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向前親自打電話過來，秦牧並不意外。
但讓秦牧意外的是，邱向前開出來的這個籌碼。
解散龍陽汽車？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解散，那江州的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幾乎是陷入停滯狀態，即便解散了再重啟，肯定都需要很多的時間，如此一來，的確讓慶城新能源汽車項目更容易成功，這的確是一個極大的讓步。
但秦牧並沒有被這個巨大的籌碼，沖昏頭腦。
短暫的震驚之後，稍微恢復了點冷靜，就有些回過神來了，原因也很簡單，仔細剖析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關鍵。
邱向前是什麼人？
堂堂江州市委書記，精明過人，智慧過人，跟自己還是死對頭關系，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做出這麼大的讓步，說明什麼？
說明這次南江化工的問題很大！
否則，以邱向前對自己的不滿程度，怎麼可能在新能源汽車上做出讓步。
任何時候，在佔據優勢情況下的敵人突然示好，絕對不是對方仁慈，更不是對方回心轉意，而是對方知道，再不示好、妥協，就有生命危險了。
想清楚這一點，秦牧剛剛還有些激動的心，瞬間就平復了下去。
“邱書記，您真會開玩笑。”
秦牧短暫的沉寂之後，忽然一笑，說道“我都不認識甦威，我還怎麼交人啊！”
這話說完，秦牧有些明悟，邱向前突然提出解散龍陽汽車這個籌碼，除了想讓自己一時激動答應之外，可能還有一層意思。
讓秦牧激動之余，承認甦威是在慶城，一旦確定這個事實，那邱向前就等于是捏了自己的一個把柄，讓他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現在不承認甦威的存在，秦牧處理的空間就大的多了。
一旦承認了，那邱向前親自帶隊來慶城，將市委大樓都給堵住了，他想不交人，還真有些難度。
果不其然，秦牧的話說完，電話里的邱向前也沉默了，他也沒想到，秦牧的反應如此之快，自己拋出這麼大的一個誘餌，都能做到滴水不漏，這樣的人，還如此年輕，其心性，的確是有些可怕了。
“秦牧同志，這樣的機會，可不會有第二次。”
邱向前淡淡的說道“新能源汽車的賽道，整個江州，只允許一家存活，現在只要你點個頭，慶城新能源汽車項目肯定成功，怎麼，你還不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嗎？”
“為了一個甦威，卻放棄新能源汽車賽道的成功，值得嗎？”
秦牧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提議，太有誘惑力了，真的很難拒絕。
但秦牧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並沒有被政績，沖昏頭腦。
“書記，這個甦威我真的不認識。”
秦牧再次強調了一下，“其次，我覺得，任何項目的成功與否，都在于這個項目是否具有先進性，是否站在正確的風口上，是否腳踏實地、努力奮斗，而不是依賴所謂的政策，更不是靠誰讓步而得來的。”
什麼意思？
嘲諷我呢？
邱向前立馬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秦牧這番話，就是在暗示龍陽汽車，全靠江州市政府給錢給人給資源，這樣的項目，肯定不會成功。
“另外，我做人做官，都有原則，始終站在人民的利益上做出選擇，誰敢損害人民的利益，我是一步都不會退讓。”
秦牧再次鄭重強調，“更不可能和損害人民利益的罪魁禍首做任何的交易。”
“啪！”
說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邱向前拿著已經掛掉的電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知道，秦牧這番話，等于是變相的承認了甦威在慶城，並且知道甦威手里掌握的東西。
所以才會強調，不跟損害人民利益的人做交易。
“書記，怎麼樣？”
侯子墨看著邱向前的樣子，小心的問道。
“沒救了。”
邱向前淡淡的說道“開始想想，怎麼應對吧，秘密終將會暴露出來，不如思考下，如何善後。”
真的要曝光？
侯子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即便真的有重大污染問題，我也想想辦法吧，你們南江化工無非就是天價罰款，治理污染的荒山。”
邱向前想了想，道“考慮到南江化工的行業地位，對江州，乃至整個江南的經濟貢獻，一切都是有轉機的。”
侯子墨執掌南江化工這麼大的企業，身份地位不一般，肯定不能拿普通人的標準去衡量。
有太多可以規避風險的辦法了。
比如多找幾個人做替罪羊，再狠狠的罰一筆錢，給予一定的政策限制，一點污染問題，還是可以蒙混過關的。
“書記，這次拜托您了，只要您幫我一把，我以後肯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侯子墨帶著點懇求的語氣，說道。
“放心吧，我們這關系，你出事，我肯定會幫你。”
邱向前點點頭，十分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對了，給龍陽汽車的那筆錢，準備好了嗎？”
邱向前忽然想起這件事，連忙問了一下。
“還有一天就準備好了，現在出了這檔子事……”
侯子墨猶猶豫豫的說道。
“不用擔心，我會跟省領導做個匯報的。”
邱向前十分的鎮定，“你先把籌措好的資金打到龍陽汽車的賬戶上，這件事比較急，這個污染問題，我會想辦法的。”
他也知道，這筆錢再不打，南江化工只怕就打不了了，要趕在所有問題徹底爆發之前解決。
否則就來不及了。
“我明白。”
侯子墨一口答應，匆匆說完，就告辭離開了。
出了市委大樓，侯子墨拿出手機，撥通了自己秘書的電話。
“給我買一張最近的國際航班機票，只要出國，隨便哪個國家的都行。”
侯子墨匆匆的說道“另外，再跟財務部那邊說一下，將籌措到的那筆資金，以最快的速度，轉到海外公司賬戶上，我有急用。”
“你不用多問，直接找財務部的人說，就說是我的命令，誰有問題，就來找我，出了事，我一人承擔。”
“記住，速度要快，先買機票。”
匆匆交代完了，侯子墨就讓司機開車，直奔省城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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