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寒風凜冽,大地覆上一層薄霜。
南皮城外,一支騎兵如幽靈般悄然逼近。
他們人人白馬銀甲,長槊如林,正是公孫瓚麾下赫赫有名的“白馬義從”。
公孫瓚勒馬立于高坡之上,目光冷峻地望向遠處的城池。他身披白袍,腰懸環首刀,眉宇間盡是肅殺之氣。
“袁本初傾巢南下,渤海空虛,正是天賜良機。”他隨即抬手一揮,“傳令——全軍突襲!”
剎那間,三千白馬義從如雪崩般沖向城門!
南皮守軍根本沒想到會遭遇襲擊。
“敵襲!敵襲!”城頭哨兵剛喊出聲,一支利箭已貫穿他的咽喉!
公孫瓚親自挽弓,箭無虛發。白馬義從的騎兵如狂風般卷至城下,雲梯瞬間架起,精銳輕兵攀牆而上。
守將淳于瓊倉促應戰,但城中兵力空虛,哪里擋得住這支虎狼之師?
公孫瓚厲喝︰“放火!燒糧倉!”
數支火箭劃破夜空,射入城中糧倉。火勢迅速蔓延,濃煙滾滾,守軍大亂。
淳于瓊見大勢已去,只得率殘部突圍而逃。
渤海郡一夜易主。
公孫瓚站在南皮城頭,望著熊熊燃燒的糧倉,冷笑一聲︰“袁本初,你的老巢,我收下了。”
他轉過身,對副將嚴綱吩咐道︰“向各州郡傳布檄文,就說袁紹行事悖逆無道,我公孫瓚奉丞相之命,替天行道,討伐此等亂臣!”
很快,渤海各縣紛紛響應,袁氏在河北的統治根基迅速被動搖。
……
而此時的袁紹,正焦頭爛額,所煩惱之事遠不止一樁。徐州戰場上,文丑重傷不起,顏良率殘部在前線苦苦支撐,連日損兵折將,戰局毫無進展。
袁紹怒喝出聲︰“數萬大軍竟連個王鏡都拿不下,反倒折我一員大將!”
話音未落,帳外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跌撞而入,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主公!大事不好!公孫瓚親率白馬義從,突襲我渤海郡後方,守軍連連敗退,郡城已危在旦夕!”
“什麼?”袁紹如遭雷擊,猛地站起身來。
渤海乃是他的根基所在,囤積著糧草輜重,若是被公孫瓚攻破,前線大軍便成了無源之水。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先前的怒火瞬間被更深的驚懼取代,徐州攻不下尚可暫緩,可老巢若被端了,他便成了喪家之犬。
郭圖搶先出列,拱手急聲道︰“主公,當速調主力回援!渤海一失,軍心必亂,到那時別說徐州,怕是連冀州都要動蕩!公孫瓚此舉擺明了是要逼我們分兵,不如順勢回防,先穩住後方再說。”
張合上前一步,沉聲道,“不可,我軍圍困王鏡多日,想必敵軍也已疲憊不堪,此時撤兵,豈不是前功盡棄?公孫瓚不過是襲擾,未必能真的拿下渤海,不如留一部兵力牽制,主力強攻王鏡,破城之後再回師不遲!”
“張將軍此言差矣!”郭圖立刻反駁,語氣帶著幾分不屑,“渤海乃根本,王鏡是枝葉,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況且如今黃河冰封在即,糧草運輸本就艱難,若再拖到寒冬,塞外胡虜趁虛南侵,我軍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依我看,唯有先定北方,穩固根基,方能再圖南方!”
兩人爭執不下,袁紹眉頭緊鎖。
他素來更信郭圖的盤算,此刻又被渤海的危局逼得心頭火燎,听著郭圖句句戳中要害,再看張合據理力爭的模樣,只覺得對方是不顧大局。
最終,他一揮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不必爭了!傳我將令,全軍即刻拔營,回援渤海!”
張合望著袁紹決絕的背影,又看了看郭圖嘴角那抹隱晦的笑意,只覺得一股郁氣堵在胸口。
他知道,自己這一番肺腑之言不僅沒被采納,反倒落了個“固執己見”的名聲,往後在軍中的處境怕是愈發艱難了。
張合長睫低垂,在如玉的面頰上投下一片陰影。那張俊美如畫的面容此刻籠著一層寒霜,薄唇緊抿成一道倔強的弧線,周身散發著掩不住的落寞氣息。直到親兵接連幾聲“�y�V將軍”,才將他喚回心神。
軍令既下,顏良文丑便率大軍火速馳援,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踩著漸冷的土地向北回撤,甲冑上的寒霜不知何時已凝結成冰……
……
王鏡收到戰報時,正在帳中與郭嘉對弈。
“圍魏救趙。”
她將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嘴角泛起笑意,“公孫瓚這步棋,下得正是時候。”
郭嘉笑道︰“袁紹倉促北返,軍心已亂。曹操退回兗州,也是元氣大傷。如今……”
“如今該我們出手了。”王鏡接過話頭,指尖的黑子“啪”地一聲定在天元,“從今日起,轉守為攻。”
她起身走到地圖前,指尖在地圖上涼州的位置輕輕一點。
帳外忽起大風,將地圖吹得獵獵作響。
王鏡伸手按住圖紙,郭嘉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
“起風了。”他輕聲說,目光越過王鏡的肩膀,望向帳外漸暗的天色,“此風,當助主公席卷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