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妖祖禁宮的空間仿佛凝固了，無形的法則風暴以妖祖為中心轟然爆發，甦燦感覺自己如同被投入了恆星核心，恐怖的壓力幾乎要將他的巨猿之軀連同靈魂一起碾成齏粉。
他死死咬緊牙關，調動全部妖氣和《五行補天術》的根基，才勉強維持住形態沒有崩潰。
而首當其沖的法海，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再次狠狠砸中，七竅之中都滲出了血液，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像瀕死的魚一樣劇烈抽搐。
“人人類貪婪丑惡，虛偽狡詐，遠不如我妖族純粹強大！”
法海掙扎著抬起頭，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偏執“我為何要屈服于他們？為他們所驅使？為他們所謂的‘正果’賣命？”
在法海被塵封的記憶里，作為“人類”法海時，他見慣了人心的貪婪、愚昧、自私與背叛，早已對人類這一種族充滿了厭惡。
如今記憶恢復，妖祖之子的身份覺醒，又背負著小青形神俱滅的血海深仇，他對人類的憎恨更是攀升到了，達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愚蠢！”
渾天妖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疲憊的失望“人，乃天地之靈長，萬物之靈樞！他們孱弱，卻擁有無限的可能，他們貪婪，卻孕育了璀璨的文明，他們虛偽，卻編織了維系天地的因果羅網。你以為佛門為何能在人間扎根？神佛為何需人間香火？那‘正果’之路，最終指向何方？你又懂什麼！”
“罷了，罷了。”
渾天妖祖失望的揮了揮枯瘦如柴的手掌，仿佛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你已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留你在外，只會壞我大事，你走吧，回你的蛇窟養傷，從此以後，未得我令，不許踏出萬妖之國半步，違令，則形神俱滅！”
法海身體猛地一顫，卻不敢再有絲毫違逆，只是掙扎著爬起，怨毒地看了一眼妖祖，隨後拖著殘破的身軀，踉蹌著、頭也不回地沖出了禁宮大門。
甦燦心中微松，巨大的危機感稍有緩解。
他保持著巨猿形態，恭敬地微微低頭，準備跟隨法海一同退下。
面對這位深不可測的妖祖，多待一刻都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然而，就在他腳步剛欲移動的剎那。
“你留下”
一個沙啞低沉，卻仿佛直接在他靈魂中響起的聲音，讓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渾天妖祖那渾濁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目光，緩緩地、精準地落在了甦燦化身的山岳巨猿身上。
那目光平淡無奇，卻讓甦燦感覺自己所有的偽裝、所有的秘密、甚至靈魂最深處的《驚蟄十二變》本源，都在這目光下無所遁形。
“不知妖祖大人有何吩咐？”
甦燦保持著恭敬的姿態，緩緩開口問道。
渾天沉默了數息，那沙啞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甦燦心頭一凜，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在萬妖之國骸骨城建立的身份報出，聲音帶著一絲“惶恐”“回稟妖祖大人，小的小的名叫‘山猿’。”
這是1806班眾人為他精心編織的身份，一個在荒僻之地苦修多年、僥幸突破妖王境的山岳巨猿後裔，背景簡單，經得起一定程度的推敲。
“山猿”
妖祖緩緩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無法揣測其意。
“那你覺得我方才對摩呼羅迦的處置，是對，還是錯？”
電光火石間，甦燦巨大的猿首垂得更低，聲音帶著極致的“惶恐”與“愚忠”“妖祖大人恕罪！小的愚昧無知，見識淺薄，豈敢妄議妖祖大人聖裁，但但小的深信，只要是妖祖大人所行之事，必定高瞻遠矚，深謀遠慮，皆是為了我妖族萬世之興隆，那便是對的！”
他將姿態放得極低，只表達對妖祖意志的絕對服從，絕不涉及具體是非判斷。
“呵！”
渾天妖祖冷笑一聲，似乎對甦燦這滑不溜手的回答並不意外，那渾濁的目光中，似乎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如同貓戲老鼠般的玩味之色。
“你倒是忠心可嘉。”
妖祖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一絲，微微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禁宮穹頂，投向了無盡遙遠的時空深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與悲涼。
“那你可知這片天地，這方世界在遙遠的亙古之初，並非如今這般模樣。它本是我妖族之界，由七位秉承混沌本源而生的無上妖祖共同執掌！妖族于此繁衍生息，吞吐日月精華，遵循著最原始、最強大的法則，人類？不過螻蟻罷了。”
妖祖的語調帶著追憶的蒼茫，仿佛在回溯那逝去的輝煌。
“可惜啊。”
一聲長長的嘆息，飽含著無盡的憤懣與不甘“後來天外有神佛降世，他們帶來了所謂的‘秩序’，所謂的‘教化’，用虛偽的經文和強大的力量，扭曲了此界的本源法則！
他們竊取了天地權柄，將我妖族視為異端邪魔，肆意屠戮、驅逐、鎮壓七大妖祖，在漫長的抗爭與陰謀中，一個接一個地隕落、被封印、被同化最終，只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守著這最後的萬妖之國，苟延殘喘可悲，可嘆啊！”
甦燦聞言，不由得雙目一動。
原來如此，這才是此界神、佛、妖三方格局的根源。
怪不得這方世界如此詭譎，皆因這本來就不是人類的世界。
甦燦心念電轉，巨大的猿目中適時地爆發出“震驚”、“憤怒”與“恍然大悟”的光芒，他順著妖祖的話頭，用一種飽含“激憤”與“渴望”的語氣，沉聲問道“妖祖大人！那那要怎麼做如何才能將那些鳩佔鵲巢的神佛徹底趕出我們的世界，讓我妖族重拾昔日榮光，再次興盛？”
他問得恰到好處，既表達了“同仇敵愾”的立場，又引出了最關鍵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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