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西沉時,三人找到處荒廢的山神廟。
廟門半掩,在夜風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踏入山神廟,更是一股陳舊與潮濕交織的氣息撲面而來。
地上是厚厚的灰塵和凌亂的干草,四周的角落里結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在微風中輕輕晃動。
這地方的條件算可以的了。
宋凌瀾快速在四周布下警戒的機關,越央則蹲在火堆前熬藥。
她將龍息草搗碎,忽然扭頭問︰“師兄啊,對于六弦宗對宋凌瀾發出的追殺令你是怎麼想的?”
正擦拭劍鋒的玄衣青年手下一滯。
李新之抬眼看了越央一眼,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態。
他明白自家師妹在試探他對宋凌瀾的態度。
“師兄,你別看宋凌瀾總冷著臉,其實人可好了。”
山神廟的香爐被越央洗淨,用作藥罐架在火上,少女望著躍動的火苗繼續道︰
“宋凌瀾以前救過我,現在還救了你……真是巧了,咱們師兄妹可都被他救了呀!”
“像我們這種知恩圖報的高潔之士,一定會好好報答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對吧師兄!”
李新之實在是拿自己這師妹沒轍,說起話來簡直一套一套的。
“一切听師妹安排!”
李新之倚著牆壁輕笑,轉頭忽見宋凌瀾因為自家師妹這幾句別有目的的夸獎就耳尖泛紅。
李新之︰(??)
孩子大了,這位天玄門的大師兄最後作下結論。
越央對宋凌瀾的反應毫無察覺,只知道她和宋凌瀾在師兄這邊算是妥了。
篝火烈烈,肆意舔舐著藥罐香爐款)底部,焦黑愈發濃重。
越央蹲在一旁,手中樹枝隨意撥弄著火堆,火星四濺,裹挾著松脂的香氣,濺落在殘破不堪的帷幔。
“師兄,我將救出你的消息先傳回休憩點。”越央抬眸,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
李新之裹著宋凌瀾的玄色披風,整個人顯得愈發孱弱。
“等等……”
他蒼白的指尖輕輕劃過地面的細灰,聲音帶著幾分虛弱︰
“素月師妹殞了。”
越央怔怔地望著李新之,她知道師兄來夜九區的任務便是接應素月師姐。
雖然她還未見過素月師姐,但听聞這個未曾謀面的天才師姐死在夜九區,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唏噓。
越央下意識地握緊宋凌瀾的手腕,低聲喃喃︰“天才也會死啊……”
李新之摩挲著玉牌裂紋,聲音輕得如同飄散的煙灰,“將這個消息也一並傳過去吧……”
“好。”
破廟中忽然刮起一陣陰風,吹得人脊背發涼。
越央將消息以傳音符放出,抓起一把枯草砸向火堆,“可惜了。”
話還沒落,一陣劇烈的嗆咳聲驟然襲來。
李新之猛地捂住嘴,指縫間滲出血絲,幾點暗紅落在灰燼里,竟奇異般地將星火灼成了青煙。
“師兄!”越央驚呼,急忙撲過去摸他的脈門,卻被李新之反手扣住手腕。
“我沒事。”
就在這時,宋凌瀾將半截枯枝投入火堆,火光瞬間大盛。
一道藍光從他袖中疾射而出,一只冰蝶翩然落在李新之泛青的脈絡上。
李新之感受到刺骨寒意從脈絡處傳來,激得他渾身一顫。
冰蝶融化之處,黑氣竟化作霜花,簌簌而落。
“宋凌瀾,這是什麼?”越央驚奇的看過來。
宋凌瀾︰“靈技。”
想了想他又繼續解釋道︰“先前靈力耗損了,不是故意沒給你師兄使用的。”
越央沒想到宋凌瀾後半句的解釋,愣了愣神。
笨蛋,她才不會怪他。
特殊靈技!
李新之看向宋凌瀾的目光帶著欣賞,忍不住輕嘆一聲︰
“宋兄,厲害!”
越央舀起煮好的湯藥吹了吹,俏皮一笑︰
“最好的師兄,我們宋凌瀾一直都很厲害哦,不過呢,現在你該喝藥了∼”
李新之︰(─?─)
…… ……
李新之蒼白的指尖劃過在一旁的無言劍,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宋凌瀾︰
“宋兄若隨越央去天玄門,需避開一人。”
“誰?”
越央全神貫注地正用劍尖戳弄還未完全消散冰蝶殘翼,聞言好奇地歪頭。
“林婆娑。”
李新之咳嗽著攏緊披風,神色凝重,“你們在浮光秘境里見過面嗎?”
“婆娑哪哪都好,除了性格上有些極端,他……因為身世的問題,只要跟魔教有一點點關系,他都很是痛恨。”
難怪原書里林婆娑跟楚楓晚走得近呢!越央心道。
正道曙光,
“志趣”相投啊。
“甚至……行事到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地步。”
宋凌瀾眸中暗芒閃爍,又很快低下頭道︰“見過的。”
越央看著宋凌瀾的反應有些奇怪,為什麼呢?她陷入思考,火星濺上衣擺也毫不在意。
“還有,他跟孟北楓關系不錯。”
宋凌瀾︰“多謝,我會注意的。”
越央︰+
破廟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篝火 里啪啦的燃燒聲。
過了片刻,
宋凌瀾起身走向廟門,玄衣在夜色中漸漸沒入黑暗,臨走前拋下一句︰
“我守夜,你們安心休息。”
“我陪你一會啊,宋凌瀾!”
越央迅速跨步跟上。
殘燭終于燃盡,日光透過破窗欞灑在地上。
越央蜷縮在干草堆上,本就難以入眠,可她還是佯裝熟睡,雙眼緊閉,連呼吸都刻意放緩。
只要她不醒,師兄就能多休息一會。
越央听到一陣輕緩的腳步,帶著露水的氣息。
宋凌瀾?
越央悄悄睜開眼,看到玄衣青年在神像前駐足的修長身影。
他駐足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越央的心里開始有些焦急和疑惑。
過了許久,越央終于听到宋凌瀾動了。
她的心猛地一緊,趕忙把眼楮閉得更嚴實,連睫毛都不敢顫動一下,生怕被宋凌瀾發現自己在裝睡。
宋凌瀾出去了,
少女側躺的另一邊卻突然多了一枝帶著晨露的白色山茶花。
大家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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