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尚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不動聲色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甦燦身上,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率先轉身,平靜地走向教室門口︰“任務結束,結算完畢,大家都回去休整一下吧。”
眾人還處于狂喜之中,沒有多說什麼,三三兩兩,魚貫而出。
回宿舍的路上,氣氛壓抑至極,高元霜、王北川和李媛三人不自覺地簇擁在甦燦身邊,但他們的眼神卻充滿了異樣,不再是單純的關切,而是一種混雜著驚疑、後怕和審視的復雜情緒,目光在甦燦身上反復逡巡,仿佛在確認著什麼。
甦燦本就因“死神的烙印”而心神不寧,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自在,停下腳步,皺眉問道︰“你們怎麼回事?眼神怪怪的。”
高元霜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王北川心直口快,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余悸,壓低了聲音道︰“甦燦……你,你這三年……真的……一直在那個任務里?”
“三年?”
甦燦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我在死神追殺之後就失去意識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你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李媛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死神,那個任務早在三年前就結束了,你……或者說,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和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年!”
甦燦瞳孔驟縮,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什麼!和我一模一樣,生活了三年?”
王北川用力點頭,聲音都有些發顫︰“對!我們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它的言行舉止、語氣神態、戰斗習慣……簡直和你本人分毫不差,連諸葛尚也沒說什麼,如果不是他這次突然發難的話,恐怕我們也不會發現你已經被死神佔據了身體。”
高元霜補充道,眼神中帶著深深的困惑︰“它甚至參與了班級所有的決策討論,提出意見,執行任務……完全就是‘甦燦’該有的樣子,如果不是今天你回來,我們……我們可能永遠會把死神當成你。”
“三年……替代我……”
甦燦喃喃自語,一股巨大的荒誕感和冰冷的恐懼攫住了他。
死神竟然在殺死自己之後堂而皇之地取代了他的身份,在他的位置上,與他的伙伴們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年!
它想干什麼?取代他?融入這個班級?還是進行某種更深層次的滲透?
“看來這死神是真的想要徹底取代我啊……”
甦燦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苦澀。
他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雖然力量已經恢復至巔峰狀態,但面對這種規則層面的存在,他依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不過還好……”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慶幸之色︰“它沒有騙過諸葛尚,否則我現在可能真的已經被徹底取代了。”
他想起了諸葛尚在艦橋內那精準到冷酷的指令和布局,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信任感。
諸葛尚,一定察覺到了什麼!
幾人帶著沉重的心情,一路沉默地回到宿舍區。
甦燦告別三人,走進自己的房間,房間內縴塵不染,物品擺放得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甦燦感到一陣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盤膝坐在床上,閉上眼楮,意識沉入兌換列表,開始瘋狂地查詢有關【死神的烙印】的任何線索。
然而,無論他如何搜索關鍵詞,結果都只有寥寥數語︰
<arkofthanatos)
等級︰規則級詛咒
來源︰觸怒\褻瀆死亡規則化身
效果︰未知持續觀察中)。可能包括︰死亡規則親和力異常波動、遭遇高階亡靈概率提升、特定死亡系能力感知增強\削弱、成為特定死亡規則存在優先鎖定目標、存在被標記感,具體表現因個體及觸怒程度而異。
警告︰該烙印具有高度未知性與潛在危險性,無法通過常規手段驅散或屏蔽,建議持有人保持高度警惕。
“未知……高度未知性與潛在危險性……”
甦燦的心沉了下去。
這模稜兩可的描述比明確的威脅更讓人不安。
它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方式爆炸。
就在他心神不寧之際︰“篤、篤、篤”三聲清晰的敲門聲響起,在寂靜的宿舍里顯得格外突兀。
甦燦猛地睜開眼,警惕地望向門口。
這麼晚了,會是誰?
他起身,走到門邊,沒有立刻開門,而是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門外站著的人,身姿挺拔,金絲眼鏡在燈光下反射著冷靜的光澤,正是諸葛尚。
甦燦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打開了房門。
諸葛尚站在門外,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那雙鏡片後的眼楮卻深邃得如同寒潭,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
他沒有寒暄,目光平靜地落在甦燦身上,開門見山,聲音低沉而清晰︰“甦燦,你是不是被死神詛咒了?”
甦燦點點頭︰“原本我打算明天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先找過來了。”
諸葛尚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的說道︰“我剛才查了一下資料,死神的可怕之處,遠超我們的想象。”
“進來說吧。”
甦燦側身將諸葛尚讓進房間,順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部的光線。
他打開燈,柔和的光線灑下,卻驅不散兩人之間凝重得幾乎實質的氣氛。
甦燦眼中那抹憂慮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漣漪,迅速擴散開來。
如果是往常,面對這種詭異的詛咒,他們或許還能沉下心來,步步為營,一點點尋找破解之法。
但現在,下一次任務就是決定無數班級生死存亡的聯考,他們沒有時間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計時,而死神的烙印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