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央睫毛輕顫，意識從混沌中浮起時，洞口落下的月光正溫柔地淌過宋凌瀾染血的眉骨。
只穿了一身里衣的高大青年斜倚在洞壁，墨發凌亂地垂落額前，蒼白的唇瓣微微抿著。
即便陷入淺眠，指節仍固執地扣著她的手腕。
記憶如潮水漫過意識。
越央有些恍惚，幾年前她還在清越劍中就見過這副光景。
那時的月光透過潭水，在宋凌瀾側臉鍍上銀邊，與此刻洞中的熒光漸漸重疊。
越央試圖抬手，牽動傷口的瞬間卻發出微弱的抽氣聲。
宋凌瀾如驚弓之鳥般睜眼，腰間佩劍已出鞘半寸，待看清是她轉醒，緊繃的脊背才驟然松懈。
“感覺怎麼樣？”
宋凌瀾起身上前又掏出丹藥，越央卻是怔怔。
只因，
眼前人僅著單薄里衣，本該雪白的綢緞上滲著大片暗紅甚至有些都已經結塊。
宋凌瀾的玄色外袍還墊在自己身下。
“你的傷......”
越央抓住他手腕，指尖觸到的肌膚燙得驚人。
宋凌瀾卻將丹藥往越央唇邊又送了送，嘴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
“先顧好自己。”
青年的睫毛垂落，掩住眼底因疼痛而泛起的血絲。
真正的傷患一直是他。
越央的傷是有些痛但並不嚴重，畢竟鬼面少年的攻擊都被宋凌瀾擋下。
先前昏倒也是因為被金瞳越央強行壓制了意識。
“躺下。”
越央坐起身，拽住宋凌瀾的衣袖。
宋凌瀾想要後退，卻因傷勢太重踉蹌半步，被少女趁機按在他自己鋪好的玄色外袍上。
越央︰兩級反轉！
“你靈力耗損多，又替我擋了攻擊。”
越央扯開宋凌瀾染血的里衣，露出他胸口猙獰的傷口，腐肉翻卷間泛著詭異的青黑。
“這次是真的......”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指尖顫抖著撫過那些可怖的傷痕。
宋凌瀾抬手想要觸踫越央的臉，卻被越央狠狠拍開。
看著越央泛紅的眼眶，宋凌瀾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看著有些痛……”
話未說完，便被越央用繃帶狠狠纏住腰腹，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兩人的往後余生都系在一起。
越央垂著頭︰“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不會讓金瞳越央有一絲一毫操縱她的可能。
宋凌瀾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終他也只是點了點頭，認真的看向越央︰
“嗯！我相信你。”
宋凌瀾的外袍到底還是回到了越央身上。
嬌小的少女扣緊宋凌瀾為她披上的玄衣，血腥味混著冷香縈繞鼻尖。
這個秘境是怎麼回事？？
越央抬腳，
身後傳來布料摩擦聲——宋凌瀾撐著岩壁半坐起身，面色還是有些蒼白。
“別走遠。”
青年沙啞的嗓音裹著咳意。
“我探查宋博軒時听到過，這里是九陽宗發現的秘境......”
“如今秘境入口大開，恐怕外界各方勢力都已聞風而動。”
越央的指尖撫過腰間望舒鉞，法器輕顫。
她蹲下身，與宋凌瀾平視︰
“你好好歇著，我就在周圍看看，再布些劍陣。”
越央的目光掃過宋凌瀾繃帶上滲出的黑血，秀眉狠狠蹙起，
“等你傷勢好轉，我們再一起去探查這秘境。”
話音剛落，
洞外卻突然傳來破空聲，無數火折子的光亮刺破夜幕。
越央杏眸帶起冷意，反應極快地握住宋凌瀾的腕骨，擋在他身前，同時望舒鉞泛起藍光。
火把的橙紅光芒撕開洞口陰影，玄色勁裝的修士魚貫而入，為首者腰間的懸掛的銹鐵劍在火光中泛著冷光。
越央的望舒鉞剛要飛出，卻又僵住。
這些修士行走時腳下未沾半點塵土，衣角也沒有一絲風動。
最詭異的是，
這些修士，沒有影子。
“這是......”
越央下意識後退半步，撞進宋凌瀾支撐著坐起的懷中。
在察覺到越央細微顫抖後，宋凌瀾溫熱的掌心輕輕貼上少女冰涼的手背。
“是殘魂投影。”
宋凌瀾的聲音擦著越央的耳畔響起，帶著一絲沙啞。
“他們外表看似和真人無異，可行動間會帶起空間凝滯。”
越央凝神望去，果然這些修士們行動間有滯留，宛如遲滯的畫卷。
洞頂垂下的藤蔓突然無風自動，瑩白的月光轉為詭異的暗紫，將那些“人”的輪廓暈染得愈發虛幻。
為首修士的目光遲緩地掃過他們藏身的角落，卻仿佛根本看不見兩人，徑直朝著洞穴深處走去。
衣袂飄過之處，帶起陣陣波紋。
“秘典記載，上古大能能用本命法寶封存修士殘魂和過往記憶。”
宋凌瀾捂住胸口悶咳，神色愈發凝重︰“若我猜的不錯，這秘境或許本身就是一件法寶.....”
轟——
轟隆隆——
宋凌瀾的話被突然炸響的轟鳴打斷，整座洞穴劇烈震顫。
越央眼疾手快，攬住險些栽倒的宋凌瀾。
秘境深處，
有更強大的靈力波動正在甦醒，帶著跨越千年的威壓，震顫著秘境的每一寸土地。
洞穴劇烈搖晃，碎石簌簌掉落。
越央雙臂環住宋凌瀾的腰，將他穩穩扶住，避開頭頂墜落的尖銳岩塊。
過了片刻，震顫漸消。
宋凌瀾臉色愈發蒼白，冷汗順著下頜線滴落在染血的衣襟上。
“別硬撐，這些都不是我們現在該關心的事。”
越央半拖半拽地將人按住，讓宋凌瀾乖乖躺下。
“療傷要緊！”
“你說過，魔教和楚楓晚他們也被吸入了秘境。若是還有其他勢力進入，各方勢力混雜，你若倒下，我們更難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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