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央倚著潮濕的洞壁，伸手摸了摸石壁上凸起的苔蘚。
這秘境陰冷無比，她支著腦袋，努力在記憶里翻找原書相關情節，可腦海中只余下一團模糊的白霧。
早知道該把劇情從頭到尾默寫下來的。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越央懊惱地輕嘖一聲。
想了半天沒有頭緒，越央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一旁的宋凌瀾。
青年到底是累極了，正倚著岩壁沉睡，墨色長發散落肩頭，蒼白的面容在冷光下泛著玉石般的光澤。
他眉心還凝著未散的倦意，睫毛卻根根分明，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像振翅欲飛的蝶。
越央盯著那縴長的睫毛數了半晌，忽然驚覺——她對著宋凌瀾發起了呆。
“不過是看他睫毛好看……”
越央︰人之常情。
越央小聲嘟囔著，拍了拍自己有些熱意的臉頰。
洞外傳來夜梟的啼叫，宋凌瀾忽然偏頭，沉睡中無意識地往她這邊靠了靠。
越央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宋凌瀾理了理垂落的碎發，又怕驚醒人，動作輕得像觸踫易碎的琉璃。
他長的真好看，越央想。
岩壁縫隙滲下的水珠落在她手背，驚得越央猛地縮回手。
再看宋凌瀾仍在酣睡，唇角卻隱約勾起一抹弧度，不知夢到了什麼。
越央慌忙別開眼，臉頰熱意更甚，欲蓋彌彰地在地面上胡亂地寫著字。
越央盯著地上凌亂的筆畫，心跳聲在耳畔越發清晰。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將注意力轉回秘境探索上。
…… ……
宋凌瀾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
他的瞳孔還蒙著層未散的霧氣，沙啞著嗓子問︰
“你……可還有哪里疼？”
越央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傷。
仲裁留下的傷口，在羽裳真人給的巨牛逼克拉斯靈藥的滋養下已結出淡粉色的新肉。
越央動了動肩膀，雖還有些酸脹，卻已能靈活轉動︰
“傷口不礙事了，倒是你——”
她目光看向宋凌瀾，
“狀態怎麼樣？”
宋凌瀾笑了一聲，“托你的福，恢復得比預想中快。”
青年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越央泛紅的耳尖。
“方才我裝睡，倒是把某人的小動作都看在眼里。”
越央本都涼下來的的臉一下子又燒起來，抬手捶了一下宋凌瀾的肩膀︰
“好你個宋凌瀾，現在都會戲弄人了啊！”
少女說話的語氣雖凶，手下的力道卻輕得像在撫弄。
宋凌瀾笑著抓住越央的手腕，兩人的體溫透過肌膚相貼，在陰冷的洞窟里交織成一團暖意。
為了以防某人惱羞成怒，宋凌瀾迅速正色起來。
“秘境遲早要變天的。”
他望著洞外翻涌的霧氣，眼神逐漸銳利。
“若想佔得先機，得趁亂象行動。”
越央收斂了神色，最後掃視了他們藏身洞穴。
這處洞穴早被歲月啃噬得千瘡百孔，連半點有用的線索都沒留下。
“這里什麼都沒有。”
宋凌瀾點頭︰“往東邊走，先前墜地時我看見有條暗河。”
兩人並肩往東走，潮濕的霧氣瞬間裹住周身。
宋凌瀾警覺地在前方探路，
越央握緊望舒鉞，看著腳下延伸向黑暗的蜿蜒小徑。
岩壁縫隙滲出的幽幽熒光在他們身後連成線，像是某種未知存在的注視。
而前方迷霧深處，傳來隱隱約約的水流聲和不知名的嗡鳴。
越央踩著一塊凸起的石頭，突然開口︰
“先前那些殘魂虛影，模樣和活人無異，又連我們的存在都察覺不到。”
少女頓了頓，望舒鉞在掌心轉了個圈，“我還沒來過秘境呢。”
宋凌瀾側身避開垂落的藤蔓，會意開口為越央解釋︰
“秘境先天與後天之分。先天秘境是天地初開時自然形成，多伴天地異象，不出世時便隱匿在虛空之中。”
“後天秘境則是上古大能以本命法寶為媒介，強行開闢的獨立空間。像我上一次進的浮光秘境，便屬于前者。”
宋凌瀾回頭看越央一眼，見她正專注盯著自己，耳尖微微發燙。
越央跟上他的步伐，鞋尖點過水面驚起漣漪︰
“那我們眼下所在……”
“不好說。”
宋凌瀾蹲下身，指尖劃過河底的碎石，
“方才岩壁上的符文，既有上古靈族的咒印，又混著封印紋路，我們先前看到的那些殘魂虛影，或許是被當作‘活祭’困在此處，成了維持秘境運轉的養料。”
越央打了個寒顫，望舒鉞不自覺亮起︰
“難怪那些虛影的眼神如此空洞。若真是活祭……”
宋凌瀾沉默片刻，繼續說道︰
“也不用太擔心。不過除了活祭，還有一種極少的情況——執念。”
青年的聲音放輕，
“某些修士臨終前執念過深，魂魄不散，會在天地間凝結成虛影。但這種虛影能自主行動，和我們見到的又不太一樣……”
宋凌瀾皺眉思索︰“眼下我們只能再找找線索。”
他繼續為越央介紹︰
“秘境開放分兩種，自主開放的多有固定周期，像落雨秘境每三百年現于月圓之夜；但這處帶有吸力的極有可能是封印型，需要到達特定的地點才能出去。”
宋凌瀾忽然駐足，這處地勢有些坑窪，他伸手扶住越央的胳膊。
“更棘手的是，有些秘境會自行吞噬闖入者，無時無刻不在異變——若只是躲起來等它重開，早晚會被徹底同化。”
所以，無時無刻都要警惕。
暗河突然翻涌，腥臭的水花濺上越央的裙擺。
少女不以為意，反而仰頭看向宋凌瀾︰
“浮光秘境比這里更凶險吧？”
本侃侃而談的青年突然就怔在原地，
宋凌瀾以靈力凝聚的光落在越央精致的臉上忽明忽暗，他垂眸避開少女明晃晃帶著關切的目光。
記憶里腐骨堆砌的迷宮、永遠倒懸的血色月亮，還有時刻都需要防備的各路修士，在宋凌瀾眼前交織成一片猩紅。
最後的最後，
青年只是仰起頭對著越央笑︰
“算不上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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