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辰子少俠,心系蒼生,俠肝義膽,不愧是峨眉高徒,令人佩服。”
他先是贊了一句,隨即話鋒巧妙一轉,拋出了一個讓丹辰子愣住的問題︰“不過,少俠可曾靜下心來想過,此次幽泉魔主,為何要如此不惜代價、以身犯險,非要強攻峨眉不可?”
“這……”
丹辰子聞言,不由得為之語塞,眉頭緊緊皺起。
是啊,幽泉魔主雖然強大狂妄,但卻絕非無腦蠢貨。
師尊白眉真人依舊坐鎮峨眉,其實力深不可測,更有昊天鏡這等專門克制邪魔的神器在手。
幽泉魔主若只是想復仇或擴張勢力,選擇其他地方顯然更為明智,強攻峨眉,怎麼看都像是自尋死路,是以卵擊石。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它寧願冒如此巨大的風險,甚至不惜可能形神俱滅,也要鋌而走險,非要進攻峨眉呢?
這背後,定然有著遠超表面仇恨的、更深層次的目的!
諸葛尚的問題,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一扇丹辰子之前因憤怒和戒備而忽略的思考之門。
看到丹辰子陷入沉思,臉上露出困惑和一絲恍然的表情,諸葛尚知道時機已到。
他微微一笑,不再糾結于魔血的問題,而是提出了新的建議︰“幽泉血魔謀劃深遠,其目的絕非表面那麼簡單,此事關乎此界安危,或許我們該將所知情況,與白眉真人詳細分說一番。走吧,丹辰子少俠,勞煩帶我們去見見尊師。”
丹辰子此刻心神已被諸葛尚的問題佔據,覺得此人言之有理,幽泉的行動確實充滿疑點。
他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了對那幾滴魔血的執念,點了點頭︰“好!諸位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去見我師父。”
他看了一眼諸葛尚和甦燦等人,又望了望那艘沉默的鋼鐵巨艦,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但此刻,先與師尊商議無疑是最重要的選擇。
他轉身,鐵翼一展,便欲為眾人引路,飛向那雲霧繚繞的峨眉金頂。
在丹辰子的引領下,眾人駕馭遁光,很快便穿越了峨眉山的重重雲霧,來到了山勢最為雄奇險峻的山頂區域。
這里雲海翻騰,靈氣氤氳得幾乎化為實質,奇花異草點綴其間,仙鶴清唳,靈猿啼鳴,殿宇樓閣在雲霧中若隱若現,恍若人間仙境,與方才山下的肅殺景象判若兩個世界。
甦燦與諸葛尚二人跟隨丹辰子,大步向前,穿過寬闊的白玉廣場和重重殿門,很快便來到了峨眉派的核心聖地,象征著正道領袖地位的至高殿堂,峨眉金頂。
金頂之內,空間遠比外界看到的更加廣闊恢弘。
穹頂高懸,仿佛內蘊星辰。四周巨大的石柱和牆壁之上,篆刻著無數古老而稀奇古怪的圖案與浮雕,有些是上古神靈與凶惡魔神的征戰場景,有些則是記錄著峨眉派歷代祖師斬妖除魔、開宗立派的輝煌往事,每一幅圖案都流淌著歲月的痕跡和強大的道韻。
殿堂中央,一座巨大的金色蓮台靜靜懸浮。
蓮台之上,一位須發皆白、面容慈和卻又不失威嚴的老者正端坐其上。
他身著一塵不染的雪白道袍,周身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種浩瀚如海、深不可測的恐怖氣息,仿佛與整個峨眉山的靈脈融為一體,令人望之心生敬畏。正是峨眉派掌門,正道魁首,白眉真人。
甦燦心念微動,靈覺仔細感知了一番,頓時對這方世界頂尖強者的實力有了更清晰的判斷︰“大日級二階巔峰……氣息渾厚磅礡,對天地靈氣的掌控已達化境。實力遠不如《哪吒》世界里元始天尊那般深不可測,觸及聖道三階以上),但比起剛剛被消滅的幽泉血魔二階後期),又要強上太多。不愧是此界正道的擎天之柱。”
“就是你們,消滅了幽泉?”
白眉真人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甦燦與諸葛尚身上,那目光中帶著審視,更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
他顯然早已通過神通知曉了山下發生的一切。
“真是後生可畏,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他的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威嚴。
甦燦聞言,面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算上在不同世界和時間流速秘境中修煉的歲月,他的實際年齡早已幾千歲了,而諸葛尚作為智囊,經歷的風浪恐怕也有數百年。
這聲“少年”,著實讓他覺得有些失笑,但也明白在白眉真人這等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前輩面前,他們確實顯得年輕。
就在這時,諸葛尚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姿態不卑不亢︰“白眉真人,我等並非此界之人,乃是穿梭諸界的‘天外來客’。此番前來蜀山,絕無惡意,只為斬妖除魔,維護一方安定而來。今日冒昧拜訪,正是有事相求,還請真人相助。”
白眉真人雪白的眉毛微微挑動了一下,眼中好奇之色更濃︰“天外來客?難怪手段如此……奇特。”他看了一眼殿外天空中若隱若現的神龍號輪廓,繼續道︰“如今幽泉已被爾等消滅,形神俱散,天下間雖仍有妖魔,但已難成大氣。你們還要除什麼魔?”
諸葛尚神色不變,朗聲回應,聲音在金殿中回蕩︰“真人此言差矣。世間之魔,豈是能除盡殺絕的?幽泉不過是為禍尤甚者之一罷了。魔念源自人心,只要世間尚有紛爭貪欲,魔便永不會絕。我等職責,便是前往魔患最深之處,予以鏟除。”
“呵呵……”
白眉真人緩緩搖頭,臉上露出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笑容︰“小友此言,雖有其理,卻失之偏頗。正所謂魔有魔道,正有正道。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魔之存在,亦有其道理。即便天下妖魔數量眾多,只要其不主動害人,遵循天地法則,我峨眉又何必行那趕盡殺絕之事?天地之大,自有其容身之處。”
他顯然秉持的是一種更為宏大和包容的“天道”觀念,並不贊同諸葛尚這種略顯“絕對”的除魔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