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薛奉雪陰惻惻地盯著花園里一身淡綠色衣裳的漂亮少年。
他不是昨夜才吩咐過,不許任何亂七八糟的人踏進王府一步,那些個暗衛和奴才是耳朵聾了,還是不想要項上人頭!
居然敢公然違逆他的命令?
又或者說,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那個廢物皇兄下旨塞了人進來?
靖王冷冷地想著,眼底閃過厭煩。
……不管這個人是誰,敢動心思,結局就只有一個“死”字。
那道身影站的太久,檀玉身邊的元寶再怎麼遲鈍,也還是發現了假山旁邊長身玉立的男人。
“王、王爺!?”
元寶大驚失色。
王爺走之前還吩咐過不讓王妃跟這些帶毛的畜生接觸太久,可是今日,王妃已經在這里玩了兩個時辰的兔子和狐狸了。
他忍不住驚呼出聲,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旁的檀玉听見聲響,抱著狐狸轉過身,疑惑道︰“什麼王爺,王爺不是出城了,三日後才會回……”
剩下的話,在觸及到那張熟悉的英俊面容時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王爺?你回來了呀?”
檀玉的眼楮肉眼可見地亮了幾分。
愛人突然出現的喜悅沖刷了他的大腦,以至于讓他下意識忽略了些許男人身上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
薛奉雪腰間沒有檀玉心血來潮編的穗子、身上的衣裳顏色是偏艷的寶藍色、面容雖依舊冷峻,卻顯出幾分少年氣,身高也略矮了兩指。
又比如,這個薛奉雪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懷疑與警惕。
只見漂亮的少年放下懷里因為恐懼瑟瑟發抖的狐狸,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薛奉雪面前,像只翩然的蝶一樣撲到他懷里。
“你不是去跟裴問之解決貪污的事情了嗎?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嘴里還在喋喋不休說著,雙手也抱著他的腰,整個人與他親密地貼在一起。
一股氤氳的芙蓉香撲面而來,緊接著是少年溫熱柔軟的軀體。
薛奉雪微微垂眸,身子不可避免有幾分僵硬,他極度不適應這樣與人相貼的行為,看著懷中人毛茸茸的頭頂,連眼神都冷了下來。
果然……
還是被人送進來引誘他的棋子吧?
雖然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少年有什麼本事,在靠近自己的一瞬間居然沒有讓他松手捏死的沖動。
但現在再動手好像也不晚。
這麼想著,薛奉雪眼底便浮現出幾分邪氣的冷漠。
他緩緩抬起垂在身側的手臂,寬大的掌心放在檀玉的後頸上,修長的五指微微收攏。
細膩、光滑、溫熱。
這是他觸及少年肌膚的第一反應,滑膩的像是上好的綾羅綢緞。
掌心漫不經心地握著少年的後頸,像是把玩著什麼上等的瓷玉,讓人愛不釋手的同時,也很是不爽。
此時尚且年輕的靖王殿下還不能完美地收好自己的情緒。
他心情不虞,目光便落在了懷中不知死活的棋子身上。
好多話,還是掐死為妙。
檀玉就這麼抱著男人說了好些事。
這是他被養成的習慣,必須事無巨細地匯報,加上薛奉雪本就話少,所以檀玉也就沒有注意到從見面開始對方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後頸有些微疼痛的感覺,不知道是被捏的,還是被薄繭磨的。
檀玉思緒回籠,他早就習慣被這麼掌控,所以沒有反抗,只是仰頭一臉疑惑地看向薛奉雪。
“你呢?你還沒告訴我,你和裴問之都遇見了什麼?”
一邊問,一邊勾著男人的脖子往他身上纏,想了想,吧唧親了他的下頜一口。
“王爺,你怎麼不理我?”
……裴問之,是誰?
薛奉雪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了愣。
他微微皺眉,退開一步躲開。
然後,在檀玉震驚的目光中,黑漆漆的視線掃過少年的碧綠眼珠,最終落在少年的紅唇上。
放肆。
實在是大膽,居然敢這麼冒犯他。
然而,面對著少年濕漉漉的目光,靖王卻說不出要讓人斬殺他的話。
薛奉雪移開視線,聲音有些沙啞,生硬回答道︰“沒什麼,就是些常見的事,已經解決了。”
元寶後知後覺,看著這幕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緊張。
他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道︰“王爺,王妃給您準備了驚喜,您……”
檀玉一拍腦門。
“是啊,元寶如果不說,我都忘了。”
他看出來薛奉雪的興致好像不高,只以為是朝廷上的事惹他煩心才這樣。
不過嘛……
平時都是薛奉雪哄他高興,這次他就勉為其難地哄哄薛奉雪吧!
檀玉捧著靖王的臉,對著那雙深邃冷漠的眼楮親了親,撒嬌一樣說︰“快走吧!我們回去說!”
“……”
少頃。
抱著少年回去的路上,十八歲的靖王殿下喉頭發緊,尤其是掌心托著一團細膩的軟肉,只覺得渾身都是僵硬的。
偏偏檀玉不老實,喜歡貼著他耳朵說話,說話也黏黏糊糊,每次紅唇開合,總能吐出勾人氤氳的香氣。
不對勁。
一切都不對勁。
聰慧敏銳如靖王,已經從這些改變中感知到了些什麼。
他現在無法確定的是,自己到底來到了哪里?
帶著這個疑問,再看看懷里的漂亮少年,薛奉雪緩緩放下了暗中一直按住檀玉脖頸動脈的手。
只要他想,指尖輕輕用力,光是內力就能切斷這個少年的命門。
而懷里溫熱的、吵鬧的美人少年,瞬間就會變成死不瞑目的尸體。
……
但現在,他有點想改變主意了。
自己似乎和這個少年的關系匪淺,剛剛那圓臉奴才叫他什麼?
——王、妃?
薛奉雪垂眸,一邊漫不經心回答問題,一邊任由檀玉把軟乎乎的臉頰貼在他下頜上。
莫非,此人真的是自己未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