根金色羽毛,羽毛上的紋路與母親日記里的拓片完全一致。
趙強的斷幡終于不堪重負,虹光刃徹底熄滅,斷幡的布料破破爛爛,如同戰敗的旗幟。漢子望著陳宇逐漸透明的身影,父親臨終前的話在耳邊響起︰"斷幡不斷,青崖村的魂就還在。" 他解下護符殘片,將其刺入自己後頸的鱗片印記,鮮血染紅了護符︰"老蟒,再借老子一次力量... 就一次。"
護符碎片在趙強的鮮血中發出最後的虹光,斷幡突然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虹光刃竟比巔峰時期還要耀眼三分。漢子揮舞斷幡,每一次劈砍都帶著青崖村三百礦工的冤魂怒吼,竟將首領的觸手斬下三根,鮮血濺在神殿大門的神鷹圖騰上,激活了隱藏的防御陣,十二道神鷹雕像的眼楮同時亮起,射出金色的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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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嵐的歌聲已經嘶啞,喉嚨里像是塞著碎玻璃,卻依然維持著音波屏障。她看見,陳宇的燭龍虛影正在與首領的陰影觸手同歸于盡,每消失一片龍鱗,神殿的風紋就亮起一分,如同在為守護者的犧牲點燃明燈。
當孫昊拿到神鷹羽毛的瞬間,祭壇中央的風之核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聲音中帶著解脫的喜悅。少年的神鳥匕首自動插入祭壇凹槽,刀刃上的鳳凰虛影與神鷹羽毛產生共鳴,一道金色的光束射向祭壇中央,顯化出復雜的坐標 —— 那是雪山最深處的地脈核心,也是激活風精魄的關鍵所在。
陳宇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消散,視線逐漸模糊,卻在最後一刻,看見孫昊手中的神鷹羽毛。羽毛上的紋路突然與他頸側的燭龍圖騰重合,他突然明白,初代大祭司的真正遺願︰燭龍精魄的力量,從來不是用來戰斗,而是喚醒守護者內心的純粹,讓地脈的心跳永遠與正義共振。
"阿嵐... 用大歌... 喚醒神鷹..." 陳宇的聲音消失在風雪中,燭龍虛影轟然崩塌,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地脈。首領的陰影核心在神鷹羽毛的光芒中,終于出現了第一道裂痕,發出不甘的尖嘯。
雪山之巔,暴風雪再次降臨。但這一次,風中夾雜著一絲溫暖 —— 那是神鷹即將甦醒的征兆,是地脈對守護者的回應。孫昊握緊神鷹羽毛,望著祭壇上顯形的坐標,知道接下來的路將更加凶險。但他回頭看見趙強拖著斷幡站在神殿大門前,阿嵐跪在地上為陳宇輸送地脈之力,王林正在用星盤殘片解析祭壇的秘密,突然明白,他們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
而在雪山深處,某座冰窟中,閉合了三百年的金色瞳孔,因為風之核的召喚,因為守護者的鮮血,正在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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