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局面，連七大家族的家奴都覺得棘手——盟主之位空懸，他們七家的人卻誰也不能坐，免得落下“奪權”的話柄。
如此一來，能臨危受命的人選便寥寥無幾了。
帳下，簫南天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指節因用力而捏得發白。
他心里清楚，自己正是那最有資格繼位的人。
雖說這節骨眼上接位難免燙手，可真等風波平息，他未必再有這樣的機會。
于是他拼命給自家派系的人使眼色，盼著有人能站出來推舉自己。
可眼下這光景，誰也不願觸這霉頭，帳內一時陷入僵局。
直到七家私下合計片刻，才終于松了口——這位置，還真得簫南天來坐，就算日後要清算，也得先熬過眼前這關再說。
“簫城主，”
李家老公公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懇切，“如今海盟主出事，聯盟群龍無首，放眼望去，能擔此大任的也就只有您了。
還請您以大局為重，攜眾人共渡難關，切莫讓我們失望啊。”
“不會，絕不會！”
簫南天連忙拱手，臉上難掩激動，“我定當帶領大家共創輝煌！”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令兵掀簾而入，
臉色慌張地跪倒在地“報——！華國大將楊再興正在營外叫陣，口出狂言，說我軍無人敢應戰！”
簫南天心頭一堵，剛涌上來的繼位豪情被澆了大半，卻也不好發作，只能強壓著不快，
吩咐人將海陽澤的尸首連帶著主位上的凳子一並抬下去，又尋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定在主位上，盡量擺出盟主的威嚴。
“眾位，”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著上位者的語氣，“誰願出戰，去取那狂徒項上首級？”
帳下眾人心里雖有些別扭，卻也深知此刻不過是利益捆綁，沒人真會為一個死去的海陽澤較真。
大家都低著頭暗自盤算，想看看這第一戰里，如何才能讓自家利益最大化。
“啟稟盟主！末將願往！”
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慕鴻國大將習巴。
這漢子身上帶著幾分蠻子血統，生得虎背熊腰，力能扛鼎，武藝在慕鴻國也算得上頂尖。見眾人猶豫，他便想替自家主子分憂。
簫南天見是習巴，心里雖有些欣慰，卻更多的是不舍——這可是自己的心腹干將，眼下敵情不明，實在犯不著讓他去趟這渾水。
他沒理會習巴，目光在帳內逡巡片刻，很快鎖定了一個人——海家的一品高手毛潭。
這人是跟著海陽澤來壓陣的，如今盟主死了，他在這兒反倒顯得礙眼。
“毛先生，”簫南天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如今正是聯盟用人之際，也該是海家為大家出力的時候了。
這一趟，就勞煩毛先生走一趟吧。”
毛潭听得這話，只覺得嘴里發苦，可抬眼一看，帳內眾人皆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便知這趟差事自己是非接不可了。
“在下海家毛潭，願為盟主分憂。”
他拱了拱手，答應得干脆利落，也算給了簫南天幾分面子。
只是心里早已盤算清楚——等從陣前回來，便得好好合計合計投誠的事了，跟著這群人混，怕是沒什麼好下場。
可就在毛潭轉身出帳，簫南天正想在眾人面前再擺擺盟主威風時，
帳外又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還是那個傳令兵，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臉色慘白如紙“報……盟主！毛先生出馬，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住，就被楊再興一槍挑落馬下了！”
“什麼？你說什麼？！”簫南天眼楮一眯，眼底厲色暴漲，
他猛地一拍桌案，一道凝練的內力破空而出，“敢謊報軍情，我看你是活膩了！”
那傳令兵像個破麻袋般被打飛出去，“噗通”一聲摔在帳外，口吐鮮血，不知死活。
這一手直接讓大帳里鴉雀無聲，連燭火跳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底都藏著幾分驚懼與不屑——剛坐上盟主之位就如此暴躁，怕是難成大事。
簫南天也覺出了氣氛尷尬，悻悻地放下手，強作鎮定道“眾位，敵將如此猖狂，我等當同心協力，隨我出去看看！”
帳內眾人雖已有些離心，卻沒人敢當眾駁他的面子，只能呼啦啦地跟著他涌出大帳，來到陣前。
營外，楊再興胯下的戰馬早已等得不耐煩，正低頭用馬蹄撥弄著毛潭的尸體——一會兒用蹄尖踢踢死者的腦袋，
一會兒又扒拉著流出的腸子，嘴角淌下的涎水打濕了地面，卻始終沒敢下嘴。
在華國，“吃人”是刻入骨髓的禁忌。無論身份高低，哪怕是投降的妖王，
只要沾了這一條，便沒有任何轉圜余地，必定被就地剿滅，雞犬不留。
這規矩，誰也不敢破。
簫南天帶著人剛出營門，就撞見了這一幕，只覺得氣血直沖腦門，怒吼道“欺人太甚！誰與我去拿下這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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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人應聲而出“謹遵盟主號令，在下願往！”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並州北路有名的游俠，江湖人稱“大醉俠”沙里飛。
此人善使一把單刀，舞起來時刀光如匹練，迅捷如狂風過境，實力在在場眾人中算得上頂尖，至少大多數人都自認不是他的對手。
只見沙里飛足尖一點，身形如醉漢踉蹌卻暗藏精妙，單刀“噌”地出鞘，
刀身裹著一團酒氣蒸騰的白霧，竟在半空凝成無數細碎冰稜，隨著他一聲低喝，
冰稜如暴雨般射向楊再興——這是他成名的“醉臥寒霜”，刀氣未到，刺骨的寒意已讓周遭草葉凝上白霜。
楊再興端坐馬背，手中長槍“霸王槍”猛地頓地，槍尖迸發刺目金芒，竟將冰稜盡數震碎，化作漫天光點。
他手腕一翻，槍桿如龍擺尾，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取沙里飛心口，槍身纏繞的赤紅色焰氣燒得虛空 啪作響。
第一回合，槍與刀尚未相踫，兩股氣勢已撞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將地面刮出半尺深的溝壑。
“來得好！”沙里飛狂笑一聲，刀勢陡變，白霧化作旋轉的刀輪，每一片刀刃都映出寒月般的冷光，竟硬生生格開霸王槍。
金屬踫撞的剎那，刀輪上的白霧突然炸開，化作無數微型刀影，貼著槍桿纏向楊再興手腕，
第二回合，刀影如附骨之疽，槍焰似燎原之火，交擊處迸出的火星落地便燃，燒得枯草 啪作響。
楊再興眉頭微挑，槍尖驟然下沉，槍桿在掌心飛速旋轉，
赤焰順著槍身游走，竟凝成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張口便將那些微型刀影吞入腹中。
火龍未消，他猛地挺槍前刺，槍尖突破音障，帶出一串真空漣漪，直逼沙里飛面門。
沙里飛側身躲閃，單刀反撩，刀背帶著千斤巨力砸向槍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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