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廣場外圍,早已被一道道封鎖線圍起,幾名技術人員正在神機營的陪同下采集數據。
“所有通往廣場的交通節點已完成隔離和人員管控,方圓五百米範圍內已執行靜默清場,確保無閑雜人員滯留。”
“能量波動峰值仍在持續攀升,活躍度極高,但其頻譜結果目前保持穩定,未出現擴散或畸變跡象。”
“生命監測系統反饋,先前進入的編外人員心率體溫等核心指標一切正常。”
“後勤支援單元和緊急醫療組已按預案在封鎖線外安全區域待命,隨時可響應突發狀況。”
“”
“蛙趣,陣仗一下變得這麼大了。”常書桓望向忙碌的眾人,忍不住咂咂嘴。
“還得是澹明,在哪都能挖到雷。”全副武裝的劍魚中隊隊長龍鷹和指導員何境雲走了過來,忍不住調侃。
“我听說本來只是驅除個厲魂,怎麼還真挖到天道眾殘留的據點了?”龍鷹好奇道“難道澹明未卜先知,才主動接了這個項目?”
一旁的欣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其實是監測組的負責人先察覺到這邊有點異常,不過神機營的主力都在布控陰噬獸,這邊前幾次監測到的波動又比較微弱,勉強只能算丙級事件…所以原本打算先保持監控,等人手充裕些再過來處理。”
“但不巧這幾天又莫名出現了厲魂,被我的同事掛上了編外任務平台,還被接了。”
“上面想著最近編外們都比較閑,如果把任務撤回去,擔心他們有怨言。”
“就干脆兩個合並為一個任務,讓我以自己搶到的名義派送給澹明哥。”
“這也是考慮到對天道眾的清剿行動在即,但澹明哥的行動申請暫時沒通過,為了不讓他多想,就讓他忙一下,沒想到撞巧了。”
說到這,欣欣忽然一臉後怕“您剛說這是天道眾的殘留據點,那澹明哥和逸逸月顏他們沒事吧?!”
“放心,澹明哥來了,該擔心的是天道眾。”緝亭搖搖頭,又望向龍鷹“龍隊你剛說這是天道眾的據點?居然潛伏的那麼深?”
“畢竟爛船也有三斤釘,這里有他們的據點不出奇,你要是知道在教育界、商界、政界都有他們的人在,那不得倒吸一口涼茶。”龍鷹擺擺手,又望向廣場“不過,就是沒想到這個據點隱藏得這麼好。”
“設在鬧市中不說,隔壁三百米就有我們神機營一個臨時駐點,光明正大啊這是,說不定我們的隊員曾經還和他們打過照面,點過同一家外賣。”
“真是有夠囂張。”
緝亭聞言眉頭也是一皺,忽然問道“听說對天道眾最終圍剿要提上日程了,會調用我們麼?”
“那你得去問秦大隊,或者更往上,如果是國內,大概率我跟你們還是要上的,但如果據點在國外甚至是亞洲之外。”龍鷹搖搖頭“就不好說了。”
“關于這事,組織自然有組織的考慮,听從指揮就行,有那心思倒不如看看澹明要多久才能處理完這個據點。”何境雲看了看手表,道“環衛工人可是很早上崗的。”
“如果是毀掉,以澹明哥的能力,就是眨個眼的事。”緝亭也回身望向廣場,輕聲道“現在還沒出來,大概率是又遇上了兩難抉擇吧。”
領域世界,棚戶區。
“這車前草,最善通利,能利尿,也能通肺竅,化熱痰,你這痰熱壅肺的咳嗽,正對它癥。”月顏接過唐初逸打包好的草藥遞一位老人,叮囑道“一天喝兩次,連著喝三天,痰清了就別喝了,藥性寒涼,過猶不及。”
“哎哎,好,謝謝小姐謝謝小姐,祝小姐大富大貴。”老人連連道謝,在家人的攙扶下抹著眼淚離開。
一旁的小女孩見狀,又依在門邊上喊“下一位!”
澹明坐在屋內,隨手剝著花生,看著一旁已經恢復元氣的阿安,笑道“今天看著精神了不少。”
“我感覺我牛都能打死半只!”阿生在席子上呼呼哈哈打拳道。
婦人嘴角的笑意都遮掩不住,但還是伸出手招呼“別摔倒踫到少爺小姐他們了。”
“哦。”
“說了很多次了,不用喊我們什麼公子小姐,我們也是普通人,喊名字就好。”澹明笑道。
“那怎麼行,尊卑有別啊尊卑有別。”婦人搖搖頭,忽然又嘆了口氣“這世上要是多幾個像公子小姐的好人,我們的這些窮苦人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說到這,婦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旁的阿安听到阿媽嘆氣,小臉立刻繃緊了,揮舞著小拳頭,帶著孩子氣的憤怒和認真喊道“阿媽別怕!等我長大了,我就去當兵,練好厲害的功夫!把這些欺負我們的有錢佬、壞軍爺全都打跑!我要給阿爸報仇!把那些害死阿爸的壞軍閥統統殺光!帶大家過上好日子,天天有飯吃!”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快閉嘴!作死啊!這種話也能亂說的?!”婦人嚇得臉色都白了,慌忙伸手想去捂阿安的嘴,壓低了聲音斥責道“讓人听去了,你還想不想活了?!快呸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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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還滿是緊張地側耳听了听外面的動靜,生怕被傳了出去。
倒是一旁的澹明听到這話,放下了手中的花生,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溫和地問道“報仇?我之前听街坊說,阿安的父親不是在碼頭不幸被洋人的汽車撞傷才過世麼,怎麼會跟軍閥扯上關系?”
婦人聞言,身體猛地一僵。
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了極其復雜的神情。
有恐懼,有悲傷,但更多的是憤怒和無奈。
澹明見到婦這副表情,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隱情,沒有出聲,只是等著。
沉默良久,婦人嘴唇囁嚅著,似乎在計較什麼。
或許是太需要跟人傾訴心中的委屈,又或許是澹明幾人連日來的善意讓她卸下了部分心防,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重重地嘆了口氣“澹明少爺,您您們是好人,我也不瞞您了,那被洋人撞死的說法是是街坊們好心,也是為了護著我們娘仨,才編出來瞞著上面的話”
她渾濁無神的眼楮里蓄起了淚水,聲音開始哽咽“孩子他爹他他是被那些天殺的軍閥兵給拉去槍斃!就當街打死在碼頭上說他是是亂黨”
“天地良心,世榮他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苦力,只想掙口飯吃養家糊口他懂什麼亂黨啊嗚嗚”
婦人再也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澹明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轉向一旁的月顏和唐初逸。
只見那小女孩阿娣听到母親的話,猛地撲到母親身邊,肩膀微微顫抖,想哭卻又死死咬著嘴唇不敢發出聲音,只是伸出手,慌亂又輕柔地替母親擦拭那不斷涌出淚水的混濁雙眼。
過了好一會,婦人深深出了口氣,稍稍平靜了下情緒。
猶豫再三。
終于將那樁被刻意掩蓋的悲慘往事,向著眼前這幾位年輕人,娓娓道來。
阿娣和阿安的父親名叫冼世榮,是個土生土長的粵省人。
年輕時,他也曾是粵軍中的一名普通大頭兵。
第一次粵桂戰爭時,在惠城下挨了桂軍的槍子兒,腿骨被打碎,雖僥幸撿回一條命,卻從此落下了殘疾,成了跛子。
後來部隊要開拔,向穗城進軍,當時缺醫少藥,擔架更是緊張,他們營的官長看著眼前這些缺胳膊少腿行動艱難的傷兵,也只能嘆口氣,每人給發了三塊毫洋,說是部隊要急行軍追擊敗兵,實在沒法帶上他們,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回穗城。
于是,冼世榮就拖著一條殘腿,靠著那三塊毫洋和一路乞討,艱難地往省城方向挪。
不知捱了多少日子,吃了多少苦頭,總算活著到了穗城。
可再也回不到部隊了。
只好躲在屋檐下得過且過。
在這里,他遇到了那個同樣被命運拋棄在街邊乞討的雙目失明的女人。
一個瞎子,一個瘸子,同是天涯淪落人,就這麼相依為命,結成了夫妻。
後來過了兩年,又有了阿婉和阿生。
那時,粵軍統帥是最為支持孫先生的人,打的又是驅逐盤踞廣東的桂系軍閥這一仗,是正經的革命軍。
冼世榮雖早已離隊,但街坊鄰里知道他曾經是粵軍的人,為此也沒少夸贊他。
而有了家庭,自然也要承擔起養家的責任,他憑著這層身份和自己肯吃苦的勁兒,在碼頭找到了一份扛包的活計。
他本以為,這輩子最大的苦難總算熬到了頭。
能靠著力氣養活一家四口,守著老婆孩子,就是老天爺能給他的最大恩賜。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別的不敢想。
但後來,隨著那位粵軍統帥與孫先生鬧翻決裂,甚至發生炮擊總統府事件後,他的日子便過得有些艱難了。
沒有多少人會區分19101novel.com年和1922的粵軍戰士的區別,尤其是為了迅速劃分界限。
那時候,他便從曾經光復鄉梓的英雄變成了反動軍閥的兵。
盡管生活因“舊粵軍”的身份而變得愈發艱難,但冼世榮為了養活一家老小,依舊每日咬牙去碼頭扛活,只是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活下去就行,活下去就行。
名聲算什麼,名聲最不值錢了。
如今的神州大地一團亂麻,軍閥混戰,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曾經是革命軍,現在是反動派,說不定哪天又成了英雄部隊。
誰又說的準。
而現實中也確實是。
十年後,1932年,因不忍國土淪喪,百姓蒙難,一群年輕人舍棄家人,遠離故土,奔赴千里之外的抗戰戰場。
誓要與敵寇決一死戰。
那群年輕人來自粵省。
其部隊番號
【十九路軍】
是那支不顧委員長“忍辱負重,避免沖突”的避戰命令,于申滬以一部之力獨戰扶桑,以傷亡過半的代價重創敵寇,打得扶桑四次換帥,一戰成名的部隊。
是那個不善言辭,在開戰前,面對鏡頭有些不自在,有些憨厚,有些局促,還傻笑卻依舊表達“如果不幸我地(我們)十九路軍眾戰士犧牲曬(全犧牲),也要請我地(我們)全國同胞聯合一致來抵抗這個暴日。”的蔡姓軍長所率領的部隊。
是那支事後非但沒有受賞被斥責違反不抵抗命令而被逐漸邊緣化遠調福閩,後來因起義反抗反動當權派被出兵鎮壓,從此被分拆分化雜牌軍的部隊。
番號不在。
而遭此命運的殘余粵軍卻依舊參與了後續申滬、蘭封、湘沙會戰甚至是金陵保衛戰。
更是金陵保衛戰中唯一一支大規模,成建制地從扶桑軍隊包圍中選擇正面突圍,沖擊扶桑軍隊防線,殺出血路,沿途還收復少量失地,成功撤離回到神州軍隊防區的部隊。
不過這些,冼世榮並沒有見到。
都是後話。
因為,命運是個反復無常的小人。
1924年7月,農民運動講習所成立。
許多人的命運開始改變。
包括冼世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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