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從小家庭並不富裕。
父親原本開著摩托跑摩的。
母親身子不好，在家種點菜到鎮子上賣。
後來父親出了場車禍，摩托報廢，一側的手腳也要重新接上。
對方酒駕肇事跑了，當時在鄉下根本抓不到對方。
原本並不富裕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家里負債幫父親治好了手腳。
父母到外地去打工給家里賺錢還債。
少女留下來和年邁的奶奶一起生活。
但是從小沒有感受過多少愛的她一直渴望安穩的生活。
于是早早就萌生了想要一個家庭的念頭。
好在少女生得容貌出眾。
就算經濟條件這樣差的情況下也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從初中情感萌芽開始。
就有不少男生圍著她轉。
她很享受這種在家里完全得不到的關心。
當時的少男少女們很愛與自己喜歡的人稱兄道妹。
她也因此結交了不少男性朋友。
後來高中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校外的小混混。
對方年紀輕輕，卻生得不錯，尤其是那雙眼楮最令少女著迷。
在他的一番花言巧語下，少女就變成了他的女朋友。
對方說會負責，會給少女一個家。
那種甜言蜜語根本讓少女無法抵抗。
在幾次猶豫過後還是發生了關系。
然而對方只顧自己舒服，其他什麼都不管，也絲毫沒有考慮她的未來。
幾番下來就懷了孩子。
想打胎，沒錢。
小混混也不管她。
後來母親在外地病故，父親也沒了消息。
倒是催債的人也沒有再來過家里。
少女就此一直跟著小混混。
當時高中還沒念完，到了法定年齡和小混混奉子成婚。
此後的日子更是無窮盡的黑暗。
對方根本不愛她，婚後更是常常在外拈花惹草。
原本那雙令她著迷的眼楮也只是迫不及待發生關系而營造出來的深情。
他們之間毫無愛情可言。
而那個孩子也並不是愛情的結晶。
只不過是男歡女愛後的副產物。
長達十六年的家暴，讓她原本對孩子僅有的一點點母愛也一同消磨殆盡。
她一直認為這個孩子是導致自己不得不結婚的原因。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生下來的想法。
連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就這樣稀里糊涂的當了母親。
所以她巴不得這個孩子早點死，死遠點。
甚至想趁著夜深人靜地時候偷偷把孩子處理掉。
可是長期受到家暴的她根本提不起那樣的膽量。
只能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將其用來充當負面情緒的宣泄工具。
在這樣煎熬的深淵里苟且活著。
她本來已經認命了。
但幸運女神眷顧了她。
讓那個男人看上了另一個女人，並且主動提出了離婚。
可雙方都不想要這個孩子。
這孩子從出生起就被他們視為累贅。
奈何最後孩子還是被判給了她。
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愛的她根本知道該如何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于是她干脆把孩子扔到一邊，給予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讓孩子自生自滅。
後來她遇到了一個真正愛她的人。
對方不在意她的過往，給予她無盡的溫柔。
她遇到了自己的愛情。
還有一個好消息是。
那個孩子也已經成年，再也不會在她身邊充當累贅。
她的生活從此變得更加美好。
原以為那樣的回憶會就此離她遠去。
可是這一日，她應下丈夫的囑托帶兒子出來游玩時，又遇上了自己親生的孩子……
“媽媽？”秦小雨看著女人小聲呢喃。
周圍聲音有些嘈雜，還有一個小男孩在吵鬧。
許天晴根本听不見她這脫口而出的話。
“我要一杯豪華冰淇淋！”小男孩嚷嚷著。
店員看著他有些面色不喜，但還是微笑歉意地把剛才和許天晴解釋的話再說了一遍。
然後從同事手中把剛做好的豪華冰淇淋遞到許天晴手上。
小男孩氣鼓鼓回頭對緊隨而至的女人發脾氣︰“都怪你在後面拖後腿！”
“是是是，都怪媽媽。”女人來到他身邊蹲下，臉上滿是寵溺的微笑。
然後又把遞過來溫柔道︰“你先吃著，冰淇淋再等等就好了。”
小男孩沒有接，倒是目光灼灼地看著許天晴把冰淇淋放到秦小雨的手里。
秦小雨也在看著他們母子倆，手里突然多了一杯冰淇淋也不知道。
女人看兒子沒有理會自己，也把視線移向了旁邊的男女。
神情猛地一滯。
笑容僵在臉上。
許久不見這張清純俏麗的臉，但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尤其是那雙有神的大眼楮，和前夫的一模一樣，讓她既熟悉又厭惡。
一種完全控制不住的反感厭惡。
而此時的這張臉與記憶中又有些不同。
就連這張臉的主人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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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瘦小枯干的她看上去更加健康飽滿。
不僅會打扮了，身上的衣服也比以前更好更會穿搭了。
秦小雨。
女人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對方的名字，但沒有說出口。
視線上移。
在她身後是一個高高的男生，氣質出眾容貌端正。
女人的視線稍微停留打量了一下。
最讓她在意的還是對方搭在秦小雨肩膀上的雙手。
同樣的是青春花季遇上了一個溫柔的男生。
幾乎相同的劇本。
她甚至開始推測秦小雨的未來。
不過看到秦小雨那明顯比以前更好的狀態，心中又稍稍釋然了。
女人重新收回視線繼續安撫小男孩︰“好啦，這個是人家姐姐的，我們再等等。”
小男孩不滿地瞪了秦小雨一眼，甩掉女人牽著的手，走到一邊去氣鼓鼓的不搭理。
許天晴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與秦小雨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但是再看看秦小雨此時的情況。
似乎兩人並沒有提出相認的意思。
許天晴便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只要秦小雨沒有危險，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至于兩人的關系，如果秦小雨不願意說，他也可以不去追究。
女人被小男孩甩了臉色，但臉上依舊是那樣和煦的笑容。
只是看在秦小雨眼里讓她感覺心里有些不適。
這樣的表情，是她從未在媽媽臉上見到過的。
可再看女人跟在小男孩身後哄勸的討好模樣。
更是讓她覺得不忍。
她回頭看向哥哥，想要開口詢問些什麼。
許天晴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
給她一個寵溺的微笑。
“……這個先給他吧，我們可以等一等。”
秦小雨忍住不讓那聲“媽媽”說出口。
因為媽媽說過，以後都不要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這是母女倆分開前最後的約定。
所以，這時候她也要忍住不能說出來。
女人對秦小雨的行為有些訝異。
良久才微笑著道謝接過︰“謝謝，謝謝你們，我會把錢給你們的。”
說出這話時，女人甚至不知道目光該往哪里看。
只是一直盯著手上的冰淇淋。
秦小雨在听到媽媽要給錢的時候，心里同樣揪了一下。
好像她和媽媽的關系永遠只有靠錢才能稍微聯系起來。
女人拿到冰淇淋給小男孩遞過去繼續哄。
但小男孩根本不領情，依舊氣鼓鼓的︰“我不要，我要新的冰淇淋。”
“這個就是新的呀。”
“不是，這個被別人踫過了，我不要別人不要的。”
“這個沒有被動過，你看，上面的水果餅干和巧克力都是好好的。”
“我說了我不要！”小男孩嫌棄地抬手一揚。
整杯冰淇淋直接踫倒摔進女人的懷里。
奶油沾了女人一身，餅干和水果也撒了一地。
還好女人及時護住了杯子，不至于讓冰淇淋完全撒到地上。
捧起來看還有大半杯。
只是原本好看的裙子沾上奶油看著特別狼狽。
小男孩只是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哼，連杯子都拿不好，活該。”
女人只是簡單擦了擦身上的奶油，又把掉在地上的餅干和水果裝回到杯子里。
又繼續堆笑道︰“沒關系，我們再等等，一會兒就有新的冰淇淋了，你不介意這杯就給媽媽好了。”
小男孩的行為讓許天晴頻頻皺眉。
像這樣的小孩子，要麼是沒人教，要麼是被寵壞了。
從女人那溺愛的眼神中不難看出正是後者。
而秦小雨則是看著這樣的媽媽一陣心疼。
這時候冰淇淋車已經補貨完成了。
秦小雨再次如願的拿到了自己的冰淇淋。
女人也及時來到身邊幫忙買單。
只是捧著冰淇淋的秦小雨遲遲不願離去。
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媽媽繼續苦口婆心地安撫小男孩。
她心里對小男孩既羨慕又嫌惡。
羨慕他能得到那本該屬于自己的寵愛。
又覺得他得到了媽媽的關愛卻還如此不知好歹屬實可惡。
沒過一會兒。
又來了個中年男人。
他似乎厲聲地呵斥了小男孩幾句。
小男孩就乖乖地對著女人低頭道歉了。
女人也只是笑眯眯地擺手。
一家三口看上去是那般和諧。
嚴父慈母，想來小男孩應該不會變得特別紈褲。
秦小雨見到這一幕。
心里稍緩。
牽起哥哥的手轉身離開。
女人往剛才兩人站著的地方回頭望去。
臉上雖有愧疚，但卻依舊表現平淡。
當她看到秦小雨的那一刻就知道對方過得很好。
也知道女兒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她听說了女兒獲得的成績。
也知道那會給女兒帶來什麼。
過往種種，很對不起。
她深知自己沒資格做她的母親，也不配請求對方原諒。
但心里依舊祝願她以後幸福。
秦小雨，真的很對不起。
願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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