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銳抬起頭，質問道︰“陸青陽，咱們學業這麼緊，你還跑到飯店里來打工？”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堂堂大學生，跑來飯店端盤子？簡直是本末倒置！浪費天賦！
他沒有立刻回答趙銳的質問，反而像是沒听見他後面的驚呼，只是順著自己的節奏，溫和地反問︰
“趙同學覺得味道如何？這紅煨野兔，可是我們陳大廚的招牌。”
趙銳被問得一噎。
味道？那還用說？他剛才差點把盤子舔了。
可他憋了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還……還行吧，比學校食堂強點。”
“只是‘還行’？”陸青陽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失望”，隨即又展顏一笑︰
“那看來得請趙同學再品鑒品鑒我們店里剛研制出來的新東西了，還沒正式上菜單呢。算你運氣好。”
說完，不等趙銳反應，陸青陽轉身就走向後廚。
留下趙銳在原地，一肚子的疑問？
很快，陸青陽端著一個白瓷小碗回來了。
碗里盛著的東西，讓趙銳瞬間忘記了剛才的尷尬和疑問，眼楮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這是……”趙銳的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那小碗。
“大黃米焦糖布丁配山丁子果醬和新鮮藍莓。”
陸青陽微笑著介紹，將小碗和一只小勺輕輕放在趙銳面前，“用大興安嶺帶來的大黃米磨漿，加入牛奶、雞蛋慢火烤制，形成布丁的基底，山丁子果醬是熬煮時加了點空間……呃，加了點特殊處理的野蜂蜜，酸甜開胃，最後配上我們自己的新鮮藍莓，嘗嘗看，給點意見？”
這名字和用料听起來就充滿了創意和心思！
趙銳哪里還顧得上什麼尷尬和質問，美食當前，又是從未見過的組合。
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布丁、果醬、藍莓，一勺下去，層次分明。
送入口中。
“唔……！”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眼楮都眯了起來，臉上滿是沉醉。
什麼學業緊張，什麼端盤子打工，此刻全被這極致的美味體驗拋到了九霄雲外！
看著趙銳瞬間被美食征服、一臉驚艷陶醉的表情，陸青陽心中了然。
“味道怎麼樣？”
趙銳正沉浸在布丁帶來的美妙余韻中，下意識地就想點頭大贊。
但一想到剛才自己還嘴硬地說野兔肉“還行”，現在要是對著甜品大夸特夸，豈不是自打嘴巴？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贊嘆，努力板著臉，含糊地擠出三個字︰“還……還可以。”
陸青陽伸手作勢就要去拿趙銳面前那個還剩小半碗布丁的白瓷小碗，“那看來我們這新品還得再改進改進，就不浪費趙同學的肚子了。”
“哎，別拿，別拿，好吃，特別好吃！”趙銳急得半死。
陸青陽收回手，看著趙銳那副護食又尷尬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
“哈哈，趙同學喜歡就好，能得到‘特別好吃’的評價，我們這新品就算成功一半了。”
趙銳松了口氣，趕緊把剩下的布丁三兩口扒拉進嘴里。
“吃好了？”陸青陽看他放下勺子，問道。
“嗯，吃好了。”趙銳點頭，這一頓吃得是心滿意足，遠超預期。
“那行，麻煩趙同學這邊結下賬。”陸青陽指了指櫃台方向。
“結賬？”趙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啊，吃飯當然要付錢。
他剛才光顧著震驚和吃了，把這茬忘了。
陸青陽其實早就知道趙銳跟著自己，既然他來了，肯定也會點菜。
便一直沒有趕走他，反正上門是客人，況且他開飯店這件事，他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
付完之後，趙銳咂咂嘴，顯然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趙銳同學，等等。”
趙銳腳步一頓，疑惑地回頭。
“正好，看你也沒什麼事，這里太忙了，人手實在不夠，幫個忙？” 話音未落，那噴壺和抹布就被不由分說地塞進了趙銳手里！
趙銳︰“？？？”
他整個人都懵了。
他可是天之驕子大學生？在家都沒怎麼干過家務！讓他擦桌子？！
“我……我還要回學校……”趙銳試圖掙扎。
他環顧四周，馬紅霞的大嗓門在招呼新來的客人，劉小花端著盤子穿梭，後廚傳來鍋碗瓢盆急促的踫撞聲和陳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吼聲，整個飯店忙得像打仗一樣。
“回學校也不差這一會兒，就那張，幫忙收拾一下，消消毒，把桌子擦干淨，很簡單，噴壺對著桌面噴幾下消毒水，等半分鐘，再用抹布擦干就行。”
說完，他根本沒給趙銳拒絕的機會，轉身就進去後廚端菜了。
趙銳拿著噴壺和抹布，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之際，劉小花端著兩大摞消過毒、 亮的碗筷小跑過來。
小姑娘累得額頭冒汗，小臉通紅，看到趙銳拿著抹布站著，立刻像看到了救星︰
“同志！快！就那張桌子！麻煩您收拾一下，馬上有新客人要坐！”
被劉小花那雙急切的大眼楮盯著，趙銳那句“我不干”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他憋著一口氣，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挪到了那張空桌前。
趙銳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姑娘“指導”干活，臉上火辣辣的。
他咬著牙，加大了力氣，按照劉小花指的地方用力擦拭。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來，不是累的，是臊的。
好不容易把桌子擦得勉強能看,趙銳剛想松口氣，馬紅霞的大嗓門又傳了過來︰
“小花,快！三號桌客人要加一份藍莓糕，後廚催著要空盤子傳菜呢，哎呀，那邊碗筷不夠了，快把消毒櫃里消好的碗再拿點出來！”
他剛放下抹布，劉小花又塞給他一摞消好毒的碗筷︰“同志，麻煩幫我把這個放到五號桌，按我擺的樣子放好就行！謝謝您了！”
語氣又快又急，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時間。
趙銳手忙腳亂地接過那摞沉甸甸碗筷，小心翼翼地挪向五號桌。
他學著劉小花的樣子，努力想擺得整齊，但動作生疏，碗碟踫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引來旁邊客人的側目，讓他更加緊張，額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