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回去會不會太早了？你說要不要給那倆孩子多留點時間在家玩會兒？”
“哎呀，就這麼兩手空空地回去合適嗎？要不要再到商場去買點水果啊小吃什麼的？”
“誒誒，幫忙看看我的衣服有沒有皺的，妝也沒有亂吧？別讓人小姑娘看到我的笑話了。”
“兒媳婦親手做的晚飯啊，上次還是她和咱兒子一起做的飯，听說這次的所有菜都是她做的，真是期待啊。”
……
還沒回家，李春香女士就已經在車上喋喋不休起來。
見到旁邊的許國盛一句話都沒有回應，李女士“嘖”了一聲。
沒好氣地用手肘杵了杵許父的手臂︰“你怎麼跟個木頭一樣不吭聲？兒媳婦還在家里等著呢，你倒是說句話呀。”
許父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擺擺手示意司機離開，然後貼心地幫李女士把副駕駛的門打開。
然後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等到李女士入座，他才繞回到駕駛座。
李春香下班一向比許國盛要早，所以每次都會過來接他下班。
雖說是接人下班的，但其實一直都是由許國盛來開車。
許國盛的司機也相對更空閑一些。
以往兩人回家的路上都只是簡單閑談幾句。
但今晚有些特殊。
在兩人見面後，李女士的嘴就沒有停過。
問題一個接一個，全都是和那個兒媳婦有關的。
整得許父都不知道應該先回應哪一個。
只是從公司大樓出來坐上車，她就已經問了不下十個問題了。
猶記得上次見她這麼緊張的時候，還是第一次把她帶回家見父母的時候……
坐到車上，李女士還小心翼翼地系安全帶，生怕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壓皺了。
許父不疾不徐地啟動車子，出庫開上回家的路。
這時候才開口安慰李女士︰“我們這是回自己家，你說你有什麼好緊張的？而且你不是和小雨處得跟姐妹似的，那不是更不用擔心嗎？”
李女士掰下遮陽板用化妝鏡開始為自己補起妝，和許父對話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還不是小晴那小子，突然說什麼‘兒媳婦要給你們做頓飯，不用買菜回來’，都給我說緊張了。嘖！你開慢點。”
許父無奈只好把車速降下來，要是再慢點都能被旁邊小電驢超車的那種。
李女士補妝到一半突然停下︰“對了，那小子不會已經和小雨求婚了吧？”
許父看都懶得看她︰“求婚就求婚唄，難不成你還對人家小姑娘不滿意？”
“我哪里會不滿意啊，小雨多好的姑娘。”
“所以啊，而且他們都已經同居這麼久了，當兒媳婦也是遲早的事。”
“就算你這麼說，可咱們就這樣空手回去是不是不太合適？上次上門不都還是帶著禮物的嗎？”
“拜托，我們是回的自己家，而且我們來來回回都已經見過幾次面了，哪還需要再講究那麼多。”
“這次不一樣啊，現在小晴直接說是兒媳婦了，身份不一樣啦。”
“有什麼不一樣，以前還是女朋友的時候你不也當人家是兒媳婦。現在名分給你落實了，你還緊張上了。”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許天晴手指敲打著方向盤。
“就是小雨這丫頭的身子骨還是有些太弱了，以後生孩子怕是有些辛苦。”
“那是人家孩子的事，生不生都不是我們該管的。”
許父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她︰“我記得你以前可是總在那小子面前念叨著要抱孫子的，怎麼現在又改主意了？”
李女士把鏡子收起來在位置坐好︰“人總是會變的，我就喜歡現在這個兒媳婦，在我這里她就是我女兒，沒人能逼我女兒做她不想做的事。”
許父沒想到秦小雨在老婆心里的地位居然這麼高。
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又要下降一階了。
他偏頭看一眼已經補好妝的李女士，發現她都已經緊張得正襟危坐在那長長地深呼吸了。
還是和當年一樣，一緊張就拘謹得要命。
“放輕松，小雨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緊張，她只會比你更緊張。”
經許父這麼一提醒，李女士才想起了秦小雨那膽怯的性格。
稍稍定神後，又盡量維持起了身為大人應有的沉穩。
雖然是裝的。
另一邊。
最後只剩幾道小炒就能出鍋。
許天晴先端著做好的炖菜到餐桌。
看見客廳里的許天瀾還在自顧自地玩著手機。
便開口道︰“姐，你再問問爸媽現在回來沒有。”
“知道了。”許天瀾頭也沒回的應一聲，但手機上的界面卻沒有變換。
許天晴也不管她，轉身又回到了廚房里。
這會兒秦小雨正在翻炒著鍋里的番茄。
菜炒到一半，許天晴耳朵尖，听到了門鎖的響動。
瞅一眼外面客廳的大時鐘。
“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快提前半小時了都。”
許天晴嘴里小聲念叨著，用抹布擦擦手上的水漬走出廚房。
秦小雨也听到了他剛才的嘟囔。
當即熄了爐火，也在圍裙上擦掉手上的水汽，小跑著跟了出去。
家庭原因，她一向不懂如何與長輩相處。
但是在面對許天晴的父母時，她也知道還是要越規矩越好。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有偷偷地學習。
在網上學、在書上學、在許天晴面前跟著他學。
現在許天晴怎麼做，她就跟著怎麼做。
兩人來到玄關門廳。
老兩口正在換鞋。
許天晴喊了聲爸媽。
身旁的秦小雨由于緊張，再加上這些天一直跟著許天晴這麼喊。
也就順口喊了爸媽。
雖然之前秦小雨也有這麼叫過他們。
但那也只是第一次試著改口。
二老其實還沒有完全適應。
現在又被秦小雨這麼直接稱呼著實有些反應不過來。
導致表情看上去都有些怔愣。
看見老兩口一直沒有說話。
秦小雨以為是自己這樣的稱呼有些過于唐突了。
心里暗罵自己笨蛋，手心也開始微微出汗。
可愛的腳指也緊緊扣著拖鞋。
許天晴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父母應該沒什麼，畢竟年紀大了臉皮厚。
但秦小雨面對這樣尷尬的場面肯定會很難受。
所以他及時開口打圓場，轉移話題道︰“爸媽，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小雨的菜都還沒做好呢。”
李女士順坡就下︰“你這小子，小雨是客人，你還讓她一個人做那麼多菜，也好意思說。”
听到許天晴被責怪，秦小雨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
趕忙開口維護︰“媽，是我提出要給你們做飯的，這不怪天晴。”
李女士一愣。
這丫頭，這麼護，當媽的都說不得了。
她眼神立刻變得溫柔，老母親般微笑道︰“你有這份心就好，難得你們放假回來做客我們就已經很開心了。現在菜做的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秦小雨看到她的眼神，心里也跟著安定下來。
畢竟當初也和李女士相處了挺久的。
“菜很快就好了，我一個人能搞定。”
正好這時候許天瀾也湊了過來。
玄關一下子擠滿人，氣氛也逐漸活躍起來。
三個孩子領著二老進屋。
許父朝許天晴使了個眼色︰你跟我來一下。
許天晴狐疑地跟過去。
來到書房，許父開門見山︰“老實說，你現在和小雨的進展怎麼樣了？”
“啊？”許天晴心頭一滯。
這種問題，不好說吧。
“啊什麼啊，小丫頭平時臉皮這麼薄，現在怎麼叫爸媽叫得這麼順口了？”
許天晴松了口氣，還以為對方問的是兩人私生活的程度呢。
他聳聳肩︰“上次她不是都已經改口了嗎？這段時間也一直跟著我叫爸媽，所以就這麼叫順口了唄。”
許父深深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總之，這聲爸媽都叫了，你也該給人家一個名分吧？對小雨這姑娘好點，起碼要對得起自己良心。”
許天晴點點頭，語氣堅定︰“放心吧，等年紀到了我們就立刻領證。”
許父怔了怔。
這倆孩子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是她說的還是你們商量的？”
“她沒說，是我決定的。”
許父蹙眉。
白高興一場。
“人家都沒提，你也沒有求過婚，怎麼能這麼篤定？”
“她願意嫁給我。”
許父嘆息︰“你們現在熱戀期，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會同意很正常，但也不能你一個人獨斷啊。人家姑娘難道沒有自己的想法嗎？你別太想當然了，這件事還得慢慢來。”
許天晴沒有再在許父面前堅持，而是一如往常那樣垂下視線點頭稱是。
從小到大不是第一次被父親敲打了。
但這次卻比起曾經要更加溫柔。
不像以往的強勢，這次許父的語氣似乎多了一種商量的語氣。
在書房，父子倆聊了好久。
直到听到外面傳來李女士呼喚吃飯，兩人才收起話題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