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山的家距離這里不遠，兩人放下了東西，合計著去人家吃飯總不能什麼也不帶吧。
孫向前帶了兩瓶辣椒醬，陸青陽則是拎著一條咸魚，倒是挺應景。
楊小山一看到他倆過來，立刻招呼了起來。
“來的挺早，快過來坐！”
他揣著手讓家里媳婦兒去倒水︰“芬兒，來客人了，快去倒水。”
“哎，來了！”
陸青陽捧著一碗熱水喝了幾口。
這天雖然有太陽，但外面依舊寒冷刺骨。
孫向前摩拳擦掌，一向大大咧咧的他竟然感到有那麼一絲拘束，坐立不安。
“小棠，還不快出來，躲在里面干啥呀，我給你介紹的人來了。”
從內屋走出了一名蓬頭垢面，摳著鼻屎，臉大如盤，臉上還有一顆大痦子的年輕女人。
孫向前原本期待的心落到了谷底，果然青陽說的沒錯，這種好事情怎麼可能輪到自己。
正當他失落的想著，算了，反正也看的過去，不如試著相處一下，或許人家妹子性格好呢。
誰知道那年輕女人突然張口就開始吼起來︰“哥，你能不能穩當點兒啊，別成天毛愣三光的讓人不放心，又隨便往家里領人！”
孫向前心又沉了一些，想著她總是會有什麼獨到之處的。
楊小山尷尬的摸了摸頭，“那誰像你一樣，嫁人了的姑娘還總是往娘家跑，這是我獵隊里的隊友，上咱家吃口飯，有啥不合適的？”
等等，孫向前突然反應過來，這大妹子她嫁人了？
那楊小山還把她介紹自己？這可不成，他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他正要站起身來，卻發現剛才剛才那名痦子女身後又走出來一名清秀的大妹子。
孫向前又坐了下來。
那妹子穿著一身青色的襖子，低著頭，怯怯的。
幾縷發絲不經意間拂過她白皙的臉頰，她的雙手不自覺地交疊在身前。
手指間偶爾相互纏繞又迅速松開，小動作透露出她內心的緊張。
楊小山揮了揮手，“小棠過來。”
楊小棠低著頭，慢吞吞走到了他的身邊︰“哥，你叫我做啥子？”
孫向前看呆了，剛才還以為那個痦子女是楊小棠，沒想到這個才是……
“小山哥，你的妹妹還挺多的。”
“是啊，差不多都嫁出去了，現在就剩小棠了，可是她是個命苦的孩子。”楊小山不禁感慨。
陸青陽剛才就注意到了，楊小棠走路一瘸一拐的，腿不太對勁。
楊小山媳婦兒已經將菜端了上來，還拿出了自家釀的高粱酒。
“讓向前過來，其實我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尋思著就讓你們認識認識，看不中也沒關系，都是隊友，隨意過來吃個飯嘛。“楊小山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孫向前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腿的問題，眼珠子不自覺的盯著楊小棠。
“來，吃菜，吃菜，我之前說的好東西，你們得嘗嘗。”
楊小山媳婦端出來一盆子湯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炖的，香味卻撲面而來。
楊小山則是熱情的給他們一人夾了一筷子，“之前咱們分到的鹿肉，尋思著你們肯定沒喝過這種湯。”
陸青陽心中暗暗想著，只是鹿肉也不算是稀奇啊，只是這口感怎麼不像是鹿肉，倒像是……
孫向前吃了一口，露出了難言的表情︰“這肉有點怪……”
陸青陽趕緊接茬說︰“誰說這肉怪啊，這肉太棒了。”
楊小山解釋道︰“鹿肉炖鹿鞭，可滋補了，對男人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啊！”
陸青陽剛剛將那鹿鞭一口咽了下去。
難怪他吃到了一股子腥臊的味道。
鹿鞭確實是好東西，陸青陽也是第一次吃，但他吃不習慣……
楊小山竟然拿鹿鞭招待他們，可見他嫁妹的決心。
“你們也知道柳溪這里窮，養活兒幾口人不容易啊，我妹妹小棠，除了腿腳不便，其實和正常人都是一樣的。”
楊小山的痦子妹妹和楊小棠坐在一塊兒，更是有了明顯的對比。
孫向前樂呵的連連點頭，其實腿不方便也沒事，他有的是力氣，養活媳婦兒肯定是沒啥問題的。
“其實俺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就是……就是人好就可以。”
陸青陽怕他被被美色迷了心智，趕緊幫他說道︰“對，先相處相處，萬一你妹妹對向前不滿意呢。”
“她啊，沒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只要有人要就行了，我不想把妹子嫁給老鰥夫，或者是和她一樣殘疾的，只想找個還算不錯的人家。”
楊小山也是有私心的，他觀察了很久，一直在尋找人品好，有責任心的男知青，想將妹妹托付給那人。
他知道，自個兒是走不出這大山的，可是知青總是要回去的。
楊小山補充道︰“我沒別的要求，就是希望向前要回城里了，一定要帶上咱們小棠，包大夫說她的腿還可以治療，就是這里治不了，得上京城。”
他喝了一口酒，“要是你們的事情成了，咱們家也不要彩禮，直接歡歡喜喜把婚事辦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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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的楊小棠已經羞紅了臉，低著頭害羞的開口︰“我都听哥的。”
“你看！我說的吧！”
楊小山又樂呵的給兩人倒了酒，“這事我也不強求，順其自然。”
孫向前一飲而盡，吃飯間對楊家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楊小山是獵隊的，經常能獵到不少好東西，但架不住家里人多，又是家里唯一的青壯年。
除了楊小棠，還有媳婦兒，媳婦還生了兩孩子，自個兒爹娘，幾個妹妹還時不時回來打秋風。
吃完飯後，楊小棠便開始利索的收拾起了桌子，孫向前則是盯著她若有所思。
他們離開楊家之後，孫向前便下了決定︰“青陽，俺要娶她！”
“你只要想好了就行。”
陸青陽剛才觀察過，從楊小棠的言行舉止來看，確實是個溫柔賢惠的，除了是個跛子，沒別的毛病。
更重要的是，他看出來楊家是個體面的人家。
這選媳婦兒，外貌長相都是其次的，其實最重要是看對方娘家如何。
為了妹妹能嫁個好人家，甚至都不要彩禮，可見不是那種愛佔便宜的人家。
“但有一點，向前，你可听明白了楊家的要求，要是離開柳溪大隊，你必須帶著楊小棠一起回去！娶媳婦是人生大事，可不能馬虎，更不能敷衍，結婚了就是要擔責任的！而不是見色起意。”
“你說的對！這些俺都想好了！”孫向前說的異常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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