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廠門口就排起了長龍!
她們有的帶著自己做的的確良襯衫,有的帶著縫制精巧的褲子,還有的帶著繡了花的枕套,都是證明自己手藝的“敲門磚”。
陸青陽和周放親自坐鎮考核。
他們不看關系,只看手藝。
手指翻飛的速度,線跡的均勻平整度,裁剪的準確度,熨燙的服帖度……每一項都嚴格把關。
“你這個線頭處理得不夠干淨,針腳有點歪。”
“你這裁剪,尺寸把握很準,手法利落,不錯!”
“這個盤扣做得很精致,手工活細!”
得益于這個時代人們普遍的勤勞樸實和對手藝的看重,前來應聘的大多數女工都具備扎實的基本功,耍小聰明、想蒙混過關的只是極少數。
幾天下來,飛虹廠就招收了三十多名技術過硬的新工人,經過簡單培訓後,迅速補充到了各個生產環節。
短短一個月,飛虹服裝廠就完成了從瀕臨倒閉到生機勃勃的華麗蛻變。
車間里機器日夜轟鳴,工人精神飽滿,訂單源源不斷,效益節節攀升。
許主任每天看著財務報表上那不斷增長的數字,樂得合不攏嘴,對陸青陽的佩服簡直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然而,在車間最角落的一條流水線上,情況卻有些不同。
這里生產的不是工裝,也不是普通襯衫,而是那些在許主任看來“奇奇怪怪”的衣服。
這是陸青陽堅持保留的“試驗田”。
雖然目前一件都沒賣出去,堆在倉庫里,但陸青陽每周都會抽時間去查看,甚至親自動手修改版型,調整細節。
許主任看著那些“奇裝異服”,心里雖然還是覺得不靠譜,但再也不會有半句質疑了。
他走到陸青陽身邊,看著他又在修改一件蝙蝠袖的袖口弧度,忍不住感嘆︰“小陸廠長啊,你這腦子……我是真跟不上,不過,你這麼做,肯定有你的道理,我老許現在啊,就信你!你指哪兒,咱廠子就打哪兒!”
陸青陽放下手中的樣衣,對許主任笑了笑︰“謝謝許叔信任,這些東西現在看是怪,但它們代表了最新的潮流方向,市場在變,年輕人總會追求點不一樣的。
咱們現在有基礎了,更要留點空間,為未來做準備,說不定哪天,它們就成了搶手貨呢?”
許主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這麼有先見之明,大家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陸青陽和周放來到穗城已經兩個多月了。
飛虹廠已經步入正軌,蒸蒸日上。
陸青陽也越來越想念家里的沈茉和家人了,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了。
家里兩個孩子三個多月了,說好的還要回去辦百日宴,這些天,他收拾收拾也準備回去一趟了。
只是這一次沒有順路的飛機可以坐了,他必須坐火車回去了。
周放暫時會留在這里,看著廠里的情況。
穗城的清晨,空氣中還帶著昨夜微雨的濕潤。
“青陽,你放心回去吧,廠里有我和許主任看著呢,訂單進度我每天盯著,保證按時按質完成,一根線頭都不會多。”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回去……代我向嫂子問好,還有石頭和小魚兒……這是我送給他們的百日禮物。”
他拿出一對小金鎖。
“你這是啥時候買的?”
“早就準備好了,一直想著怎麼給你。”
陸青陽看著這個一路跟著自己打拼,日漸沉穩可靠的兄弟,心中暖流涌動。
他用力回握周放的手︰“辛苦你了,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等我回來,咱們再大干一場!”
他笑著補充,“喜糖少不了你的。”
他對著聞訊趕來的許主任和幾位骨干工人點了點頭︰“許叔,各位,我回去幾天就回,廠里,拜托大家了!”
“小陸同志放心,一路順風。”
“早去早回啊小陸同志!”
沒有順路的飛機,陸青陽只能選擇綠皮火車。
到了無人的地方,他就把所有的行李全部放進了空間里面。
從穗城到京城,需要轉兩次車,全程三天三夜。
雖然勞累,不過好在秦向陽提前買到了臥鋪的票。
他提前了兩天回去,還沒有告訴家里人,就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此時此刻的京城軍區大院里,沈茉正在書房里安靜的看書。
兩個孩子劉嬸他們帶著,完全不用她擔心。
只是很久沒有見到陸青陽,要說不想念,那肯定是假的。
她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看到劉嬸抱著小石頭,陳老師抱著小魚兒,正在院子里曬太陽。
陸青陽在回家之前,已經將東西拿了出來。
熟門熟路地踏進了京城軍區大院。
初夏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院子里,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新氣息。
他放輕腳步,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書房那扇半開的窗戶,以及窗後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縴細身影。
沈茉正坐在書桌前,微微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頁。
陽光勾勒著她柔美的側臉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恬靜而美好。
陸青陽的心瞬間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填滿,連日奔波的辛勞仿佛被這溫柔的一幕瞬間撫平。
他站在窗外,貪婪地看了好幾秒,才悄然繞到正門。
院子里,劉嬸抱著小石頭輕輕搖晃著,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陳老師則抱著小魚兒坐在小馬扎上,指著院里的花花草草,低聲說著什麼。
兩個小家伙白白嫩嫩,睜著烏溜溜的大眼楮,好奇地感受著這個世界。
陸青陽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院門。
“吱呀”一聲輕響,打破了小院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