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瑤到達宴會時,殿外正有兩人比試,掃了一眼殿內眾人。
“朝瑤,今日該我們了。”螢夏見她到了,立刻開口。
殿外一片嘩然,殿內欣賞歌舞的眾人也隨著聲音看過來。
“走。”朝瑤消失在眾人眼前,螢夏隨即跟她離去。
殿內眾人見高處的王母點了點頭,起身踏出殿門,與殿外的人遙望玉山之外,臨空相對的兩人。
馨悅站在父親身邊,目光屢屢掠過父親身邊的中年人,這到底哪位?父親對他十分恭敬。
“她們修的什麼術法,不需要坐騎,凌空而站。”一位藍衫男子問著身邊同伴。女巫昨日打斗身上沒有妖族的特征,那位聖女更是普通人般的存在。
“父王,瑤兒.....”小夭擔憂地看著父王。父王與王母沒動,王族之人皆坐在殿內。
“你們去看吧。”皓翎王發話,阿念和小夭立即站起來走出大殿。
“五叔,七叔,我也去看看。” 向身旁兩位王叔拱了拱手。
七王和五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皓翎王與王母,這兩位不動如山,那位小殿下只會啃桃子。
“想看就去看。”王母冷冷地瞟了一眼兩人。
七王和五王被王母氣勢一震,站起身恭敬行禮,走出大殿。
皓翎王看了看擋住殿門的人群,“他何時到?”
“你去把瑤兒打一頓,問問她。”現在殿內沒了旁人,王母收起架子,愜意地飲酒。
皓翎王......王母的性子萬年不變。
九鳳走到宴會現場,發現空中兩人相對而立。默默走到逍遙身側,逍遙見到九鳳到來,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跟著他走到一旁。
“逍遙,小廢物在北冥做了什麼?”
九鳳眼神里有絲急切,逍遙不明所以,講起北冥之事。
“她體內至少有兩大聖地的力量。”
“不對,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九鳳听聞小廢物吸收了北冥之力,略微有絲震驚,可想到她去過虞淵,她如何做到吸收聖地的力量?她吸收這些力量做什麼?
這些問題圍繞著九鳳,他仿佛看見小廢物掉入深淵。
“什麼事?”防風邶漫不經心走到兩人身邊。
九鳳見他過來,指尖血跡凝聚成血珠,“妖血,她體內有妖血。”
“怎麼可能!”逍遙嗅了嗅血珠,妖氣濃郁,“這不是普通的妖血。”
防風邶掃了兩人一眼,仔細分辨,眼眸微睜,“她吞過妖丹了。”
世人眼中高貴的神族不做,把自己變成非神非妖的存在,而且吞噬的妖丹很雜。
“不可能,北冥之地,絕對沒有這些妖。她來的時候,身上有血氣,絕對沒有妖氣。”瑤兒在光繭待了幾個月,不破不出。
“她去北冥之前吞噬,現在將妖丹轉化。”防風邶猜出應該是在蕭關遇見她之前,後面她身邊一直有人陪伴。
年輕子弟疑惑兩人怎麼沒動手時,滿樹緋雲驟然崩散。
千萬瓣桃花自天傾瀉,又似血色蝶群振翅而飛。起初尚循著風的軌跡,盤旋成漩渦;倏忽間便失了章法,癲狂地撲向地面,卻在觸地前被氣流托起,再度浮沉。
“她們在拼靈力。”蓐收伸手接住眼中最艷的那一瓣。
周圍人听見蓐收的聲音,轉身看見四大世家,禹疆等高手,他們早已面色凝重。
赤水海天低語︰“好強的靈力。”
“爺爺,她們誰會贏?”豐隆注視著天際兩人,朝瑤白色衣袂翻飛,螢夏黑袍涌動。
“當然是姐姐啦。”豐隆听見身後清脆的童聲,轉身看去,小殿下蹦跳著出來。
“你們不知道吧,姐姐不僅修五靈,我的星辰之力與自然之力也是她教的。當初她下山,姨婆封了她大部分的力量,免得她下手沒輕重,要不然當初那群人怎麼可能傷到她。”靈曜像是听不見眾人的吸氣聲,左右看了看,找個順眼的伸出手。
被選中的西陵淳........笑著將她抱起來,“小殿下,獸蛋怎麼砸出來的?”
“那你得找姐姐,獸蛋需要生命力喚醒,我的用完了。”
什麼?生命力?大家注視著拋桃子玩的小殿下。猜測聖女是哪里冒出來的,獨樹一幟。
西陵族長不動聲色走到鬼方二長老身邊,昨日試探鬼方族長之時,猜出這位才是真的鬼方族長。“瑤兒爺爺,瑤兒如今多大?修得如此高深術法?”
赤水海天听見西陵族長開口,往他們的方向挪動兩步,凝神听著兩人的對話。
鬼方 听西陵族長說話的語氣,知他們認出自己的身份,淡然地看了看西陵族長,“你管我孫女多少歲做什麼?你兒子想嫁?”
西陵族長....咱們地位同等,你不願表明身份,至少得客氣客氣。
西陵淳.....“爺爺你別說笑,我對姐姐絕對沒有覬覦之心。”
“她愛玩鬧,以前有些事沒鬧明白,幸好沒成豐隆的姐姐。”鬼方 耐人尋味地看了一眼赤水海天。現在鬼丫頭實力崛起,不需要赤水和西陵的偏愛,有些事打算了結。
赤水海天注意到鬼方族長的眼神,心里一沉,欲開口時下方響起驚呼聲。
三人抬頭一看,百黎女巫螢夏亮出長劍,聖女朝瑤屹立不動。
螢夏的長劍劃破長空,劍鋒攜帶渾厚的靈力,裹挾著咒術,黑霧如毒蛇般纏繞劍身,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腐蝕出嘶嘶聲響。
“?破!?”她厲喝一聲,劍勢驟然暴漲,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直刺朝瑤心口!
然而,劍尖在距離朝瑤三寸之處,戛然而止。
?“叮。”?
一聲輕響,仿佛劍刃撞上了無形的屏障。螢夏瞳孔驟縮,她的劍……竟無法再進分毫!
朝瑤依舊靜立,白衣翻飛,連發絲都未被劍氣擾動。她垂眸看著螢夏,眼底無悲無喜,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螢夏咬牙,猛地抽劍再斬!劍光如暴雨傾瀉,每一擊都足以劈山裂海,可朝瑤連手指都未動一下。所有攻擊在她周身三尺外便被無形之力消弭,連一絲漣漪都未激起。
?絕對的壓制!?
殿外觀戰的眾人早已屏息。赤水海天面色深沉,西陵族長指尖微顫,連鬼方 都眯起了眼。
“她……根本沒出手。”禹疆低聲道。
“不,她出手了。”蓐收忽然開口。
走過來的防風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用靈力編織領域,螢夏的每一劍,其實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仿佛印證他的話,朝瑤抬起了手。
?“嗡!”?
天地驟然一靜。
螢夏的劍,突然?凝固?在了半空!
不,不止是劍——她的身體、她的靈力、甚至她周身的空氣,全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凍結?!
“螢夏,出錯了。”?朝瑤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靈力再強,也跳不出天地的規則。?”
她指尖微微一勾。
“? !?”
螢夏的劍,?碎了?。
不是斷裂,而是從劍尖開始,一寸寸化作齏粉,隨風消散!
“噗——!”螢夏猛地噴出一口血,踉蹌後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朝瑤卻不再看她,轉身望向玉山,淡淡道︰“?螢夏,你輸了。?”
絕對的碾壓!?全場死寂。
靈曜“ 嚓”咬了一口桃子,笑嘻嘻道︰“?看吧,我就說姐姐會贏!?”
全場以為比試結束的時候,朝瑤閃現在螢夏面前,指尖點上她的眉心,一絲白光從螢夏眉心飄出,落入朝瑤掌心。
王母與皓翎王不知何時,走到眾人身後注視著比試。王母瞧著那絲白光,當初分魂術的偏差被修正,執念收回。
大家看見螢夏失神片刻,眼神恢復清明,“聖女,久違了。”
???負心人和痴情女的戲碼停止了?
“毀你一劍,還你一器。”
天際一柄長劍疾馳而來,一把黑氣縈繞的刀隨即從下方騰空出現,一刀一劍懸浮在螢夏面前。
“赤宸劍。”
馨悅听見父親身側之人的話,赤宸?赤宸的劍怎麼會出現?
辰榮熠轉頭看向身側之人喬裝而來的洪江,他眼楮微眯時,听清他口中低語,“虎魄刀。”
九鳳望著虎魄刀,小廢物何時拔出?皓翎王看向小夭,小夭驚喜的臉色剎那變白。
赤宸劍與虎魄刀懸浮于空時,整座玉山的靈氣突然向上攀升。朝瑤雙掌間的北冥之焰泛著幽藍寒光,所過之處凝結出冰晶;太陽精火卻如液態黃金流淌,灼燒得空間微微扭曲。
兩股極端力量交匯的瞬間,“錚!”
刀劍突然劇烈震顫,劍身浮現赤色符文,刀脊則滲出黑色血絲。赤宸劍發出龍吟般的劍鳴,虎魄刀竟幻化出猛虎虛影撲向北冥焰!
“刀劍竟都生出了器靈?”鬼方 抬手時。眾人這才發現,那刀劍早已不是死物,而是活器。
朝瑤掌心突然交疊。藍金交織的火柱沖天而起,將刀劍徹底吞沒。北冥焰凍結器靈行動,太陽火則熔煉本體。刀劍在火中瘋狂掙扎,赤宸劍的符文一個個崩碎,虎魄刀的黑氣被灼燒成青煙。
最驚人的是火焰中逐漸顯現的鎖鏈,鎖鏈纏繞刀劍,強行將它們擠壓融合。金屬熔化的滋滋聲中,隱約傳來器靈的怒吼。
“她在凝聚新器靈。”防風邶向好奇的小九解釋。尋常煉器不過改造外形,而朝瑤是要抹去兩柄神兵的歷史,締造全新的存在。
當朝瑤咬破指尖彈入血珠,火焰驟然變成銀白色。刀劍徹底液化,在鎖鏈的編織下重塑形體。
一柄通體玄黑、刃帶金紋的長戟逐漸成型,戟尖纏繞著藍金雙色火流,戟桿浮現出赤宸劍的古老銘文與虎魄刀的獸面浮雕。
朝瑤輕撫戟身,所有火焰瞬間內斂,“本就是赤宸之物,重歸百黎。”
目光犀利,注視著玉山站立的眾人。“當年之事,雙方各有難處,雙方立場均沒錯,但辰榮之人有何顏面責罵赤宸!”
“赤宸對我曾有一恩,今日我在此明言,西炎子民我不管,倘若再听見中原氏族辱罵赤宸,我便親手滅了忘恩之輩!”
?話音剛落,玉山之上鴉雀無聲。在場之人,不曾想反轉如此之快,聖女怎麼會突然替赤宸說話。
戰戟微微低垂,戟尖指地的一瞬,整座山峰都似顫了一顫。那些老辰榮貴族,此刻臉色煞白,喉頭滾動,卻無人敢吐一字。
?赤宸之名,大荒的禁忌。
逍遙低頭掩蓋眼眸沸騰的情緒,心中慰藉。 君看見逍遙低頭,感嘆頗多。?
“呵……好大的口氣。”突然有人冷笑一聲,袖中手指卻已掐入掌心,“一個小輩,也敢替赤宸說話?”
他身側的辰榮遺老更是須發皆抖,渾濁的眼中迸出恨意︰“赤宸屠氏族,此仇不共戴天!你......”
朝瑤抬眸。“?人老話多。?”
只一眼,那老者的聲音便如被利刃斬斷。他張著嘴,卻發現自己再也發不出聲音——?不是禁言術,而是純粹的威壓,讓他連呼吸都凝滯!?
“我說過,再罵一句,我便動手。”
皓翎王淡然地望著朝瑤, 下意識看向小夭和辰榮氏,而鬼方二長老卻忽然笑了。
“赤宸當年以一人之力救的可不止百黎。”他意味深長地看向辰榮熠,“你們罵他魔頭時,可曾想過自己腳下的土地是誰守住的?”
誰讓自己是鬼丫頭的爺爺呢,這場面得給她撐住。
豐隆心中不滿,反駁道︰“鬼方氏是要與辰榮為敵?”手臂猛地被爺爺扯住,回眸看去,受到爺爺呵斥︰“赤水豐隆!”
“為敵?”朝瑤忽然輕笑。她指尖一挑,戰戟驟然燃起赤金烈焰,火光中竟浮現出無數戰場殘影——那是赤宸臨危受命、與西炎決戰的景象。
“你們辰榮的命是命,他的命便不是?”她戟鋒直指豐隆,“?再吠一聲試試。?”
殺意迎面撲向豐隆,假若不是爺爺及時扶住他後背,他已被掀飛。
小夭一把拉住阿念後退數步, 額角滲出冷汗。連王母都放下了酒盞,眯眼望向朝瑤周身翻涌的靈力。
防風邶忽然笑出聲,他抱臂斜倚桃樹,目光卻鎖死朝瑤,她吞妖丹,融聖地之力,就為了替赤宸討公道?
歪頭一笑,“人家辰榮氏都不認,你著急做什麼。”
戰戟在她手中嗡鳴,赤金焰紋緩緩游動,仿佛赤宸未散的魂靈附于其上。
辰榮眾人面色鐵青,有年輕子弟按捺不住,剛踏前半步,便被身側之人死死拽住。長老的指尖深深掐進他臂膀,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懼。
“辰榮熠,你不該說句話嗎?”朝瑤目光鎖定沉默不語的辰榮熠,“當初你兒女對赤宸不屑一顧,可見你平日教導的太少。”
而離戎族長卻在這時輕笑一聲,他眼底溫熱未散,甚至抬手斟滿一杯酒,遙遙敬向爺們。
“離戎昶!”有人厲喝,“離戎當年與赤宸可脫不了關系!”
離戎族長摩挲著酒杯,酒液倒映出他微紅的眼眶︰“我離戎當年追隨過赤宸,赤宸身死,離戎沒落。可我們離戎族從沒有後悔跟隨赤宸,東征西戰!”他仰頭飲盡,喉結滾動,“你們罵他,我管不著。但誰若敢說他不配這杯酒……”
他忽然捏碎酒杯,瓷片扎進掌心,鮮血淋灕而下。
“便是與今日離戎為敵!”
逍遙等人看向離戎昶,離戎還願意為赤宸說句話,皆因這些年朝瑤幫扶,離戎族重回鼎盛。
朝瑤的目光波動一瞬。她看向離戎昶,戰戟上的火焰無聲黯了三分。
九鳳吹了聲口哨。“真熱鬧啊。”他凝視雪發輕揚的小廢物,“辰榮氏連七代辰榮王的話都不承認,算不算數典忘祖。”
玉山的桃花在這一刻簌簌而落,花瓣尚未觸地已盡數凋零。
辰榮熠緊了緊拳頭,大步走到眾人跟前,向著眾人行禮之後,神色悲傷︰“當初赤宸,的確是為了辰榮...........”
他講起當初辰榮內亂,國內動蕩,赤宸如何短時間凝聚力量對抗西炎。
辰榮熠的話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
“赤宸當年……是為保全辰榮而戰。”他嗓音沙啞,目光掃過每一張或驚愕或憤恨的臉,“若非他的鐵血手腕,便沒有今日辰榮氏的存在,我辰榮氏的確不該辱罵赤宸!”
小夭猛地攥緊了衣角。?
她看向朝瑤,那個與她血脈相連卻陌生至極的妹妹。朝瑤戰戟上的火焰映在她瞳孔里,灼得眼眶發疼。赤宸……那個被眾人諱莫如深的名字,害自己被折磨的人,竟是她的恩人?
所以她證實的事,便是證實赤宸情有可原?什麼恩?一條命的恩?
“父親!”馨悅不可置信地跨前一步,“您怎能.....”
“閉嘴!”辰榮熠厲喝,“赤宸為何該被辱罵,辰榮王為何獨獨托付赤宸!”辰榮王臨終對四大將軍的評價,句句是真。
洪江落寞地垂下眼簾,當初他們四人但凡能夠一致對外,辰榮國不會亡。
內斗就要亡國,亡國也要內斗。
豐隆踉蹌著扶住妹妹,摟住她的臂膀。他忽然想起幼時在辰榮祠堂見過的無名牌位——那是留給赤宸的?
涂山 悄然退至陰影處。他凝視朝瑤周身翻涌的靈力,眉心微蹙。那力量驚世駭俗,舉世無雙。
“精彩。”西炎七王撫掌輕笑,眼底卻淬著刃。
五王狠辣的目光刺向辰榮熠︰“如今你可是西炎的臣子,莫非也忘了?”
皓翎王尚未開口,王母卻忽然摔了酒盞。“你們西炎的人,如此討厭!”
“瑤兒!刺死他倆,算我的!”
王母不滿的話瞬間讓七王與五王消停。朝瑤譏笑一聲,“我這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們倆最好回去給西炎王多嗑幾個頭,不然你們早被啃得骨頭都沒了。”
戰戟扔給螢夏的剎那間,天空風雲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