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古井水,波瀾誓不起。
他被她不顧一切拖入紅塵煙火,嘗盡人間百味。但她那個性子,到底要什麼?古井生波,雪覆焰心。
比他還灑脫,別哭墳,別祭祀,別影響她來世的路。
防風邶思索著她今日的舉動和做法,自從她恢復記憶,身上迷霧重重,撥開一層又是一層。
“換個地方。”赤宸剛到瑤兒門口,忽然听見九鳳生硬的話語。
“不嘛,沒人過來,你快點脫。”瑤兒嬌俏清脆的聲音,轟地一聲把赤宸炸得回不過神。
還沒深更半夜,赤宸看看明月。進還是不進?思索一會,猛地踹開房門,“九........”看清屋內的場景,急忙把話語吞了下去。
瑤兒與九鳳面對面坐著,九鳳半露肩膀,瑤兒拿著筆正在九鳳鎖骨處畫些什麼。
朝瑤舉著筆詫異地看著赤宸,“爹,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
九鳳扯住衣衫往前一攏,赤宸不會懷疑他和小廢物在........
“你們繼續,我就是路過。”赤宸瞅見九鳳肩膀處張牙舞爪的畫,急忙往後退了一步。
九鳳比他當年還豁得出去哄媳婦,桀驁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不容易。
赤宸急急忙忙回去,這事得給他媳婦說一聲。
“臉都丟你爹面前了。”九鳳看看衣衫敞開處的九頭鳳凰簡筆畫。
朝瑤無所謂地撇撇嘴,扯住九鳳的衣領,“快點,還沒畫完。”
小廢物愈發不要臉了,剛才說答應她一件事,就回天櫃。他以為是什麼正經事,沒想到是要在他身上畫畫。
九鳳氣悶地扯開衣衫,不耐地盯著她,“快點!”
“行行行。”朝瑤躬身繼續畫九首鳳凰吃米圖。
青陽看見赤宸腳步匆匆的樣子,“赤宸這樣,莫非被朝瑤氣到了?”
“我都能被氣得眼楮疼。”少昊注視著赤宸的背影,想起那丫頭在皓翎王宮與蓐收談情說愛的事,輕笑一聲,“你們要是見過那丫頭談戀愛,會恨自己能看見。”
青陽來了興趣,催促少昊趕緊說。少昊不慌不忙講起談戀愛的事,听得青陽目瞪口呆,這行徑世間獨一份。
“大庭廣眾兩人親昵地成雙入對,私下沒人立馬打成一團。打紅眼的兩人,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哪疼打哪,打完之後,手一牽,繼續你情我願。”
青陽打趣少昊如此重禮數的人,也能這麼縱容朝瑤。“我看涂山 那小子今日有些不安。”
“善良不是錯,可在身處風雲詭譎的局勢,一念之仁,更易成禍。”少昊淡然地笑了笑,“小夭和涂山 之間的阻力被瑤兒解決了,瑤兒倒真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依照涂山 的做派,憑他解決婚事,小夭與他之間,還有一番折騰。”
不是涂山 的溫和文雅不夠好,而是男人看男人會帶著審視的目光去評判。他和赤宸都是腥風血雨殺出生路,經歷過力量既話語權的烽火亂世。
相柳與九鳳也同樣經歷過絕境求生,兩人作為強者,利益清醒。
一人率殘部對抗西炎百年,一人獨霸一方形成威懾,其實際戰績比涂山 的那套更符合亂世生存。
不僅與他們的經歷共鳴,還有一份強者之間的互相認同。
朝瑤與他們是強者博弈的愛戀,無需父輩插手。小夭卻還在防御觀望,愛戀處于被動的一方,所以他們對涂山 不明確認同,也不直接否認,靜觀其變。
“涂山 剩余的家事,總不能還讓瑤兒去解決。”狐狸心眼子密集,也就小夭信他。“涂山 要是喜歡的人是瑤兒,涂山家都被搬空了。”
青陽按了按頭,望著明月一笑,“少昊,你言語間對瑤兒十分欣賞。”
“那個位置會失去很多寶貴的東西,我不想瑤兒走我曾經的路。”青陽眼神忽然凝重。
“瑤兒很像你年輕時,但也像後面的你。”少昊講起朝瑤這些年做的事情,“她心懷蒼生,手段剛柔並濟,而且性子堅韌果斷。小夭和 因為兒時,心底總有一處荒蕪,瑤兒卻會從別處移植美好,填補荒蕪。”
起初只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不承想步步都是驚喜,步步都是回報。
“ 要想真正坐穩天下,必須懂得舍棄。”
大家都是經過情感的過來人, 如薄刃,笑時刃未出鞘,怒時亦不顯鋒芒,唯有在無人處,難耐的心思才會溢出來。
“可惜那小子,踫見你們幾只老狐狸,真真假假一看便知。”青陽笑著抬手,兩人往前走,“瑤兒的性子不會被拿捏,狂起來無邊無際。”
少昊笑語︰“ 再不收起心思,瑤兒干得出拿刀子捅他。”那丫頭重情重義,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回報兩分。
但 沒有付出,連蓐收都及不上,磋磨下去,兒時的情誼也消磨殆盡。
倘若可以,青陽希望沒有心的木頭永遠長不出心,風揚起他唇邊的苦笑。
緣起緣滅,聚散無常,情劫難逃,終成空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