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櫃之巔的寒風能剮碎凡人魂魄,此刻卻被金紅霞光浸透。天極北櫃終年覆雪,忽然綻開千里梧桐花海。
山巔十二株鳳凰樹,赤晶為干,流焰作葉,每片葉子墜落時都化作一只啼鳴的火雀,餃著鳳凰花盤旋而上。
雲層中被九鳳攔腰抱住的朝瑤,震驚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萬年寒霧籠罩的天極北櫃,真變花園了。
“鳳哥.....什麼意思?”朝瑤呆滯地瞅著九鳳,手指指著下方。
“你不嫁,他媽的只能我嫁!”九鳳吼了一聲,耳根卻泛起赤色。
啥???朝瑤覺得自己喪失語言功能,到底圖謀不軌多久了?
“爹!咱們被偷家了!”
兩人身後傳來無恙的大嗓門,無恙觀察著天櫃,是不是走錯道了?
九鳳......“你給我閉嘴!”
朝瑤...........夢幻過頭了。
無恙隨著鳳爹落在天櫃山腳,眾妖一個個分列兩隊,恭敬地站在兩旁,齊聲高喊︰“恭迎主上、夫人。”
鳳爹抬手那刻,無恙看見瑤兒身上素白衣衫換作嫁衣。衣擺展開時,如鳳凰振翅般鋪開十里流霞,每一道褶皺里都藏著跳動的火靈,在雪色綢緞上蜿蜒出燃燒的鳳凰紋。
瑤兒轉身時,整件嫁衣會從素白漸變成灼眼的朱紅,仿佛朝霞浸透了雲海。
頭上的發冠,北極玄冰雕出鳳凰棲枝的骨架,冰枝呈現半透明的胭脂色。冠頂懸著九顆鴿血寶石,兩側垂下十二色珍珠珠簾,每顆珍珠里都囚著一簇鳳凰火。
她搖了搖頭,珍珠相互踫撞發出清越鳳鳴,迸濺的火星會在她鬢角綻開小小的鳳凰花,額鏈中央嵌了顆冰魄。
朝瑤!!!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怎麼連嫁衣都準備好了,好不好看呀?
他和相柳到底有多少家當?相柳的貝殼宮殿旁還有幾個略小的貝殼,全是他的家當。鳳哥今日這一出,身價不菲。
那襲嫁衣裹住小廢物的瞬間,九鳳凝視的眼底金芒倏地一顫,如熔金墜入雪原般洇開溫軟光暈。
他瞳孔里翻涌的赤焰漸次平息,倒映出她嫁衣上跳動的火靈時,竟像星子沉入靜湖,每一寸波光都裹著無聲的渴慕。
九鳳瞅見小廢物眼珠子上下瞟,“若你今日跑了,我就讓這冰魄融化,澆滅你頭上所有的火珍珠,順便燒光你的家底。”
朝瑤看了看蔓延至山頂的冰階,盯著九鳳的眼楮,伸手就要摘下發冠。“不嫁。”
“我嫁!”九鳳握住她的手,轉頭對著山下普通妖族說道︰“不許叫夫人,叫女君!婚禮開始。”
朝瑤.......好像沒叫錯,可哪里又不對呢?
無恙......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不是做夢呀,他爹成親了???
九鳳一把扣住小廢物的手腕,掌心鳳凰火灼得冰階滋滋作響︰“再敢甩開,老子就把你綁在鳳凰樹上當燈籠掛!”朝瑤反手一擰,指尖火焰順著他的鎏金護腕竄上袖口。
九鳳熄滅火焰,暴跳如雷︰“小廢物,燒干淨咱們裸著成親。”冰階震顫,每一級台階都浮現出細密的鳳凰紋,紋路化作鎖鏈纏上她腳踝。“這台階認主,你踩一步就欠老子一年聘禮!”
“你的都是我的。”朝瑤䱇瑟說完。突然提起裙擺,拽著他狂奔,九鳳踉蹌一步跟上她。
兩人身後的梧桐花海,粉白花瓣如雲浪翻涌,每一片都裹著細碎金焰,風過時簌簌墜成星雨。
無恙趕緊跟在他們身後,他看見瑤兒的腳印生出冰藍色螢火,與梧桐的金輝交纏攀升,化作通天階影。
踏上山巔那刻,雲海突然翻涌如沸。踏過的冰階次第綻放金蓮,花心吐出細雪般的星塵,與九鳳袍角掃落的火星交織成紗。
兩人站在最高處,下面站著九鳳的心腹妖將。
“抬頭。”九鳳突然掐訣,整座天櫃轟然震顫。梧桐花海沖天而起,與鳳凰樹的火葉在半空相撞,炸開萬千金紅流光。
鳳凰于飛,鸞鳳和鳴,天地為禮。
花浪翻涌,烈焰燎空,朝瑤余光皆是九鳳的眉眼,“鳳哥,你為多少個女人做過這些?”
九鳳....破嘴!抱住她的腰。“我他媽得嫁幾次。”
朝瑤低頭剎那,忽地被吻住。他唇壓下來時,她齒間還咬著那句“鳳哥好熟練”,卻被他舌尖席卷的鳳凰火灼得呼吸一滯。
漫天金紅流光驟然凝滯,炸開的梧桐花與火葉竟化作星雨,簌簌落在二人交纏的衣袂間。
“君上……這是把聘禮炸成煙花了啊?”有人剛說完就被九鳳一道眼刀釘在原地。
妖將們看著他們暴戾的主子,掌心貼住女君的後頸,指節繃得發白,吻得卻像捧著一盞隨時會碎的冰魄燈。
“鳳哥,你手在抖。”
九鳳猛地松開她,耳根紅得滴血︰“老子這是燒家底燒得手酸!”小廢物拽著他鎏金腰帶再度貼近。
眾妖只見自家主君被女君扯得踉蹌半步,隨即天櫃轟然傾塌,九鳳羞怒之下,一腳踩碎了半座山巔的冰岩。
無恙蹲在廢墟里啃靈果,幽幽道︰“爹,您拆家的本事比嫁人強多了。”
朝瑤以為得吃個飯,喝個酒,誰知九鳳直接把她抱起,吼了一聲,“禮成,不許叨擾。”
眾人.........這也太心急了,怎麼就禮成了?跳過流程,直奔重點。
無恙???他也不行?果子一丟,身形剛動立馬被妖將圍住,一左一右架著他走。
“少主,你爹娘成親,咱們喝酒。”
“喝完再過過招,助助興。”
什麼玩意他就成少主?他爹不會把什麼攤子都撂給他吧。“不喝不喝.....”無恙的驚呼聲越飄越遠。
妖將們........那日就吩咐過︰看好無恙。
九鳳抱著小廢物,一腳踹開玄冰殿門,狂風卷著雪霰灌進來,卻在觸及婚榻前被他袖中迸出的金焰蒸發成霧。霧靄繚繞間,九鳳端起榻邊玉盞,喝下烈酒。
朝瑤???還得壯膽?“鳳哥......”剛喊一聲,忽地被擒住下顎,九鳳口中的烈酒渡入她口中。
玉盞隨手一扔,九鳳炙熱地吻著她,摘下她頭頂發冠,隨手扔在地上。
朝瑤往下瞟了一眼,敗家子,什麼都扔,咽下烈酒時被壓進錦被。
“合衾酒喝完了。”
火光躍動間,朝瑤望著鳳哥,麥色肌膚上浮著層薄汗,映得眼尾那道鳳凰血烙般的紅痕愈發妖異。金冠歪斜,幾縷烏發黏在頸側,偏生眉峰一挑,盡是萬物俯首的狂傲。
月華自窗欞傾瀉而下,映得小廢物眉間花印如冰魄凝露,眸中瀲灩竟比合衾酒更醉人。一縷雪發黏在她嫣紅唇畔,九鳳俯身咬住,喉間滾出低吼︰“小廢物,這時候還敢走神?”
朝瑤伸手抵在他的胸前,雪發誠實地纏上他手腕︰“連發冠都扔,敗家。”
九鳳指尖的金焰順著朝瑤脊背游走,所過之處衣衫寸寸化霧。“敗家?”九鳳抵著她額間嗤笑,“老子現在在拜小祖宗。”
朝瑤突然咬住他喉頭火焰,听得那囂張鳳凰悶哼一聲。
“你自找的。”火光照亮九鳳眼底翻涌的暗色,一霎那,冰肌映火,情熱蝕魂。
兩人交疊的身影拓在玄冰殿穹頂,如一幅活了的鎏金壁畫。
他掐著小廢物腰肢的指節發白,在小廢物咬住肩膀的瞬間︰“小廢物……你真是……”小廢物的白發纏上他臂膀,白發與金焰絞作同心結,魂烙凰紋。
真是能要他的命,哪怕萬劫不復,也甘願與她沉淪。
“你才真是閱人無數……”朝瑤眸光如星子灼燒,熾烈含情,情熱蒸騰,冰肌生汗如玉沁露珠。
“閉嘴!以後只有你。”九鳳听見她氣息不穩的話語,俯身咬住她後背,綢繆繾綣。
她可不想累死在這件事,“你..還是...嗯!”
月華穿過窗欞,九鳳攥緊她手腕,俯身舔去她鎖骨上凝著的汗珠,舌尖燎過處綻開細碎金焰。
香腮染赤,?雪絲散亂?黏著頸側薄汗,朝瑤足尖蹭過他小腿︰“鳳哥的火……燒不化玄冰殿,倒會融了自個兒的定力。”
鳳凰火順著十指相扣的縫隙炸開,將婚榻四周的雪霰蒸成氤氳霧障。
霧靄中只見他眼尾紅痕艷得滴血,低頭時卻極輕地含住她耳垂,呢喃混著熱氣灌進耳蝸︰“老子遲早把你這副骨頭……也熔進鳳凰火里。”掐住小廢物大腿內側,指腹在凝脂般的肌膚上印出紅痕。
“咱們今晚看誰熔誰。”
九鳳盯著穹頂上的影子一霎,鳳目落在婀娜雪白,?顫若花枝,眼瞳在暗處燃起金焰,瞳孔縮成一道細線,如同盯住獵物的猛禽。
“小廢物……”他嗓音沙啞,齒關緊咬,呼吸早已亂得不成樣子。
小廢物的指尖劃過他胸膛的瞬間,他擒住她手腕將她拉入懷里,喉結微滾。金瞳中焰光炸裂,那一瞬的眼神,像要將她生吞活剝,又似甘願被她拆骨入腹。
“老子今晚燒化你。”
玄冰殿穹頂,琉璃色的星火映出交頸廝磨。
翎纏雪鬢、?鎏金蝕骨?、焚心契闊、永夜同晝,天地為誓。?
陽光刺入屋內,朝瑤縴指拭眸。?雪肌半袒?,?星眸流眄?,朝瑤挑開鮫綃紗帳時,一縷金陽正跌進她眼底,?碎光瀲灩?。
鳳哥老當益壯,一點不像幾千歲的老妖怪。昨晚燒得她喉嚨干枯,只剩喘氣。
“去哪?”
“當然起來啦。”朝瑤听見自己嬌軟的聲音???這事還能改變嗓音?看見榻前的烈酒,準備潤潤喉。
腰際猛地被圈住,耳畔被溫熱的鼻息包圍,酥酥麻麻。
“小廢物....我其余八個頭還沒嘗過你的味道。”
朝瑤!!!你們是什麼結構!“滾你......嗚。”尾音被九鳳以唇舌堵回。
她這嘴在這種時刻,少說話。
鮫綃帳外一縷金陽斜切而入,將糾纏的軀體鍍上斑駁光痕。朝瑤指尖揪住散落的衣袍,綾羅早被揉作亂雪,而九鳳的掌心流連在腰側,熾如炭火。
“唔……鳳哥!”她偏頭欲躲,唇齒間溢出的抗議卻被碾碎。九鳳俯身咬住她耳垂,獠牙輕磨,激得她脊背弓起,足尖踢翻了榻邊酒。
琥珀色的漿液汩汩漫過青玉磚,蒸騰起甜膩酒香,混著他身上的鳳凰花香,燻得人目眩。
殿外忽有風過,檐角銅鈴叮然。九鳳其余八首的影子投在屏風上,如群蛇游弋。他低笑時胸腔震動,震得朝瑤心口發麻︰“慌什麼?昨夜燒你的,不過是正中這首……”尾音湮沒在她頸側,舌尖舐過脈動處,引得她喉間溢出一聲嗚咽。
九個腦袋,九個想法,九個思維,她還能遇見倆!!!換算下來是不是睡過十八個男人?
朝瑤的星眸在情潮中泛起冰裂般的碎光,眼尾此刻濕紅一片,像雪地里潑了胭脂。齒尖磨過下唇,咬出一痕艷色,可瞳孔卻已渙散成霧。
九鳳的掌心燙得霜紋融作涓流,順著腿根蜿蜒而下。
“鳳哥就這點本事?”她喘息著將白發甩到肩後,發絲卻黏在汗濕的鎖骨上,纏成銀色的網。
“……老鳳凰”這聲嗔罵听在他耳里與其說是怒,不如說是誘。
“我老?”
九鳳尖牙刺破唇瓣時,兩人在鮮血里嘗到甜,甜與腥在唇齒間纏斗,至死方休。
小廢物是不是結印時期,給他下蠱或下毒?九鳳此生第一次沉湎男女之歡,色授魂與。
喉間滾出半聲饜足的喟嘆,熾熱吐息掠過她耳畔︰“燒光大荒都值了。”
十二扇雲母屏風映出兩人的糾纏。梁上懸著的青銅獸爐正吐著裊煙,煙絲纏繞如情絲,鳳凰眸嵌紅寶,灼灼俯視,見證這場抵死纏綿。
鳳凰火燃不盡白發三千丈,冰雪魄卻蝕透了鎏金鳳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