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燭火在青紗罩中微微搖曳,將王鏡的側臉鍍上一層暖色的光暈。她正凝神翻閱荀𨘥@屠吹惱 裾 轂逝級 謔椴嶸瞎椿 br />
忽然,門外傳來三聲輕叩。
王鏡筆下未停,揚聲道︰“進來吧,門沒閂。”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夜風裹著淡香卷入室內。
郭嘉倚在門框邊,反手合上門,輕步朝她走去。
“主公這般勤政,倒顯得我們這些臣子偷懶了。”
他俯身過來,取下燈罩,用銀剪子絞去焦黑的燈芯,王鏡眼前昏黃的燭光忽然大亮。
王鏡抬眼望去,跳躍的火光映亮郭嘉含笑的眉眼,他睫毛顫了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王鏡終于擱下朱筆,揉了揉發酸的腕骨︰“坐。”她往榻里側挪了挪,空出半席位置。
郭嘉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吟吟地挨著她坐下。檀木榻本就狹窄,衣袍相疊時,王鏡嗅到他袖口沾染的杜若香。
王鏡忽然轉頭,鼻尖幾乎擦過他的下頜,“老盯著我做什麼?要把我的臉都盯穿了。”
郭嘉不躲不避,反而湊得更近。燭光在他眸中釀成琥珀色的蜜。
“主公這一去半月,嘉可是茶飯不思啊。多看幾眼,有何不可?”說著,忽然抬手,指尖虛虛點向她發間。
“簪子歪了三寸。”
王鏡正要說話,那手指卻已觸到白玉曇花簪。
郭嘉的指腹並不急著撥正,反而沿著簪身緩緩摩挲,從花萼撫到花瓣,最後停在花蕊那點青皮上。他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干淨,蹭過鬢發時帶起細微的酥麻。
郭嘉的指尖仍流連在那支白玉曇花簪上,眼底浮動著細碎的光︰“這支簪子,沒想到主公今日還戴了出來。”
王鏡抬手撫上發簪,白玉觸手生溫。
其實在看到這曇花玉簪的時候,王鏡便想到了郭嘉。
曇花一現,卻留馥郁芬芳,恰似君之風采,轉瞬即逝卻驚艷亂世。因此她才會動了念,戴上它。
她指尖描摹著花瓣紋路,輕聲道︰“夜半花開驚風雨,一策定鼎勝千軍。”
“簪可束發,謀可定邦。願此簪如奉孝之謀,常伴吾身,定鼎乾坤。”
郭嘉呼吸一滯。
忽有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燭火劇烈搖晃。光影交錯間,他忽然偏頭吻了上來。
這個吻來得突兀又自然,像蟄伏已久的蝶終于停在渴盼的花枝上。
發簪被取下時,一縷青絲垂落,掃過兩人相貼的臉頰。
唇分之際,郭嘉的指尖滑入她的掌心,卻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他倏然睜眼,借著昏黃燭光看清那道橫貫掌紋的淺痕——新生的皮肉還泛著淡粉色。
他神色一凝︰“這是……”
王鏡語氣輕松,淡然解釋道︰“南越部落的歃血之禮。要收服那些信奉巫祝的越人,總得用他們信的法子。以血為引,召來百鳥朝鳳,這才讓他們心悅誠服。”
郭嘉沉默片刻,忽然低頭,將唇輕輕貼在那道疤痕上。
溫熱的觸感順著掌心脈絡蔓延,王鏡指尖一顫,另一只手輕輕插進他散落的發間。
他的吻像在舔舐傷口又像在吞咽疼痛。
王鏡听見他含混的低語︰“主公……”
“值得。”王鏡打斷他,指尖描摹過他微蹙的眉峰,“比起萬千將士的性命,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郭嘉已明白王鏡這麼做是最好的辦法,便不會勸她下次別再如此。
王鏡話鋒一轉,神色柔和下來,咬著他耳垂呢喃,“今夜不談正事……你我抵足而眠。”
話音落下,郭嘉的回應是清淺的吻。
像含著一枚即將融化的蜜餞。
他俯身時發絲垂落,與她的青絲糾纏在一起,手指穿過散落的書冊,在案幾邊緣摸到那支被遺忘的玉簪——曇花的花蕊硌在掌心,像某種隱秘的烙印。
窗外更鼓敲過三響,有夜巡的侍衛經過廊下。燈火將交疊的人影投在窗紗上,時而如雙鶴交頸,時而似刀劍相纏。最後只剩一件絳紫官袍虛虛蓋在月白常服上,袖口露出的兩只手十指相扣,疤痕貼著唇痕。
子夜時分,真正的曇花在廊下悄然綻放。
……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紗帳灑進屋內。
郭嘉倚在榻邊,唇角噙著掩不住的笑,見王鏡醒來,湊到她唇邊親了親。
王鏡眯著惺忪睡眼,“奉孝一大早的撿到錢了?”
郭嘉將下巴擱在她肩頭,聲音里透著愉悅,“可比那歡喜百倍——”
“讓嘉來伺候主公更衣吧。”他說著扶王鏡起身,動作輕柔地為她穿戴衣物。
當他捏著金絲帶為她束衣時,王鏡微微挑眉。
“你又在笑什麼?”
“莫不是覺著伺候人比當謀士還痛快?”
“郭奉孝,你該不會……”
郭嘉彎眸一笑︰“主公明鑒!嘉這是‘報君肝膽兩相照’。”
正說著,門外傳來玉簪的輕咳聲。玉簪端著鎏金盥洗盆進退兩難,眼楮盯著自己鞋尖不敢抬——
她的臉頰燒得發燙,心里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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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爺啊,郭先生竟在主君內室……衣衫不整的,這、這成何體統!
她雖是個小侍女,卻也听說過郭嘉風流不羈的名聲,如今親眼見他大清早從主君榻邊起身,領口松散,腰帶半解,哪還有半點謀士的端肅模樣?分明是……分明是……
主君竟也由著他這般胡鬧……可轉念一想,主君向來威嚴,若真不樂意,郭嘉哪敢這般放肆?她搖搖頭,不敢再揣測主君私事。
郭嘉沖王鏡眨了眨眼,卻對玉簪道︰“放下吧,今日我來伺候主君梳洗。”
玉簪偷瞄王鏡,見她慵懶頷首,這才紅著臉退了出去。
……
隨後,晨妝初罷。
郭嘉修長的指尖穿過如瀑青絲,將最後一縷發絲綰入玉簪,銅鏡中映出王鏡漸漸清明的眉眼。
她閉目輕嘆,思索著,“母親壽辰在即,一月時間,既要風光體面,又不能落了俗套……一時之間竟找不出合適的人選。”
郭嘉微微直起身,說道︰“廬江喬公,半月前送來了兩位掌上明珠,說是給主公當貼身女官。
喬氏姐妹精于禮樂,琴棋書畫俱佳,最擅操持閨閣雅事。如今暫居東廂,正可為主公分憂。”
王鏡眉梢微挑︰“喬公這是……”
郭嘉漫不經心地為她整理衣領,“投石問路罷了。喬氏雖為江東士族,卻無實權。送女入府,無非是想借主公之勢。”
他忽然一笑,“不過這對姐妹花,倒真是妙人。”
王鏡沉吟片刻︰“傳她們來見。”
……
郭嘉躬身退出後,屋內驀然安靜下來。
不多時,珠簾輕響。兩道倩影踏著晨光翩然而入。
“妾身喬望舒,拜見主君。”
“妾身喬扶光,拜見主君。”
珠簾踫撞的清脆聲響中,兩位少女盈盈下拜。
但見姐姐望舒著月白廣袖流仙裙,衣袂繡著銀線暗紋的月桂圖樣,行動時如皎月凌波;妹妹扶光則是一襲茜色齊腰襦裙,裙擺金線織就的朝陽紋隨著步伐流轉,恍若朝霞映雪。
二人抬首的剎那,滿室生輝。
姐姐望舒眉目如遠山含黛,氣質清冷似霜天孤月;妹妹扶光杏眼流轉間顧盼生輝,唇畔笑靨如三月驕陽。
“主君可喚我二人諢名大喬、小喬。”
當這兩個名字從她們口中說出時,王鏡瞳孔猛地一縮。
——大喬小喬。
她腦海中猛然閃過史書上的記載︰“橋公二女,皆國色也。策自納大喬,瑜納小喬。”
史書里這場著名的“江東雙璧娶二喬”的佳話,如今因她橫空出世早已改寫——周瑜仍在交州輔政,孫策倒是就在丹陽,可那小子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江東艨艟……
原來她們本該是孫策與周瑜的妻子,而現在,她們成了王鏡的女官。
江東的格局早已因她的到來而徹底改變。可當這對傳說中的姐妹真正站在她面前時,她仍感到一陣恍惚——仿佛歷史的洪流在此處打了個旋,又朝著未知的方向奔涌而去。
王鏡垂下眼睫,掩飾住眸中的復雜情緒。
她輕聲念著︰“望舒……扶光……”
“好名字。比大喬小喬的諢名風雅許多,日後我仍喚你們望舒、扶光。”
望舒抿唇淺笑“听憑主君吩咐。”
王鏡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思緒飄遠。
月御望舒,日御扶光。喬公為愛女取這等名諱,倒是野心不小。
扶光忽然向前半步,抬起明媚的臉龐笑道︰“主君明鑒,父親送我們入府時說過——日月之輝,當照紫微。”
王鏡心念一動。
好個伶俐的丫頭,這話明著自比日月,暗里卻將她比作帝星。
她忽然想起郭嘉那句“投石問路”,不由輕笑出聲︰“喬公當真是養了一對妙人。”
一番考驗下來,王鏡見她們舉止有度,應對得體,心中已有計較。
“即日起,你們就任蘭台令史,專掌府中典儀。”
“楊夫人壽宴之事,就托付給二位了。”
二喬對視一眼,齊齊拜倒。
“妾身定當盡心竭力,不負主君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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