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頂部的鐘乳石在能量風暴中如暴雨墜落,陳宇抱著儺戲箱蜷縮在祭壇殘骸後,箱內原石的七彩光芒已變得微弱而紊亂。水精魄碎裂的瞬間,他感覺有十二道冰錐同時刺入心髒 —— 那是神牛精魄與地脈鏈接斷裂的劇痛。指縫間漏出的碎片泛著幽藍熒光,每一片都映照著他蒼白如紙的臉。
"陳哥!" 孫昊的神鳥匕首劈開墜落的碎石,少年的左臂被飛濺的陰影碎片灼傷,卻依然撲過來用身體護住陳宇,"水精魄在消散!"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母親的日記在狂風中翻飛,每一頁都被水精魄的光芒染成透明。
祭壇中央的能量核心正在崩塌,紫黑色的霧渦中,初代陰影魂魄的虛影發出尖嘯。陳宇望著那些即將墜入地脈深淵的精魄碎片,突然想起地脈之眼玉簡上的記載︰"精魄碎,則地脈崩;崩而不亡者,唯雙脈血可承之。" 他咬破舌尖,將鮮血滴在儺戲箱的鼓樓浮雕上,雙脈印記與玉簡殘片產生共鳴,在虛空中凝成十二道金色鎖鏈。
"以初代大祭司之名,封!" 陳宇的怒吼混著礦洞崩塌的轟鳴,金色鎖鏈如活物般纏住飛散的碎片。每一道鎖鏈都刻著侗族秘傳的 "承脈咒",那是歌師臨終前用血紋在他掌心刻下的最後傳承。當最後一塊碎片被封印時,他頸側的神牛與靈蟒紋路突然融合成完整的燭龍圖騰,在黑暗中發出太陽般的光芒。
趙強的斷幡插在二十步外的碎石堆里,虹光刃早已熄滅。漢子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撐住即將崩塌的岩壁,護著身後昏迷的阿嵐。他的後背被陰影碎片劃得血肉模糊,卻依然扭頭大喊︰"小陳!帶著碎片走!老子還能撐住!"
礦洞深處,侗族寨主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來。老人胸前的神牛銀飾已經碎裂,鮮血順著銀飾的裂痕滴落,在地面匯成小小的水窪。"孩子們..." 他的聲音像風化的竹簡,"神牛雕像在召喚你們... 去雪山,找風之核..."
陳宇踉蹌著爬向寨主,卻看見老人的腳下,地脈之力正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流失。那些曾滋養了村寨三百年的清泉,此刻正變成黑色的毒流︰"寨主!您在燃燒自己的地脈鏈接!"
"這是水神陣的代價..." 寨主勉強扯出笑容,布滿老繭的手按在陳宇肩上,"三百年前,初代大祭司將神牛精魄分十二份時,便在每處核心埋下了 " 歸墟陣 "。" 他指向崩塌的祭壇,"現在水精魄已碎,唯有雪山的風之核能重新平衡地脈。"
阿嵐在趙強的懷中醒來,她的神鷹圖騰鼓已經裂成三瓣,卻依然用盡全力敲響僅剩的鼓面。儺戲服的金絲自動纏繞在寨主身上,試圖阻止地脈之力的流失︰"歌師說過... 水神陣啟動後,施法者會被地脈反噬..." 少女的眼淚滴在寨主手上,"求您,停下吧!"
寨主搖頭,渾濁的眼中倒映著礦洞頂部顯形的神牛虛影︰"孩子,神牛已經用最後的力量給你們指明了方向。" 他從懷里掏出半塊染血的青銅牌,上面刻著展翅的雪鷹,"拿著這個,去念青唐古拉山。當雪鷹圖騰與原石的雪山影像重疊時,神殿的大門就會開啟。"
王林的星盤殘片突然發出微光,他跪在寨主身邊,鏡片後的雙眼布滿血絲︰"地脈掃描顯示,雪山的地脈眼正在凍結!" 他的手指劃過星盤,上面重新浮現出清晰的雪山輪廓,"風之核的波動比預計強五倍,但... 也更不穩定。"
陳宇握緊雪鷹圖騰牌,感覺牌面的紋路與頸側的燭龍圖騰產生共振。他 "看" 見神牛雕像的殘軀在礦洞深處顯形,牛頭指向雪山方向,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風精魄若失,地脈再無平衡。" 那聲音帶著三百年的滄桑,卻在說完後徹底消散。
趙強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斷幡從碎石堆中拔起,虹光刃竟在絕境中重新亮起。他扛起阿嵐,用斷幡劈開崩塌的石雨︰"都給老子打起精神!老寨主用命給咱們開道,誰要是死在這兒,老子第一個看不起他!"
眾人在寨主的水神陣掩護下沖出礦洞,黎明的陽光正穿透紫霧,照亮遠處的雪山。陳宇回頭,看見侗族村寨的水幕結界正在崩塌,寨主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漸透明,最終化作無數水滴,融入地脈的河流。
"寨主他..." 孫昊的聲音哽咽,神鳥匕首垂在身側,刀刃上的鳳凰虛影低頭悲鳴。
阿嵐將破碎的神鷹圖騰鼓抱在胸前,銀飾的碎片在陽光下閃爍︰"他去了神牛該去的地方。" 少女抬頭望向雪山,"現在,我們要帶著他的意志,去喚醒神鷹。"
回到村寨,神牛廣場上的青銅殘片正在自動拼接,形成一塊刻有雪鷹圖騰的石碑。陳宇將雪鷹牌按在石碑上,原石的雪山影像突然變得清晰 —— 那是念青唐古拉山主峰的北麓,冰壁上刻著與儺戲箱相同的鼓樓浮雕。
"母親的筆記..." 孫昊突然翻開日記,泛黃的紙頁上,母親的字跡在雪鷹圖騰的光芒中顯形,"雪山神殿的入口,需要靈蟒的虹光與神牛的水精共同開啟。" 他抬頭望向陳宇,"而我們手中的碎片,正是神牛留下的鑰匙。"
王林的星盤重新完整,指針堅定地指向西北方︰"地脈波動顯示,雪山神殿的結界正在減弱。" 他推了推眼鏡,"但根據星象推算,我們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後,月相變化會讓陰影力量達到頂峰。"
陳宇撫摸著儺戲箱上的裂痕,那里正滲出微弱的虹光與水精光芒。他望向同伴們疲憊卻堅定的臉,想起靈蟒在礦洞的犧牲、神牛在水牢的顯形、寨主在礦洞的隕落,突然意識到,他們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冒險者,而是地脈選中的守護者。
"收拾行裝,"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雪山的神鷹,在等著我們。"
是夜,侗族村寨的神牛鈴鐺自發響起,為守護者們送行。陳宇站在神牛廣場,望著星空下的雪山輪廓,頸側的燭龍圖騰與星圖完美重合。他知道,前方的路將更加凶險,但只要同伴們還在,地脈的心跳就不會停止。
而在雪山深處,某座冰窟中,一只閉合了三百年的金色瞳孔,正因為水精魄碎片的靠近,悄然顫動。那是神鷹的眼楮,也是地脈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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