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身後傳來 聲響,一具溫熱軀體立刻貼了上來。孫策的手臂橫過她腰間,將她整個人往後攬進懷里。
“原來主公還在這里。”帶著晨起沙啞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溫熱的呼吸噴在她頸間。
王鏡微微一笑︰“該起了。”
孫策點點頭,鼻尖蹭過她散落的發絲,深深吸氣。她用手肘往後輕頂,孫策低笑,不但沒松手,反而變本加厲。
他的唇貼上王鏡的後頸,餃住一綹碎發。
晨光里,孫策的眼楮亮得驚人。他低頭,鼻尖蹭過王鏡的臉頰,王鏡被他蹭得發癢,索性偏過頭去。
“讓我再多看幾眼吧……數個月的時間,太長了。”
孫策聲音低沉,目光一寸寸掃過她的眉眼,王鏡笑著轉了回來,撫上他臉頰。
“如今不是見到了嗎?”
孫策忽然低頭,輕輕吻住她。
等真正起身時,日頭已經升高,窗外鳥鳴啁啾。
侍從們進來伺候洗漱,他們都是被教好了規矩,不會多听多看。
孫策倒是神清氣爽,赤著上身自己匆匆更衣。他肩背上幾道抓痕在晨光中格外顯眼,偏他還故意轉身問王鏡︰“主公看這件如何?”
王鏡瞥他一眼,隨手從衣箱里抽出一條新腰帶扔過去︰“穿你的衣服吧。”
孫策接住腰帶,眼楮一亮。這是用上好的皮革制成,扣環處還刻著精細的虎紋。他立刻換上,對著銅鏡左看右看︰“主公眼光真好。”
王鏡正在系官服的衣帶,孫策湊過來,從背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
他的手自然地接過王鏡手中的衣帶,熟練地幫她系好,“今晚還能來嗎?”
王鏡淡淡道︰“今晚我要批奏章。”
“那我陪你。”孫策立刻說,“我給你磨墨。”
王鏡轉身,看著孫策亮晶晶的眼楮,無奈道︰“你軍營沒事?”
“上午去巡視一圈就回來。”孫策幫她正了正冠冕,忽然低頭在她唇上偷了個吻,“等我。”
王鏡搖頭輕笑。兩人一同用過早膳,在府門前分別。孫策翻身上馬,新腰帶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軍營里,呂布正帶著親兵操練,遠遠看見孫策騎馬而來,那春風得意的模樣讓他挑了挑眉。
“喲,孫將軍今日氣色不錯啊。”呂布抱臂而立,目光在孫策身上轉了一圈。
孫策跳下馬,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還行吧。”
呂布嗤笑一聲,指了指他的腰帶︰“新得的?”
孫策立刻挺直腰板,手指撫過腰帶上的虎紋︰“主公賞的。”那語氣活像得了什麼稀世珍寶。
呂布心中暗自嘀咕,不過是一條腰帶,孫策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主公向來慷慨,給自己的賞賜都十分豐厚,沒理由獨獨虧待孫策。可他為何還這般大肆炫耀?呂布越想越覺得困惑……
……
一月後
盛夏時節,天氣越來越悶熱。一連數日,烏雲壓頂,卻不見一滴雨水落下。黃河兩岸的百姓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天氣,照例在田間勞作,在河灘上放牧。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那日清晨,天色陰沉得可怕。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聲,像是千萬頭野獸在咆哮。
有經驗的老人抬頭望天,臉色驟變,這恐怕是上游暴雨的信號。果然,不到一個時辰,黃河的水位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翻滾著,咆哮著,像一條發怒的巨龍。河岸邊的樹木被連根拔起,隨著激流翻滾而下。
平日里平靜的河水此刻變得狂暴無比,沖擊著堤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堤岸上的泥土開始松動,一塊塊地坍塌。河水趁機涌入,瞬間淹沒了附近的農田。莊稼被沖倒,浸泡在渾水中。
農人們站在高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耕種的田地化為烏有卻無能為力。
村莊里,河水已經漫進了房屋。人們慌亂地收拾著家當,牽著牲畜往高處逃去,男女老少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河面上漂浮著各種雜物,斷裂的木板、散落的家具、甚至還有牲畜的尸體。
渾濁的河水泛著泡沫,散發著刺鼻的腥味。天空中的烏雲越壓越低,仿佛要墜入這洪流之中,與之一同翻滾。
遠處,堤壩終于承受不住河水的沖擊,轟然倒塌。巨大的水浪像一堵牆般撲向村莊,所到之處,一切都被吞噬。
哭喊聲、求救聲淹沒在洪水的咆哮中。
兗州
信使渾身濕透,冒雨闖進軍帳,跪伏在地,聲音顫抖地通傳災報︰“主公,黃河決堤,濮陽至濟陰段盡成澤國,百姓流離,田舍盡毀!”
曹操猛地抬頭,眉頭緊鎖︰“不過是一場暴雨,堤壩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程昱上前一步,沉聲道︰“主公,此事非一日之寒。黃河多年淤積,已成懸河,稍有暴雨,便易泛濫。加之連年戰亂,堤防無人修繕,地方官府自顧不暇,哪有余力治水?朝廷崩壞,昔日王景所立‘歲修制度’早已名存實亡。更兼黃巾之亂後,百姓流散,勞力不足,河道淤塞更甚。”曹操冷笑一聲︰“還有呢?”
程昱繼續道︰“屯田雖利軍需,卻也致使水土流失,黃河泥沙日增,河床抬高,一旦暴雨,洪水便難遏制。此外,戰事頻繁,沿岸林木砍伐殆盡用以造船築城,洪水沖刷之力更猛,堤防自然不堪一擊。”
曹操越听越怒,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案幾晃動︰“天災人禍,竟至于此!”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目光掃過帳內眾謀士︰“事已至此,怨天尤人無益,當務之急是救災安民,諸位有何良策?”
戲志才率先開口︰“災民流離,若不妥善安置,恐生民變。當速開倉賑濟,設粥棚施粥,並遣軍士維持秩序,以防哄搶。”
曹操點頭︰“善。志才,此事交由你督辦。”
程昱咳嗽兩聲,緩緩道︰“洪水既發,必沿泗水南下,徐州亦難幸免。王鏡等人必自顧不暇,短期內無力北上,我軍可暫緩東顧,專心治災。”
曹操冷哼一聲︰“自損一千,傷敵八百,何足稱道?眼下兗州受災,百姓嗷嗷待哺,哪有心思管他人死活?先把自己這爛攤子收拾干淨再說!”
戲志才上前道︰“主公,治水非一日之功,但可先堵決口,疏浚河道,以防二次泛濫。可征調軍民合力搶修,並嚴令各郡縣加固堤防。”
曹操沉吟片刻,決然道︰“好!傳令各郡縣,征調壯丁,加固堤壩,疏通淤塞。另,命夏侯𠴱@示 仍鄭 燦諧寐醫俾誘擼 恫簧猓 br />
眾謀士領命而去,帳內只剩曹操一人。
他走到帳外,望著陰沉的天色,雨水仍淅淅瀝瀝地下著,遠處似有災民的哭喊聲隨風飄來。
他握緊拳頭,低聲自語︰“天災無情,人禍更甚。若天下不定,百姓何日得安?”
片刻後,他轉身回帳,提筆疾書,一道道軍令迅速發往兗州各地。眼下,他必須穩住自己的根基,否則莫說爭霸天下,就連立足之地都將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