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設計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能憑空畫出來的。
陸青陽早已準備好說辭，面不改色︰
“王師傅，不瞞您說，是托朋友從國外弄來的一些內部資料，結合咱們這邊的實際情況做了修改，來源您別問，但技術絕對可靠，就看您這廠子，有沒有這個手藝和膽子接這個活了？當然，保密協議必須簽，預付定金也可以先付三成。”
王老頭盯著陸青陽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旁邊一臉緊張的周放，最後猛地一拍大腿︰
“干了，這活兒有挑戰，但做得值，老子技術還沒丟，就喜歡搞這種新玩意兒，保密沒問題，我這廠子里的人嘴都嚴實，不過價錢可不能低了，這些零件加工精度要求高，費料又費工。”
“價錢好商量，但要保證質量，我們要的是能用好多年不出大毛病的機器，次品率也是也是有要求的，不能有任何問題。”
他私下通過周放的一些本地關系，對王老頭和他的機械廠進行了一番更深入的了解。
反饋回來的信息讓他比較放心︰王老頭技術出身，性格耿直甚至有點倔，極其看重手藝人的信譽。
廠子里幾個老師傅也都是老實本分、靠技術吃飯的人，家庭關系簡單，沒什麼復雜的社會背景。
廠子雖然小，偶爾也接點“私活”，但在行業里口碑不錯，沒出過泄露客戶消息或者以次充好的事情。
“王師傅，後續的生產就拜托您和各位老師傅了。質量是第一位的，寧可慢一點，也要保證每一台機器都像這台樣機一樣扎實耐用，采購原料、加工、組裝、調試，每一個環節都不能放松。”
他拿出事先擬好的正式合同和保密協議，條款清晰，權責分明，特別是保密和違約責任部分，寫得相當嚴格。
這會兒雖然這種合同不嚴格，未來幾年卻會越來越完善。
王老頭仔細看了半天，又和廠里的老師傅們商量了一下，最後鄭重地簽下了名字，按了手印。
“陸同志，你放心，咱們手藝人不干那缺德事，你信得過我們，把這麼重要的活兒交給我們，我們肯定給你干得漂漂亮亮的，出了質量問題，你拿我是問。”
“好！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陸青陽點點頭，當場支付了約定的首期款項和一部分材料采購預付款。
資金的到位，讓王老頭和老師傅們更加安心和干勁十足。
離開機械廠，陸青陽又對周放做了細致交代︰“這邊我就全權交給你了，你定期過來盯著生產進度和質量，尤其是關鍵部件的加工和總裝調試，必須親自看過。
遇到解決不了的技術問題，或者王廠長這邊有什麼異常，立刻給我打電話或者發電報，資金方面，按合同約定階段支付，每一筆賬都要清晰。”
他深知信任不能完全依靠自覺，必要的監督和流程至關重要。
周放此刻對陸青陽已是心服口服，連忙保證︰
“青陽，你放心，我肯定盯緊了，絕對不出紕漏，這邊一有進展我就向你匯報！”
陸青陽還是準備坐飛機回去。
只是到了機場，卻發生了一件意外事件。
……
京城，軍區大院。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又漸漸透出晨曦的微光。
沈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夜未眠，心里那股不安感像藤蔓一樣越纏越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明明說好了，乘坐昨晚的航班，凌晨時分就該抵達京城。
就算晚點，這個時間也早該到家了。
可是，陸青陽音訊全無。
她往穗城周放那邊打了電話，周放也著急上火，說陸青陽確實是按計劃去了機場，應該早就登機離開了。
這就更奇怪了！
人走了，卻沒到家，中間能出什麼事？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死死攫住了她的心。
丁盼雲也陪著熬了半夜，同樣坐立難安，不停地念叨︰“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也不打個電話回來報個平安……”
第二天一大清早，沈茉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打電話聯系了還在外地出任務的公公方仲文。
方仲文的保密電話通常無法直接接通，但通訊員听說是家里有急事，層層轉告，最終還是讓方仲文接到了電話。
“爸……青陽他……昨晚應該從穗城坐飛機回來的，但到現在都沒消息，周放那邊確認他登機了，我擔心……飛機是不是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方仲文聞言，心頭猛地一沉。
他這個兒媳婦，他是知道的，不是遇到天大的事，絕不會把電話打到他這里來。
他立刻沉聲道︰“小茉，你別慌，穩住，我馬上找人打听情況，一有消息立刻告訴你，在家等著，照顧好自己和你媽。”
放下電話，方仲文立刻動用了自己的關系網，緊急聯系相關部門詢問昨晚穗城飛京城航班的情況。
最初的反饋消息模糊不清，只說那架航班因故取消了，具體原因還在調查，對于乘客情況語焉不詳。
這種“故障”、“取消”卻又沒有明確乘客名單和安全告知的情況，在當時的背景下，更讓人往不好的方向聯想。
方仲文的心也提了起來，但他不敢把這種不確定的焦慮再傳回家去，只能一邊動用更多力量深入打听，一邊讓家里耐心等待。
軍區大院里，沈茉和丁盼雲在擔驚受怕中煎熬地度過了兩天。
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電話鈴一響，兩人的心就提到嗓子眼，既盼著是好消息，又怕听到壞消息。
沈茉幾乎沒合過眼，眼下一片烏青，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就在全家幾乎要被擔憂壓垮的時候，第三天傍晚，院子外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和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沈茉像被針扎了一樣從沙發上彈起來，猛地沖向門口。
門開了，風塵僕僕，面帶疲憊卻完好無損的陸青陽。
“青陽！”沈茉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也顧不得婆婆還在旁邊，一下子撲進他懷里，捶了幾下他的胸口，捶的陸青陽差點吐血了。
“你嚇死我了，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