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奔波,洛願飄回回春堂進到房內,此刻魂體已經朝不保夕,勉強出聲。
“小夭,鳳哥怎麼樣了?”
假寐的小夭驀然听見身旁傳來朝瑤的聲音,立馬睜眼坐起來,房中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傷口處理了,可一直沒有醒。”
洛願聞言飄到鳳哥身邊,見他閉著眼楮,奄奄一息。
“小夭,你幫我把鳳哥抱到屋頂背面,這幾日我們都在屋頂,老木那邊你幫我圓過去。”屋頂背面不易被人察覺。
“好。”
小夭抱著鳳哥走到院中,借力蹬上屋頂,尋了一個位置,小心將鳳哥放下。“瑤兒,有事你來喊我。”
“嗯。”
洛願回應小夭後立馬坐在鳳哥身邊修煉,小夭再次檢查鳳哥身上的傷口,見沒有滲出鮮血才轉身跳下屋頂。
第二日晌午,洛願將手搭在鳳哥心口上,將自己吸收的太陽之力與太陰之力,轉換成靈力輸入鳳哥體內。只要天地還有日月,她就可以連綿不斷為鳳哥輸入靈力。至于她自身後面再說,先把鳳哥保住。
晚上,桑甜兒擺放碗筷時看向坐在對面的六哥,自己今天一天也沒見到朝瑤。
“六哥,瑤兒呢?”
葉十七依舊安靜地坐在六哥身旁,他今天一天都有點心不在焉,朝瑤也不在。
老木與串子一個拿著酒,一個端著菜,也看向小六。
小夭聞言嘆息一聲,隨手拿起盤中的雞腳啃起來。“今天一大早,她說自己做了個詭異的夢,天不亮就出門,說出去見見世面。”
“見世面!這兵荒馬亂,你也放心她一個人。”老木听見朝瑤一個人出去,不贊同地看著小六。
“是呀,萬一遇上妖獸或者壞人怎麼辦?”串子沒想到朝瑤跑出見世面了,這也沒跟眾人說一聲。
“能怎麼辦?我能管住她?”小夭故作無奈地看著大家,啃雞腳也沒那麼得勁了。“她說她不去深山,在清水鎮周圍看看。”
她和朝瑤連個親戚也沒有,這些年老木他們也知道,編一個走親看友的理由更顯得胡扯。
“六哥,你心也太大,你喊我們給她攔著啊。”串子開始抱怨起六哥了。朝瑤畢竟是個姑娘,模樣清秀。獨自在外,遇到有些事那不如被妖獸吃了來得痛快。
桑甜兒以為朝瑤只是性子活潑些,沒想到膽子也這麼大,一個人敢往外跑。見到老木與串子擔憂的神情,六哥也是無奈不說話。她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默默給大家倒酒添飯。
“瑤兒聰明,可以。”葉十七轉頭柔和地看向六哥,今早他感受到院中有淡淡妖的氣息。
“吃飯吧,她說玩十天半個月就回來。”小夭丟下雞爪,喝著酒,表現出心煩不想多聊。
這人走都走了,多說無益。老木與串子見狀也陪著六哥喝酒,老木心里想著等串子的事情辦完,的確該替朝瑤看看了,再這麼野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收收心。
原本想著十天半個月也夠了,沒想到這一見世面,見到仲春之月。串子與桑甜兒的婚禮也快到了,朝瑤還在屋頂沒下來。
等著眾人睡下後,小夭經常悄無聲息跑上屋頂查看鳳哥的傷勢,見他傷口沒有惡化,朝瑤也一直在修煉,才慢慢放心。
每逢老木唉聲嘆氣,小夭還得陪著演演戲,演一演擔心妹妹的老哥。弄得她吃零嘴也不敢顯得太閑適,得表現出苦大情深。久而久之,小夭覺得零嘴也沒那麼好吃了。
葉十七倒是趁著朝瑤這段時間不在,學會做鹵味,時不時變著法給六哥做點鹵味。
鳳哥是在半月之後才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還未睜開眼就感受到胸口綿綿不斷的靈力。體內亂竄的力量比他暈厥過去時,平靜些。仍然在他體內橫沖直撞,氣血翻騰。
“鳳哥,你醒了?”洛願察覺他清醒了,急忙睜開眼轉身看向他。
“小廢物,這是哪里?”他只記得大鵬鳥過來了,後面的事一概沒印象了。現在昏昏沉沉,看見眼前的景色,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是我家屋頂背面,你別出聲,等會下面的人發現了。”洛願與鳳哥能在心里交流,可她擔心鳳哥等會嚎一嗓子。
“你繼續休息,別費精力。舒服點才開始療傷。”洛願輕柔撫摸著鳳哥的翅膀,這時候家禽溫順的鳳哥,惹得她都不好意思扯他翅膀了。
“嗯。”
此後無時無刻,洛願都在為鳳哥輸送靈力。盡管後面九鳳已經能自主療傷,她還是在為他輸送靈力。隨著九鳳身體的恢復,妖獸的氣息逐漸濃郁,他便設下結界不讓氣息蔓延。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憂喜聚門兮,吉凶同域。
九鳳借助洛願為他輸入的靈力,傷勢逐漸好轉,當初吞噬巴蛇的妖力與精氣使得他的修為,又有所精進。本以為自己此次難逃厄運,因緣際會之下得到幾個月小廢物轉換的靈力。
太陽之力對于他的修煉大有好處,但他無法直接吸收純粹的太陽之力,需要轉換,上次也是通過結印之力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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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了太陰之力的太陽之力,一剛一柔,使得他吸收起來十分順暢,無意之中體魄也強了不少。
串子婚禮前一晚,九鳳與洛願听著後院眾人聊天的聲音。
串子︰“六哥,我明日婚禮,朝瑤還不回來?”這都幾個月了,要不是六哥一直說朝瑤安好,他與麻子都想出去找一找了。
老木︰“小六,這幾個月你也不擔心,你這哥當的。”
小夭..........瑤兒日日夜夜在屋頂,她演了幾個月食不下咽,還不叫擔心?
“快了,朝瑤說你婚禮前後肯定能回來。”前幾天上屋頂看他們,鳳哥的傷勢已經好全了,朝瑤也該出現了。
“小六,這次朝瑤回來,說什麼也得操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洛願與小夭...............小夭脫下鞋子對著凳子拍了拍,“這找男人就跟這鞋子,合不合適瑤兒說了算。”
葉十七沉思地看著六哥手上的那只鞋,合適不一定喜歡。
“小廢物,我今晚回去,我先去辦點事。”九鳳說完隱藏身影飛走了。
洛願............說走就走啊。
深夜,腳邊猛地掉落一個包袱,打開一看是錢財與兩件衣裙,洛願震驚地看著眼前盛氣凌人的鳳哥。
“鳳哥,咱們不能搶劫啊。”以前也是以物換物,這怎麼出去一趟學會當土匪鳥了。
“老子換的!免得你明日像上門要飯。”九鳳說完立馬飛走了,窮得還挺有骨氣。
這破鳥,什麼時候學會人類的講究。洛願瞧著做工精致的衣裙,打算明天穿其中那件藍色的長裙,上面繡著海水江崖紋與飛鳥。
第二日,串子的婚禮比較簡單,只邀請了串子玩得好的幾個伙伴,屠夫高一家和軒。洛願天不亮就抱著東西躲在河邊收拾,這出趟遠門也得有點出遠門的樣子。
小夭啃著鴨脖子望著眼前熱鬧的場景,算著朝瑤怎麼還沒來。春桃又懷孕了,挺著大肚子坐在一邊,臉上帶著笑也能讓人看出她對桑甜兒的嫌棄,不僅不與桑甜兒說話,連偶爾大妞湊到桑甜兒身邊,也會被她立即喊走。
人逢喜事的串子,自然看不到這些,洪亮的笑聲透露出他心里的愉悅。
所有人的反應都被小夭看在眼里,串子與麻子成親了,葉十七也在回春堂待了快六年。這段時間相柳與 沒找麻煩,讓她又有點心生僥幸,但只是僥幸而已。望著桑甜兒浮于表面的笑,當初麻子結婚,送了禮,這也不能厚此薄彼。
酒席吃到一半,洛願沒回來,阿念卻珊珊而來,老木熱情的打招呼也只換來阿念矜持地點了下頭。
小夭身邊的葉十七早不知何時無蹤影了。
阿念走到軒哥哥面前,環顧一圈,開口說道︰“軒哥哥,沒想到海棠說你來這里喝酒是真的。”
軒從進門便在找尋一道身影,此刻見到阿念的到來,對著眾人笑了笑。
阿念看向串子與桑甜兒的眼神,是赤裸裸的鄙視。連高興的串子也能感受到那股鄙夷,很快大家發現,她不是鄙視新人,是鄙夷所有人。
那居高臨下,天經地義的鄙夷讓眾人坐立不安,可她什麼也沒做,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大家而已。
軒見阿念的態度準備站起來想告辭,沒想到阿念卻打開一塊手帕,墊在坐席上坐了下來。
“軒哥哥,我沒見過這樣的婚禮,讓他們繼續吧。”
听見她理所應當又不屑的語氣,小夭想要伏案吐血,一個勁默念讓著她。串子準備砸案了,還是被桑甜兒攔下來,桑甜兒反而笑著給阿念敬酒。
“我不喝,你們杯子不干淨...........”她話還沒說完,驟然院子里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呀,我回來晚了呀!”
小夭回頭見到背著小包袱,身穿藍色衣裙,笑盈盈望著大家的朝瑤。她趕緊走過去接過她肩膀上的包袱,掂量了一下。
眾人見到朝瑤的出現,那股坐立不安消失了,各個揚起笑意招呼她過來坐。阿念敏銳察覺到身旁的軒哥哥,見到朝瑤出現時眼眸亮了一下。
想起當初她給軒哥哥的那一巴掌,手帕被她緊緊絞在手上。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小夭笑著回應大家的熱情,與朝瑤並肩朝院里面走去。
“我不會弄頭發啊,弄半天了。”洛願壓低聲音悄悄說了一句。頭飾倒騰半天也戴不好,最後干脆弄個簪子挽起來算了。
小夭..............這方面,她也屬實經驗不多,連女裝也百年未穿了。
洛願與小夭對阿念憤憤的眼神,視而不見。洛願更是徑直走到桑甜兒身邊,“甜兒姐,來晚咯,勿怪。”
“我和串子還以為你趕不回來了。”桑甜兒見到朝瑤回來是真高興,她是唯一沒對自己露出鄙夷眼神的女子,是發自內心尊重她。
軒也在此時接過串子手上的酒,仰著脖子喝干淨。阿念見他喝下酒時瞟了一眼朝瑤,“這婚禮的隆重代表對新娘子的看重,吃的這麼差,人也不準時到,看樣子很不喜歡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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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養出八面玲瓏性格的桑甜兒,聞言臉色不由得變了,小夭立即決定送客,話還沒出口已經響起朝瑤調侃的聲音,再次把大家的臉色變了。
“看不看重,要看後面的日子,郎情妾意,日子越過越甜蜜。”
“就怕,婚禮辦的隆重,只是辦給外人看,苦得自己吃。”
洛願說完也不去看阿念陰沉的臉色,牽住桑甜兒坐進席間。“甜兒姐,今天是你自己的席,多吃點。”
“成了新婦也得先吃飽,才能操持後面的好日子。”
阿念見她目中無人的樣子,剛想站起來,手臂猛然被扯住了。她疑惑地轉頭看向軒哥哥,見他對自己笑了笑,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爽!小夭覺得那氣爽到心底了,她跑回房間放下朝瑤的包袱,跑出來也利索坐下與大家說笑。本想走的軒,再次端起酒杯與眾人閑聊,目光偶爾落在朝瑤身上。
“大妞,過來。”朝瑤看出大家對桑甜兒出身的嫌棄,她笑著招呼麻子的大女兒過來。
等她過來立馬抱起她,抱在懷里,指著桑甜兒說道︰“大妞,這是新嬸嬸,叫嬸嬸。”
大妞看了一眼姑姑,轉頭對著桑甜兒喊了一聲︰“嬸嬸。”
“誒。”桑甜兒立即笑著答應。
“六哥,最近很少見到你妹妹,看樣子是剛回來。”
小夭听見 含笑的話,端著酒杯與他吃酒。“她閑不住,跑出去玩了。”
“果然是野慣了的女子。”
還未等軒說話,眾人就听到阿念譏諷的話,隔壁的串子與麻子正準備上前,卻又被老木按住。老木對著兩人搖搖頭,今日大喜事。
“阿念,你要是嘴閑就吃點菜,別說你來賀喜,我們不給你飯吃。”洛願無緣無故被懟,心里自然不舒服,陰陽怪氣看著她,放下大妞讓她去找春桃。
“誰讓你直呼喊我的名。”阿念听見朝瑤喊她名,覺得自己名從她嘴里吐出來都髒了。
“那喊你什麼?軒他妹。”
噗...........與朝瑤過了這麼多年,早知道她嘴里這詞不是好詞。小夭繃不住笑意笑出聲,趕緊抿著嘴繼續喝酒。
“看到你們兄妹倆,我都厭惡。”
小夭心想,我們兄妹也厭惡你。
“厭惡唄,我又不靠別人眼色過日子,出身沒法選擇,這日子我還是能選如何過。”
坐在朝瑤旁邊的桑甜兒下意識看了一眼桌上其余人的反應,見大家紛紛打量著自己,春桃的眼神也沒那麼冷淡了。
兩人你來我往互相嘲諷,此刻軒只能拉著阿念站起來,抬手與小六告辭完往外走。小夭趕緊放下酒杯喊著︰“慢走,慢走,不送了。”可得送走了,不然等會瑤兒要與阿念罵起來了。
軒走到朝瑤身邊,驀然停下腳步,客氣說道︰“上次與朝瑤有些誤會,這次帶了些禮物聊表歉意。”
“軒哥哥,你干嘛要給她道歉!我沒下令鞭笞她都算好了。”
洛願看了一眼小夭,見她點了點頭,隨即站起來。“我送你們出去。”
“誰要你送!”阿念怒斥著朝瑤。
“阿念不得無禮。”
听到軒哥哥的話,阿念氣鼓鼓地看著朝瑤,洛願無所謂聳聳肩,又不是她想送。
幾人往外走,走到門口,軒轉身看向身後的女子,溫和的表情未變,聲音卻變得低沉陰冷。“讓她來見我。”
“見不了,有事。”洛願說完攤開手,說給禮物總不能讓她空手吧,
軒瞟了一眼阿念手上的手帕,隨手扯過丟到朝瑤手上。“我和她有事說,別以為你是她徒弟,我不敢動你。”
兩人說話時表情自然,談話也只有阿念听見,遠遠看見的人還以為只是客套幾句。
“來不了。”洛願看著手帕嫌棄不已,厭惡地丟回給阿念,“大小姐的東西,用不起。”轉身立刻離開。
阿念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手帕,急忙丟在地上踩了幾腳。 望著朝瑤的背影,不愧是她的徒弟,也敢蹬鼻子上臉了,壓著火氣帶阿念大步離去。阿念見到軒哥面帶微笑與過路熟人打招呼,那雙眼楮卻是生氣的征兆。
“軒哥哥,你們剛才說的人,是誰?”
“能幫我的人。” 扭頭看向阿念,囑咐她幾句不要再當面與回春堂的人起沖突,他事情還沒辦完。
阿念見剛才朝瑤的態度,又听見軒哥的回答,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