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太奶奶不吵你們睡覺覺了，乖乖睡，明天太奶奶再來看你們。”她又叮囑了沈茉幾句好好休息，才由劉嬸攙扶著，慢慢走回了隔壁自己住的小院。
方老太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方老爺子就背著手，像個偵察兵似的，探頭探腦地在門口張望了一下。
看到劉嬸也在，他才輕咳一聲，邁著刻意放輕的步子走了進來。
“曾孫媳婦兒啊，”方老爺子走到搖籃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吵醒了孩子。他
看著並排睡在搖籃里，小胸脯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的兩個小團子，嚴肅的臉上線條都柔和了下來，眼神里是化不開的慈愛。
“看到這兩個孩子……爺爺這心里頭啊，別提有多高興了，比當年打勝仗還高興！”
他說著，從自己衣的內側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里面是兩塊玉佩。
玉佩的玉質極好，細膩溫潤，在燈光下仿佛有油脂流動的光澤。
一塊是略大些的圓形平安扣樣式，線條簡潔流暢，中間一個圓孔，象征著平安圓滿。
另一塊則是稍小些的如意鎖形狀，上面淺淺地浮雕著祥雲紋路，寓意吉祥如意。
“這兩塊玉佩，”方老爺子拿起那塊平安扣，目光落在熟睡的石頭臉上，“是早年……我和你奶奶機緣巧合得來的，一直收著，這塊平安扣，給石頭。”
他又拿起那塊如意鎖，目光轉向小魚兒，“這塊如意鎖，給小魚兒，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就是個念想，給他們戴著，保個平安順遂。”
推辭不了，沈茉也只能收了下來。
“小石頭，小魚兒，看看這是太爺爺給你們的。”
劉嬸看著心里也歡喜，“哎喲，真是貴重，兩孩子都是方家的寶貝疙瘩啊。”
沈茉把最後一口鮮美的鯽魚湯喝完，滿足地舒了口氣︰“劉嬸，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湯炖得又濃又白，一點腥味都沒有，真好喝！”
劉嬸正輕輕搖晃著小魚兒的搖籃，聞言轉過頭，臉上笑開了花︰
“你喜歡就好！多喝點，奶水才足！這鯽魚啊，就得新鮮，火候也得夠。”
她看著沈茉紅潤起來的氣色，心里也高興，想起早上買菜的事，順口就提了起來，“對了，茉丫頭，今兒個早市買菜，踫著個挺有意思的人。”
她把遇到陳老師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著重描述了陳老師的談吐氣質、退休教師的身份，以及她主動提出想幫忙、不要工錢的事。
“……看著是真不錯，干淨利索，說話溫溫柔柔的，眼神也正，她說就是喜歡孩子，家里就她一個人，閑得慌，想找點事做，我這心里啊，是真覺得好，要是能來搭把手，白天可就松快多了。”
沈茉認真地听著，等劉嬸說完，她也點點頭︰
“听著是挺好的，有文化、有耐心，喜歡孩子，這條件打著燈籠都難找，要是真靠譜，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她頓了頓，想起上次的教訓，語氣也謹慎起來︰
“不過，劉嬸您說得對，知人知面不知心，孩子的事，再小心也不為過，上次的事真是嚇怕人了，這次咱們確實得好好打探一下底細。”
她看向劉嬸︰“劉嬸，您知道陳老師住哪個院兒嗎？”
“知道知道！”劉嬸連忙道，“教師家屬院，三號樓二單元301！陳老師親口告訴我的。”
“行，”沈茉心里有了數，“等青陽晚上回來，我跟他說，讓他想辦法去打听打听。”
傍晚，陸青陽下班回來，他先去看了看搖籃里睡得香甜的兩個寶貝，又走到床邊，俯身親了親沈茉的額頭︰“今天感覺怎麼樣？孩子們鬧你沒？”
“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
沈茉拉著他坐下，把劉嬸白天遇到陳老師的事情，以及劉嬸和自己的顧慮，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陸青陽。“……劉嬸是真心覺得那位陳老師人好，也願意她來幫忙，但上次的事給她留了陰影，不敢輕易答應，我也覺得，孩子的事必須謹慎。”
陸青陽听完，神情認真地點點頭。
“我明白。”陸青陽握住沈茉的手，“放心，這事兒交給我，教師家屬院……嗯，我有辦法打听。”
他沒有耽擱，吃過晚飯，跟沈茉和劉嬸交代了一聲，便騎著自行車出門了。
他沒有直接去敲陳老師的門，而是先去了道辦。
這個時間點，街道辦一般還有人值班處理雜事，陸青陽一看發現王主任還在。
“王主任您好，打擾您了，我是想跟您打听個人，咱們家屬院三號樓二單元301，住著一位退休的陳慧芳老師是吧？”
王主任推了推眼鏡︰“陳老師？你找她有事？”
“對呀，這不是听家里人說，她人好嗎？”
“陳老師教了一輩子書，以前在市三小，口碑那是頂呱呱！退了休也一點不擺架子，熱心腸得很！街道組織個啥活動，給孩子們義務輔導功課啊，教老年人認字啊，只要叫她，準來！特別有耐心，說話溫聲細語的，院里的小孩兒都喜歡她，見了都喊‘陳奶奶’！”
王主任壓低了一點聲音，帶著感慨︰“就是命有點苦，老伴兒走得早，兒子閨女都在南方大城市工作安家了，一年也難得回來一趟，家里就她一個人，清清冷冷的，她總說閑得慌，想找點事做，特別是喜歡孩子。”
從街道辦出來，陸青陽心里已經有了七八分底。
但是他也沒有立即就回去，而是去了那片區域，找了幾個大媽大爺隨意嘮嘮家常，等快到飯點才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