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領命後,便星夜奔赴並州。
此地自古多戰事,民風彪悍,局勢動蕩。
他深知此事牽連甚廣,需步步謹慎,遂將查探的重心先放在了並州刺史高干身上。此人既是地方最高長官,若真有異動,必難脫干系。
並州刺史府門前,他遞上名帖。
“河內司馬懿,特來拜會高刺史。”
門房看了眼名帖上“靖王府掾屬”幾個字,臉色變了變︰“大人稍候。”
不過半盞茶時間,司馬懿便被引入正廳。高干從屏風後轉出,笑容親切︰“仲達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不知有何指教?”
司馬懿拱手行禮︰“殿下掛念並州將士,特遣下官前來慰問。”
高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道︰“殿下日理萬機,竟還惦記邊關將士。”
他抬手示意侍從看茶,茶過三巡,司馬懿忽然咳嗽起來,面色泛白。
高干關切道︰“仲達可是旅途勞頓?”
司馬懿虛弱地笑了笑,“舊疾復發,讓使君見笑了。不知可否借偏廂稍作休息?”
高干遲疑片刻,還是喚來婢女引路。司馬懿跟著婢女穿過回廊時,目光掃過沿途的守衛布置與建築格局,默默記在心中。
進入偏廂,司馬懿待婢女退下後,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藥丸吞下。這藥能讓他暫時擺脫咳嗽,卻會讓面色更加蒼白。正是他需要的效果。
一刻鐘後,司馬懿推門而出,裝作迷路的樣子在府中游走。經過一處偏僻院落時,他敏銳地注意到守衛比其他地方森嚴許多。
“大人怎在此處?”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匆匆趕來。
司馬懿按住太陽穴,聲音虛弱︰“頭昏眼花,走錯了路……”
管事狐疑地打量他,正要說話,遠處忽然傳來高干的聲音︰“太原來的信使到了?帶他去書房!”
司馬懿眼神一凝。太原——正是王家根基所在。
趁著管事分神,司馬懿假意踉蹌幾步,袖中一枚銅錢悄然落地。他彎腰去撿時,指尖迅速在牆角刮過,沾上一點新鮮的紅泥。並州城只有北門附近才有這種紅土。
入夜,刺史府漸漸安靜下來。司馬懿從客房窗戶翻出,如貓般輕盈地落在屋脊上。白日踩點的記憶在腦中清晰呈現,他很快找到了那處守衛森嚴的院落。
書房窗縫透出微光。司馬懿屏息貼在窗下,听見里面高干壓低的聲音︰“王晨那個蠢貨!幾十個死士連個女人都殺不了!還留下了活口……”
另一個聲音道,“主公息怒。滿寵手段酷烈,那些人扛不住也是……”
“廢物!”高干猛地拍案。
“現在王鏡必然起疑,我們的計劃……”
“王鏡那個女人擋了我的路,王晨不過是枚棋子。他若成了,便借他的手除了王鏡;他若敗了,正好讓朝廷疑上太原王氏,我坐收漁利……”
“……既然借刀殺人不成,那就按第二套方案。去告訴匈奴使者,十日後老地方見。”
司馬懿瞳孔驟縮。匈奴?私通外族可是叛國大罪!
……
待到書房燈滅,司馬懿撬開窗栓潛入。月光透過窗紙,為室內蒙上一層幽藍。他迅速檢查書案,在抽屜暗格中發現幾封未銷毀的信件。
“……王氏進京若不成事,可借死士亂局,某在並州為你接應……”
司馬懿繼續翻找,在最底層的暗匣中,他發現了一本賬冊——上面詳細記錄了近三個月來向“南客”出售的兵器數量︰鐵甲二十副,環首刀五十把,箭矢千余……
“果然……”司馬懿無聲冷笑。高干不僅教唆刺殺,更私通外族,意圖不軌!
突然,遠處傳來腳步聲。
司馬懿迅速翻出窗外,下一刻,書房門就被推開。司馬懿貼在牆根陰影處,听見高干疑惑的聲音︰“窗栓怎麼松了?”
隨從舉燈查看,“主公多慮了。怕是風吹的。”
司馬懿不敢久留,借著夜霧掩護翻牆離開。回到廂房後,他立刻修書兩封︰一封明面上匯報並州將士情況;另一封則用密語寫下發現,派心腹連夜送往王鏡處。
……
王鏡收到密信,方知高干不僅是刺殺案的幕後主使,更已私通南匈奴,販賣軍械。他想借異族之力,在並州自立。
她冷笑一聲,“高元才野心倒是不小。”
片刻思索後,她眼中閃過一絲果決,當機立斷吩咐左右︰“速傳阿卓來見。”
不多時,阿卓便步入帳中。
“屬下在,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王鏡從案頭取過令箭擲去,“阿卓,命你即刻點選百人輕騎,隨你連夜奔赴並州。抵達後,立刻控制刺史府。”
阿卓聞言,眼神一凜,肅聲應道︰“屬下遵命!”
“去吧,事不宜遲,越快越好。”王鏡擺了擺手。
待阿卓領命離去,帳中復歸安靜。王鏡走到地圖前,目光落在並州的位置上,眉頭微蹙。此事牽連甚廣,高干能暗中經營至此,府中必有不少黨羽,阿卓雖能力出眾,但百人之力仍需謹慎。她須親自坐鎮,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備馬,調集趙雲將軍護衛,隨我親赴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