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望著下方,背在手後的手指互相摩挲。盡管他們互相殘殺同類,以對方為食,可那是生存規則,靠實力為尊。
現在這些神族嘴上喊著共榮,打破階級,依舊視妖族為低賤,讓他們成為觀賞的玩意,命如浮萍,在神族的殘忍踐踏下搖曳。
“那妖已經開始放棄自己了。”記得初遇相柳時,他那雙眼楮凶狠下是求生欲望,待了百年依舊渴望活下去。
“自己都不想活,那也沒有必要了。”九鳳整理著袖袍,余光打量著小廢物的反應。
洛願雙手背在身後,像是隨處閑逛般走到剛剛下場的奴隸身前,擋住奴隸主帶走他的腳步。奴隸主看著眼前戴著面紗的女子,這跟那些妖嬈多姿的女子相比別有一番風味。自知來這里的人,臥虎藏龍,身份不可小覷,他只是看了對方一眼就準備繞過她。
九鳳走上前站在小廢物的身側,默默打量奴隸主身後的奴隸,對方防備機警地斜眸瞟著小廢物。
“誒,你叫什麼名字?”洛願走到奴隸主與奴隸的中間,淡淡地看著奴隸。
奴隸主扭頭看著這個女子,心中不滿,伸手準備趕走她。女子突然拋出一袋東西掉在他懷里,低頭一看,立即喜笑顏開走到一邊。
這個衣著華麗,滿頭珠翠的女子,野獸的直覺告訴自己她沒有靈力。反而她身側的男子,靈力高深。
奴隸防備沉默地望著兩人,隨時準備一擊。洛願不惱怒他不說話,彎下身子絲毫不嫌棄他身上的污漬與骯髒,低聲說道︰“我身側的男子也是妖,我見過活著走出死斗場的奴隸,你想活就拿命撐住。”
洛願說完就抬起身子,笑吟吟地看著他,隨口杜撰一句︰“這個不太行,有點瘦。”
“硌牙。”九鳳隨口接了一句,完全不顧身側好奇之人詫異的眼神。
洛願.............九個腦袋是會捧哏。她轉身離去,這還得虧救相柳,當初听過奴隸之間特殊的語言。游歷之時,利用鳳哥的能力控制奴隸,淺淺學會點,這是連地下城主與奴隸主也不知道的語言。
以前見她辦事不靠譜,現在想一想,她每件事好似都在為未來某件事做鋪墊。當初讓自己操控奴隸的時候,他差點沒一翅膀給她扇到另一個城池。
奴隸望著那道背影的離去,轉而看向她身側的男子,剛才男子離去時,他的的確確感受到妖族的氣息,若有若無,微乎其微。他知道對方是故意的,故意釋放出妖族的氣息,原本如同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眸,煥發出了異樣的光彩,生命的華彩。
她沒有許諾贖買自己,可他那顆被黑暗碾碎的心,萌發出難以置信的想法,他覺得她會回來。
兩人又看了幾場死斗,不同于剛才,洛願並未上前與奴隸說些什麼。連續幾次洛願下注都輸了,反而是鳳哥次次都贏,她多少感嘆一句自己沒賭運。
走到地下城門口,九鳳第一時間把雙頭狗面具丟回給“看門狗”,戴上自己的面具。
“鳳哥,你覺得咱們把大本營放在大荒之外,還是大海之上?”
正在整理面具的九鳳扭頭看向她,她計劃多久了?怎麼已經想到這里了。那她前段時間找鬼老頭與皓翎王明著暗著打听那麼多事,又準備做什麼?
“當初救他的時候,我就想過有能力一起救出去,現在,咱們也得知己知彼。”洛願轉頭對著鳳哥笑靨如花。
後面再次光臨的時候,她那時沒能力,有想法不敢動手,更怕連累小夭。畢竟當時她與九鳳能跑,小夭一個大活人,靈力一般,很容易被抓住。
“大荒之外你找誰?大海之上你找誰?”大荒之外還有許多游離的氏族、部落,想找一塊不被人打擾,隱秘的地方不容易。大海之上不知名的海島有很多,但大部分還是在皓翎與西炎的管轄之內,隨時會有人在天際巡視。
山林腹地沼澤這些無人之地,大妖,妖獸各自佔領地盤。這些死斗場的奴隸過去,也只是給大妖加頓餐。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這麼多年的鬼爺爺也不是白叫的,大不了我找相柳還恩去,讓他給我找一個無人島嶼。”
她這個恩情還得也太容易,九頭妖本來就是海妖,對海里以及海上一切都了如指掌。九鳳此刻覺得成不成神無所謂,千萬別成奶媽子。
“拿出你對財色的要求,去要求他報恩好嗎?”
“這....要錢,他沒有,要色.....我覺得可以。”洛願仔細想了想相柳,他好像就剩下一張俊美皮囊能抵債了。
九鳳...........“我他媽踹死你個色胚。”九鳳說話就已經開始抬腳了,她不僅只听愛听的,曲解意思也是數一數二。
“我跑!”洛願笑嘻嘻䱇瑟,鳳哥的腳即將觸踫到她,她已經跑向人群,混跡在其中。
九鳳追上前還想拍她時,立即被緊緊拽住手臂,“鳳哥,你教我射箭。”
“不教,你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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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教,不然我讓王母把我打得稀巴爛。”
九鳳淡然一笑,火速挽起袖子,“不用王母動手,老子親自來!”說罷手握成拳, 砸到小廢物頭頂,今日非要給她捶進土里。
他突然的動作,連旁邊的人都驚詫地一愣,甚少見過男子當街打女子。那女子被打不還手,也不惱怒,听著聲音還泛笑?女傻子?
“哎呦,真打啊。”洛願抱頭痛呼,隨後提著燈籠嬉笑著圍繞人潮躲躥。
有避之不及突然被女子扯住的人,還未看清女子的模樣就被松開,身後男子追隨女子的腳步向街尾而去。
涌動的人群中,女子清脆的笑聲如同流雲輕繞步搖飛,笑聲在人聲鼎沸中若隱若現,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三苗族的火舞者甩動鬃毛編成的長鞭,浸過祝余草汁液的發梢每抽打一次石鼓,就有數十顆火球騰空而起。火光映照下,少女的眉眼更加生動。
“二哥,可是累了?”
檐角銅鈴在夜色中輕晃第三十七下時,防風邶的衣擺已浸透了整條街市的煙火氣。他斜倚著酒肆朱漆剝落的憑欄,右膝曲起,左腳隨意地踩在雕花木欄上。
剛才馨悅直呼逛累了,于是大家找了一家酒肆休息,幾人在樓上天台飲酒作樂。防風意映見防風邶依靠在憑欄處低眸望向街面,手拿酒瓶慵懶愜意,自顧自飲著酒,沒怎麼與眾人說話。
涂山 看了一眼防風邶,這是他初次見防風邶,作為有幸在清水鎮見過相柳“真容”的人,驚詫之後已經變得淡然。
“不過是看火舞者有趣。。”防風邶收回游離在街面的眼神,走向眾人身側坐下。他放下酒瓶端起酒盅,抬抬手示意防風意映飲酒。
步搖金翠掩秋水,紅顏輕笑浮春水。
“我也覺得今年的仲夏日比往年有趣些,這不是連聖女都來了。”馨悅說起聖女兩字時,抬高了語氣,別有所指卻沒明說。
豐隆看了一眼妹妹,笑了笑岔開話題繼續與眾人飲酒,妹妹作為四大氏族之首赤水氏族長的外孫女,辰榮氏嫡女,雖不是王姬,但在中原氏族的地位等同于王姬?。
妹妹走哪里都是焦點,可偏偏在聖女那里沒有得到另眼相待,心里有些不樂意。
其余人听見馨悅的話,無人接話,順著豐隆的話談笑風生。
靜夜身後跟著幾人,抬著裝青梅酒的箱子走上樓梯,“公子,酒到了。”
涂山 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涂山篌站起身笑著走到箱子旁,“不知二弟的酒與別處哪里不同,得了聖女的喜愛。”
靜夜看了一眼公子,立即伸手打開箱子。豐隆也走上前,箱子里的酒用白玉瓶與青玉瓶裝著,粗略一看也有幾十瓶,白玉酒瓶上雕刻著桃花,普普通通,反而是青玉瓶雕刻著花中四君子。“ ,家里可是缺精致的酒瓶了,這也隨意了些。”豐隆拿起一瓶雕刻梅花的青梅酒,轉身走向眾人。
“我也嘗嘗。”
涂山篌見豐隆拿了酒,他也隨手拿起一瓶雕刻著菊花的青梅酒,笑著說︰“聖女應該不介意我們喝她一瓶吧。”
涂山 看了兩人手中的酒瓶一眼,“等會問問聖女就知道了。”
防風邶含笑的眼眸掠過眾人,瞳孔深處炸開星子般的冷光,卻在仰頭飲酒時化作春水盈盈的波痕,三分醉七分清醒。
羽翎從涂山 手中射出,羽翎尾閃爍著淡淡的幽光,從眾人眼前一閃而過。羽翎射入雲層那刻化作了一只展翅翱翔的玄鳥,玄鳥身姿矯健,羽翼豐滿。羽毛在星光的映照下散發出淡淡的青綠色光芒,隱于夜空展翅飛向它的主人。
玄鳥如同剛才的煙火,頃刻消失在眾人眼前,街上的人只當又是一場別具一格的煙火。樓上眾人望著玄鳥消失,贊嘆玉山秘術的神奇,僅天生靈目的涂山 能看見玄鳥飛走的方向。
防風邶手指輕扣案面,像是敲擊樂曲般,面上悠哉愜意仿佛在享受著無限的閑情逸致。
望見空中玄鳥的虛影,洛願立刻將手上提著的東西,塞到鳳哥懷里。玄鳥虛影在看見洛願那刻,重新化作羽翎,出現在洛願手中,洛願化作魂體口中念出等待起印的古語。
隨後洛願將羽翎順手也塞到鳳哥懷里,“鳳哥,羽翎里我加了些好玩的法術,你留著解悶,記得加心頭血有驚喜,這些東西你別吃完了。”
羽翎是烈陽用鳳凰玄火幫小廢物煉制,一共三支。當時煉制出來,小廢物偷偷躲進密室,說是增添點個人特色?她在里面做了什麼無人得知,只知道原本三只一模一樣金色羽翎,在她手上變了顏色。
“回去給你添點料,毒死那只白雕。”她出門一趟,誰都沒忘記,連毛球那只傻鳥也買了禮物。
“那你記得加猛料,毛球吃毒蛇長大,一般毒藥毒不死。”洛願說完提著燈籠飄去找涂山 了。
河畔的千年古槐樹下擠滿了未婚男女。樹枝上系滿紅繩,每根繩上都掛著鈴鐺與木牌,夜風吹過時,所有木牌輕輕相撞,發出類似 杯落地的清脆聲響,據說這是神明在回應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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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漂浮著蓮花燈陣,每盞燈芯都立著拇指大小的鮫人蠟像,遇熱便會輕輕旋轉,蠟制的魚尾拍打花瓣發出叮咚聲響。
洛願好奇地看著古槐樹,待她離開時,古槐樹最高處的枝丫上懸掛著一塊隨風擺動的小木牌,寫滿筆鋒硬朗,端莊穩重的小字天空飄落的雪花,終究會融化回歸天空,就像你的靈魂本屬于自由。
洛願飄到酒肆,這怎麼嘮嗑?涂山 與大家坐在一起也不好單獨吃瓜。目光不斷在涂山篌和防風意映身上轉換,這兩人奧斯卡影帝影後,假若不是防風意映對待喜歡的人有些許小眼神,根本看不出來。
瞟見坐在邊上的防風邶,虧自己以前還覺得他過得辛苦,這不是過得挺好嘛。氏族公子哥的做派,該吃吃該喝喝,該享受享受。
看見食案上涂山篌與豐隆面前不一樣的酒瓶,這瓶子怎麼是青玉?刻得花紋也不一樣。
一個個氏族大小姐,公子哥,天天過著鐘鳴鼎食的生活,笑容背後全是勾心斗角。
這瓜不吃了,跑咯。洛願將箱子變成魂體,清晰看見里面的酒瓶,涂山 辦事真是慮無不周。
站在箱子旁邊的靜夜驟然見到箱子不見了,驚呼出聲,“公子!”
涂山 听見驚呼聲轉頭看過去,靜夜身側的箱子已經不見。須臾間,聖女的聲音傳來,“涂山 ,酒我拿走了,多謝。”
大家震驚地看向防風邶身旁,那聲音像是從他身側憑欄處傳來。防風邶搖晃著酒瓶,饒有風趣的目光盤桓在憑欄外,倚醉凝眸重回顧。
“ ,聖女這是什麼法術?”豐隆呆若木雞地望著夜空,悄然而來,悄然而去,他們這里竟然沒有一人察覺。
防風邶聞言看向眾人,懶洋洋的笑意浮現在臉上,風趣說道︰“看來,聖女不愛與我們打交道。”
“玉山神秘叵測,定然有些世人不知的秘術。”涂山 看了一眼防風邶才看向豐隆。
馨悅打開話頭談論起玉山的神秘,他們祖父那輩也有人參加過玉山蟠桃宴,流傳出些玉山的情況。等他們想要一探究竟,玉山蟠桃宴已經千年未曾開過,他們也無法上玉山。
防風邶站起身雙手背于身後,低眸看向議論紛紛的眾人。“諸位,我先告辭了。”說完就步履悠閑,悠悠然離去。
眾人對防風邶性子早有听聞,此刻見他離席,不足為奇。況且,防風家的庶子而已,值不得他們上心。
涂山 掃了一眼防風邶的背影,低垂眼簾,眼簾之下流淌著綿綿不斷的心河。
當日從瀛洲島回來,他暗中派人盯住涂山篌與防風意映,兩人在青丘不僅私下沒有往來,相處時也是針鋒相對,時不時爭論。
“只要沒有涂山 ,涂山篌就是最好的,有涂山 ,涂山篌就是可有可無。”半年後,他不想再拖下去,打算去找奶奶說退婚的事情。路上朱廊偶遇涂山篌,自己說彌補母親對他的虧欠,已經把往事忘了,他卻說最好的補償就是徹底的消失。
當日,自己屏退所有人,還未開口,奶奶就夸意映處事大方,有意映協助自己打理涂山氏,她也放心了。
涂山 跪在奶奶面前,請求奶奶解除與防風小姐的婚事,“當年我和防風小姐素未謀面,並不相識,全是母親做主定下婚約。我知她這些年侍奉奶奶、料理府中事務,勞苦功高,可我對防風小姐無情,防風小姐對我也無意。”
“住口,你對意映無情不假,可意映對你並非無意。”涂山太夫人直接呵住涂山 ,講起當初涂山 失蹤,意映身穿嫁衣來到青丘的過往,“這些年她都沒有名分待在我們涂山家,她十幾年如一日幫我打理家務,你要退婚?意映顏面何在,防風氏顏面何在?涂山氏背信棄義顏面何在?難道你要因為你一個人讓我們涂山氏背負罵名,被整個大荒奚落嗎?”
涂山 堅定地看著奶奶,“孫兒知道自己自私,我願意放棄涂山氏族長之位,背負所有罵名,只求奶奶答應退婚。”
涂山太夫人不承想自己的孫子,竟說出這種話,氣血翻涌,當場暈厥。
涂山 正式提出要與防風意映退婚的事情,因為涂山太夫人氣暈過去,不經意走漏風聲。涂山 因為奶奶當場氣暈,不得已再次暫緩計劃。
他準備再次送出去的青梅酒,也被自己發現有一瓶被人動過。只有近身之人才能接觸到的青梅酒,避免打草驚蛇,極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暫時不聯系她。
可她與防風邶的事,每日都隨著密報傳來,涂山 心緒隨著過往翻騰。
不知,這次的青梅酒,她還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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