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相思,怕相思

第366章 若如初見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似事而非 本章︰第366章 若如初見

    小夭雙手環胸,抬起下巴,面帶微笑,“那你說說哪個字最不好?”

    “若。”

    朝瑤從小夭背後低頭繞過,語氣如常,“世人常道,這件事若能這般這般,這次意外若能如何如何,該有多好;將來若能怎樣怎樣,我必將如何如何。”

    “若”字是承認敗局後的嘆息,更是伸出的、抓不住任何東西的手。

    小夭的笑意如逐漸凋謝枯萎的花,若早日直面內心,再勇敢點;

    若能少些猜疑,多些信任;若能放下驕傲,坦誠相待;

    若能不懼漂泊,隨心而行;若能在迷惘時,看清本心;

    若能在心動時,不躲不藏;若能在離別前,多說一句;

    若能在重逢時,少些防備;若能不像浮萍,隨波逐流

    她是一個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想要安全感,不想四處漂泊,被人追殺。最要命的是,她還不清楚她究竟愛的是誰的時候,是涂山首先向她吐露心跡,給了她來自瑤兒之外的溫暖和安全感,如同奇跡般出現。

    她是一個活在刀鋒上的人。涂山給的溫暖太美好,美好得讓她害怕,就像久居黑暗的人突然見到陽光,第一反應是遮住眼楮。瑤兒給的安全感日久歲遠,漸漸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如花香聞久了就淡了。那份溫暖與安全成了理所當然,忘了生活是由無數個普通時刻。

    她貪戀涂山手心的溫度,卻又在每個相擁的瞬間暗自計算離別的日子;不是不想要這份溫暖,而是害怕習慣了這份溫暖後,某天醒來又變成那個流浪者。

    瑤兒的離開與疏離,讓那些隱形支撐瞬間顯形,就像平日眼楮無法直視太陽,持續靠近自己的溫暖一旦消失,才驚覺陽光曾如何塑造自己。真正的珍貴往往穿著平凡的外衣,像一份延遲送達的禮物當她終于明白時,已失去拆封的機會。

    她是一個太習慣偽裝的人。明明渴望安定,卻總裝作滿不在乎;明明害怕孤獨,卻偏要笑說獨行自在。

    最折磨的是,當她被相柳吸引時,那種心悸與對涂山的愧疚同樣真實。她恨自己為何不能像瑤兒那般干脆利落地愛恨,偏要在兩個極端間反復拉扯。

    她是一個被命運撕扯的人。對的親情像根刺,扎在心底最柔軟處,明明想靠近,又怕傷他更深;對涂山的愛情似溫水,讓她貪戀又恐懼,怕這溫度終會涼透;對相柳的那算什麼?

    最痛的是看著瑤兒——本該是最親的妹妹,漸漸成了的陌生人。有時候她真想撕開胸膛,看看里面到底裝著多少不能言說的秘密,多少注定無果的期盼。

    若是

    西炎王筆尖停頓在紙上一寸,他也曾像小夭、、瑤兒這般年少。他身邊也曾有一個同樣年輕的女子,記憶中那女子的容顏漸漸明了,是阿嫘,也是彤魚。

    一生英明唯獨在西陵嫘和彤魚氏的事上一再優柔寡斷,若是當年不曾這般。

    山頂涼風中,少年向少女許諾將來送她一座能望月的宮殿。那一刻,純真無瑕。那時,他與她都不曾想到,幾千年後,在他為她建造的指月殿,他踢開哀求的彤魚氏,宣稱千年情分已盡,威脅她若再動朝雲殿的人,必將她“挫骨揚灰”。

    初時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再到日後的互相猜疑,雖日日在榻邊,她卻早已不是他記憶中那個人。

    幾千年來他每一次忍耐,只因為那一夜的刻骨銘心。

    阿嫘呢?他一直以為他娶她,部分因她的能力,部分因她背後的西陵氏。百年後,他成為西炎國君,阿嫘是他的妻子與戰友。她為他放棄一切,以才智助他建立西炎國。

    隨著時間流逝,他厭惡她的影響力,厭惡世人說他“靠女人得天下”。而她,從深愛到絕望,甚至後悔初見。

    他後來才明白她不僅是妻子,更是並肩作戰的伙伴。沒有她,就沒有西炎國。或許,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她至深,卻因驕傲與權力蒙蔽了雙眼。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初讀時悵然,細思後痛徹心扉。

    朝瑤淡然地邊說邊收拾她佔來的便宜,仿佛看不見小夭的失神,老祖宗的惆悵。

    初見——無猜忌、無算計,只有純粹的心動。

    命運無常?,現實中初見的美好必然被歲月侵蝕。變心者往往不自知,而被背叛者卻要承受“為何當初”的煎熬。

    初見時的驚艷與信任,最終淪為回憶里的刺。時間成了最大的敵人,連懷念都帶著自我欺騙的色彩。

    人生初見即巔峰,卻不得不帶著記憶繼續生活。

    朝瑤回到府邸,鳳哥盤膝正在修煉,她與鳳哥的初見可不美好,一個想跑,一個想吃。

    跑沒跑掉,換了個吃法。

    她與相柳的初見也談不上美好,一個小心翼翼接近,一個防備警惕逃離。

    接近與逃離,失之交臂的百年遺憾。

    “鳳哥!”朝瑤出聲時就撲了上去,“咱們出門逛街吃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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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鳳垂眸,看著這個撲進懷里的小廢物。洛神花印在她額間灼灼如焰,偏生眉眼澄澈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天真是無知,撒嬌顯得愚蠢。沒有實力支撐,只會被他們視為獵物,而她隨時可以做回那個舉世無雙的玉山聖女。

    她是梧桐烈焰中飄落的雪花,深海囚籠里突然闖入的蝴蝶。

    九鳳指腹輕輕劃過她的眉,再晚點回來太陽可以下山了,“不去。”

    朝瑤???抱住鳳哥晃了晃,“去嘛,去嘛。”

    指腹還停留在她眉間的洛神花印上,九鳳收手別過頭,廣袖帶起一陣的風。“說了不去。”尾音里還帶著未散的火氣,偏偏衣擺被兩只白生生的手攥得死緊。

    “鳳哥”朝瑤拖長的尾音像裹了蜜的鉤子,指尖去勾他袖中的手指,“听說城南新開了家酒肆,掌櫃的私藏了三百年陳釀”話音未落,九鳳反手扣住她手腕,燙金的鳳凰瞳里跳動著危險的焰色“煩人!”

    朝瑤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拽著往前踉蹌兩步。九鳳走得極快,玄衣翻涌如夜雲,掌心渡過去的鳳凰火溫吞得像是春日的暖陽。

    嘴硬的傲嬌鳳凰!朝瑤扯了扯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在他不滿的眼神中與他十指相扣,“這才叫牽手嘛。”舉了舉兩人相扣的手。

    九鳳別開眼喉間滾出嗯字,放緩腳步,小廢物上下搖晃著兩人相牽的手,哼著不靠譜的調子。

    朝瑤晃著相扣的手,哼起荒腔走板的調子“鳳凰尾巴長~燒了南山燒北邙~金閃閃的帥鳳凰~被我下咒跑不掉~左邊翅膀當被子~右邊翅膀做枕頭~”每唱一句就故意撞一下鳳哥肩膀,“哦對了還有要不要小廢物給你呼呼呀~”

    他想呼她兩巴掌,九鳳徑直給小廢物捂嘴,消停點。

    軹邑城的夜市在琉璃燈下流淌成星河,九鳳的玄金衣袍在人群中割開一道冷冽的軌跡。

    朝瑤卻像尾活蹦亂跳的錦鯉,拽著他在糖畫攤前急剎車“要鳳凰形狀的!”完全無視攤主看到聖女本人時顫抖的雙手。

    九鳳注意到攤主偶爾打量的眼神,抬手將小廢物的真容隱去。

    “就愛吃這些”九鳳嗤笑還未落,小廢物已踮腳把糖畫戳進他唇間“嘗嘗你自己的味道呀~”黏膩的糖絲掛在他嘴角,堂堂君上竟下意識舔了下,隨即被這幼稚舉動激得耳尖發燙。

    人群突然躁動,九鳳側身半步將她圈在身前,卻在小廢物咬著糖人,眼楮望著他時硬生生收回不耐,低頭咬住糖人的另一半。

    四目交接,小廢物笑眯了眼,他不知他眼里深情潺潺,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們路過在佔卜攤,小廢物非要用他的鳳凰火給人家點燈。九鳳冷著臉彈指,結果火焰直接把龜甲燒成了鳳凰顯靈。

    小廢物笑倒在他懷里時,他嗅到她發間沾滿市井的煙火氣,忽然覺得偶爾當個凡夫俗子也不錯。

    笑吟吟的朝瑤牽著鳳哥路過河畔的千年古槐樹,忽地想起她當年在樹上最高處掛的木牌。

    匆匆掃過一眼最高處,木牌搖曳在樹椏間海貝里的珍珠,終究要還給大海,就像你天生就該自由。

    朝瑤指尖摩挲著九鳳的袖口金紋,仰頭看那塊被歲月沁成琥珀色的木牌。

    海貝珍珠,仿佛深海對陸地的應答。當年蜷縮在樹梢掛牌子的靈體不會知道,幾十年後她擁有過珍珠。

    深海記憶的碎片他蟒尾纏住她腳踝說“別想逃”的夜晚,每次雙修都像在玩命,元神交融時非要逼她說他想听的話,不說就故意停住。

    平時陰郁深沉,被她逗急了會露出尖牙,她肆無忌憚指著他的牙,“凶我是吧?現在就把你蛇尾打成蝴蝶結!”結果被卷進珊瑚礁親到缺氧。

    她故意奪他剛含住的果子,指尖點在他心口,笑著說“相柳大人,我在你元神里刻了朵花,你跑不掉啦。”

    他會轉頭把小魚干塞她嘴里,冷冰冰甩自己兩字……無聊。

    她總愛咬他——咬手腕、咬喉結、咬得他冷白的皮膚泛紅。

    他扣住她後頸,蛇瞳幽深“小騙子,你咬這麼多牙印……是怕忘了我嗎?”

    笨蛇,他喜歡把印記刻入血脈,她喜歡把印記刻在表面,因為歲月會將印記褪色,光潔如新;因為思念很疼,他不用刻骨銘心。

    “鳳哥,我也要掛木牌。”朝瑤扯住鳳哥的袖袍。九鳳看著樹椏間密密麻麻的木牌,如果掛個木牌有用,世間何必需要契約,一天天話本子看多了,明知無常,偏要承諾。

    若情誼要靠外物證明,那與人族求神庇佑有何區別?

    “別矯情。”九鳳牽著小廢物往前走,她卻原地不動,撇著嘴似乎有些委屈?

    “掛!”

    朝瑤聞言喜笑顏開,拉著鳳哥走向樹。九鳳環顧他方,余光卻不受控留意小廢物手上拿著的木牌。

    “鳳哥,不許看。”朝瑤推著鳳哥轉身,背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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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破事多!”不看就不看,誰喜歡看這些。後背忽然被抵住,回眸掃了一眼,小廢物垂首額頭抵在自己背上,白發垂落,恰好擋住所有人的視線。

    很久很久以前,四處飄蕩時遇見凶神惡煞的九頭鳥,九頭鳥被一個小廢物被迫結印,心不甘情不願守著她。

    很久很久之後,九頭鳥涅盤成為了九首鳳凰,他主動與小廢物締結鳳凰婚契,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她要星星,他能把月亮也薅下來,雖然會罵罵咧咧。

    罵人時凶得像打雷,發現她瞥著嘴,會燒光方圓十里的雲做成暴雨般的煙花“給你炸個彩虹!”

    他生氣時,她會故意挑釁他“毛薅禿了怎麼辦?”他冷笑著揮手,新生的金羽嘩啦啦掉她滿頭“夠嗎?不夠再長。”

    一邊罵“小廢物”,一邊背著她逛街,家當隨便薅,炸山當煙花陪她玩。

    越是凶巴巴說煩人,越顯得那份縱容珍貴。

    小小的木牌刻著浴火的灰燼,終要回歸烈日,就像你生來就該焚盡蒼穹。

    既然沒有永遠,她就把每個瞬間都燒成璀璨。

    她知道天命難違,就像知道太陽東升西落。可偏要學那追日的夸父,明知會渴死,還要跑個痛快。

    木牌消失在掌心,再次出現時已懸掛在古槐樹最高處的枝丫上。

    兩枚木牌在銀鈴輕響時幻化成永不凋謝的槐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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