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時間︰東漢建安二年臘月廿一】
【叮——簽到成功,獲得“指南針圖紙)”】
系統提示音落下的瞬間,王鏡只覺腦海中憑空多了些東西,閉眼凝神細想,竟是一套詳盡的指南針制造法子,從選材到工序,條條清晰。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頭那點因連日軍務而起的滯澀豁然散去。這指南針,可比先前簽到得的那些零碎物件有用多了!
眼下這亂世,行軍打仗全靠日頭星辰辨方向,遇著陰雨天或是密林深谷,迷了路是常事,多少將士因此折損。往後有了這物件,管他狂風暴雨還是不見天日的深山,隊伍都能找準方向,這可不是救命的東西麼?
王鏡指尖在案幾上輕輕點了點,暗自思忖︰現在戰事吃緊,工匠們都忙著打造軍械,暫時騰不出手。等這波仗歇了,定要挑幾個手藝好的工匠,按著圖紙上的法子試試。真能造出來,往後無論是行軍還是勘探,都能省多少事?這東西,遲早能派上大用場。
……
陳留城外,祭壇高築。
祭祀前,王鏡已齋戒三日。
獨居靜室,不食葷腥,不近酒色,每日僅以清水淨面,素衣素食。焚香默坐,眉目低垂,似與天地交感。
第三日,寅時三刻。
陳留城南,九丈祭壇巍然矗立。壇分三層,取“天、地、人”三才之勢。底層鋪玄色錦氈,繡二十八星宿;中層列青銅禮器十二尊,鑄山河紋樣;頂層設青玉祭案,置太牢三牲。
東方未白,王鏡已沐浴更衣。
身著玄色祭服,衣上繡日月星辰,山河社稷。腰間束一條赤金玉帶,懸雲紋玉佩一組,行步時瑯瑯清響。
發髻以白玉螭龍冠束起,兩側垂珠,遮去半面容顏。旒珠搖曳間,唯見一雙含威不露,如古井映月的深邃眸子。
她赤足踏上祭壇,足下青石冰涼,卻分毫不影響她的莊重。
“燔柴——”
“奠玉帛——”
“初獻——”
王鏡雙手捧起青銅爵,酒液映著晨光,如琥珀般澄澈。她緩緩傾灑,酒液滲入祭壇縫隙,似被天地啜飲。
祝禱聲在空曠的高台之上回蕩,句句不離“蒼生安寧”“國祚綿長”。
王鏡忽然揚聲開口,聲音清越︰“方才禱祝之時,我親得天諭——”
台下,文武百官、兗州士族、百姓萬民,皆屏息凝神,不敢稍動。
王鏡忽振袖高誦︰“皇天在上,後土為鑒。
今有逆賊,不服王化,負隅頑抗,早已人神共棄。”
“吾夜觀乾象,見熒惑入斗,彗星襲月——”
她忽而抬眸,目光如電,直刺蒼穹。
“此乃天罰將臨之兆!”
“三日之後,天星必墜!”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話音一落,祭壇四周忽起狂風,卷起她的衣袂,獵獵作響。
百姓嘩然,紛紛跪伏,高呼︰“天佑王師!”
讖緯之言,如野火燎原,頃刻傳遍兗州。但此時還無人知曉,這“天罰”究竟是何模樣。
三日後,且看天意。
……
濮陽城下,黑雲壓城。
各路大軍合圍,將曹操最後的據點被圍得水泄不通。
中軍大帳內,諸將議事。
呂布沉聲道︰“西路軍已抵城南十里坡,東路軍昨夜肅清了外圍游騎,三日後卯時總攻,孟起帶精騎破西門,我率軍主攻南門,文遠你領步兵殿後,護住側翼……”
話未說完,旁邊一副將忍不住插言,聲音里帶著幾分猶豫︰“諸位將軍,主公所言……三日後有天罰降臨,專懲逆賊……可是真的?”
“不管天罰是否真有,主公既有令,我等只需依計行事,備好攻城器械,整肅軍紀,確保三日後萬無一失便是。”張遼語氣平穩,目光掃過眾人。
馬超霍然起身,爽朗大笑︰“主公是何等人物?神人下凡、天女轉世!她金口一開,沒有不算的道理!說有天罰,就必定有天罰!先前多少回戰事,主公說能贏,就從沒輸過!這次也一樣,三日後保管那曹賊遭天譴,咱們等著撿現成的便是!”
他說得激動,手往案上一拍,差點帶翻旁邊的硯台,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熱,那股子信服勁兒,仿佛已親眼見了天罰降臨的景象。
呂布挑眉,雖未如馬超般狂熱,卻也頷首︰“主公行事,向來算無遺策。”
帳內的議論聲又起,馬超還在跟身邊親衛念叨“主公神通如何如何”,眾人雖繼續商議攻城細節,但心中都已篤定,三日後,必有異象!
……
濮陽城內,深夜,中軍帳里的議事剛散,曹操屏退眾將,獨自一人站在帳口,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眉頭擰成了疙瘩。
王鏡那“天罰”之說,他原是半信半疑的,沙場征戰多年,哪見過真有鬼神顯靈?可偏生說這話的是王鏡。那女子神秘莫測,行事向來出人意表,由不得他不多想幾分。心頭那點疑慮,混著孤城被困的焦灼,漸漸化成了難以言說的憂心。
他沉默片刻,轉身吩咐親衛︰“去,把內眷和親族都請到後堂來。”
後堂燭火昏黃,曹操的妻妾子女、親族們陸續趕到,見他神色凝重,都不敢多言,只安靜地站著。
卞夫人牽著年幼的曹丕、曹植,丁夫人抱著剛會走路的曹彰,側室劉氏、環氏也帶著各自的孩子侍立一旁。他的父親曹嵩拄著拐杖,弟弟曹德面色緊張,佷子曹安等幾個年輕族人也都在列。
曹操掃過眾人,聲音沙啞卻沉穩︰“眼下城圍得緊,勝負難料。我已備下後路,你們今夜就走。”
話音剛落,丁夫人臉色一白,顫聲問道︰“夫君這是……要棄城了?”
“不是棄城。”曹操搖頭,目光落在曹嵩身上,“父親,您與弟弟、子佷們,帶著家眷往冀州去。袁紹與我有舊,當年共討董卓,他也幫過我,看在往日情分和曹袁兩家的交情上,定會收留你們。”
曹嵩望著兒子,深深嘆了口氣︰“孟德,你呢?”
“我守在這里。”曹操避開父親的目光,轉向妻妾們,“卞氏,你帶著丕兒、植兒,還有劉氏、環氏和孩子們,去譙郡找夏侯𠴱@D搶鍤竊勖塹母 謐遄擁芏莢冢 釷俏韌住! br />
卞夫人眼圈一紅,卻強忍著淚︰“夫君放心,我定會護好孩子們。只是……你多保重。”她知道曹操的性子,此刻說什麼都是多余。
劉氏性子怯懦,聞言已落下淚來,環氏忙扶住她,低聲安慰著。曹丕雖年幼,卻似懂非懂地攥緊了卞夫人的衣角,曹植則睜著懵懂的眼楮,看著父親嚴肅的臉。
“父親!”一聲清亮的聲音響起,曹昂從子弟隊列里走出,身姿挺拔,“兒子不走!”
曹操看向長子,眉頭緊鎖︰“胡鬧!你是曹家嫡長,當護著宗族血脈,跟著去冀州!”
曹昂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兒子是您的長子,更是您的兵!您是君,也是父。君在,臣豈能退?父在,子豈能走?求父親成全,讓兒子忠孝兩全!”
帳內一時寂靜,眾人都看向這對父子。曹操望著兒子堅毅的臉,想起他自幼聰慧懂事,心頭一軟,終究是嘆了口氣︰“罷了,你留下。”曹昂眼中閃過喜色,立刻躬身︰“謝父親!”
曹操又看向其余子女,最小的女兒曹華被乳母抱著,似是被這凝重的氣氛嚇到,癟了癟嘴。曹操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放柔︰“華兒乖,跟著母親走,等過些日子,父親就來接你們。”
安排妥當,親衛已備好車馬,藏在城角一處隱秘的地道出口附近。
夜色更深時,曹嵩帶著曹德、曹安等親族,卞夫人領著一眾女眷和孩子,分批從地道悄悄出城。
離別的時候,孩子們不懂離愁,只睜大眼楮看著黑暗;女眷們強忍哭聲,頻頻回頭望著孤城的方向;曹嵩拍了拍曹操的肩膀,終究只說了句“保重”。
曹操站在地道入口,看著最後一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緩緩轉身。寒風灌入領口,他卻渾然不覺,只望著中軍帳的方向——那里,將領們還在等著他,等著明日的交戰。至于自己的將來,他沒空想,也不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