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烈日高懸,車隊沿著蜿蜒的官道,緩緩朝著潁川郡陽翟行進。
當行至陽翟城郊的一個村莊時,一陣嘈雜的呼喊聲與哭嚎聲遠遠傳來。定楮望去,只見約百人的小股黃巾殘部,正像一群脫韁的野馬般在村莊里橫沖直撞。
他們大多衣衫破舊,上面還沾染著斑斑血跡,手中拿著的武器參差不齊,有的是缺了口的大刀,有的是自制的長矛。
村民們嚇得臉色慘白,四處奔逃。
“都給老子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一名黃巾小頭目扯著嗓子嘶吼道,還不時揮舞著手中那把破舊的大刀,威脅著眼前瑟瑟發抖的村民。
“軍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實在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老淚縱橫。
那黃巾小頭目听了老者的哀求,不僅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滿臉不耐煩,啐了一口道︰“少廢話,老子們在這亂世里拼了命,不就是為了弄點東西活命?你們這群老東西,別裝窮,快把糧食和錢財交出來!”
說罷,他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領,將其狠狠提了起來,手中大刀在老者眼前明晃晃地閃。
老者的雙腿無力地蹬著,“軍爺,真的沒有了,今年收成不好,家里能吃的都沒多少了……”
可小頭目根本不听,耐心告罄,一刀將他砍翻在地,血水漫出。
“今天這村子,我們要定了,誰要是敢藏著掖著,就跟這老家伙一樣!”
周圍的黃巾軍也跟著起哄,紛紛叫嚷︰“趕緊交,不然一把火燒了你們這破村子!”
他們一邊喊,一邊挨家挨戶地搜刮,將糧食、衣物等塞進自己的包裹里,粗暴地砸掉村民家中的鍋碗瓢盆,還有些人驅趕著村民們圈養的家畜往屋外走。
一個年輕的黃巾士兵沖進旁邊的屋子,拽著一個懷抱嬰兒的婦女就往外拖,婦女拼命掙扎,哭喊道︰“放開我,你們這群強盜!”
嬰兒也被嚇得哇哇大哭,聲音在混亂中顯得格外淒厲。
……
楊夫人正在馬車中閉目養神,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喧鬧之聲,她輕輕撩開車簾一角,向外窺探,只見外面塵土飛揚,人影雜亂,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衣衫襤褸、手持武器的人在四處奔走。
楊夫人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她拍著胸脯,忐忑不安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人?也太凶神惡煞了!咱們可千萬別被牽連進去,還是盡快離開此地吧……”
一旁的婢女玉簪,同樣被外面的場景嚇得臉色蒼白,但還是強裝鎮定,安撫著自家夫人。
她緊咬下唇,眼中透著憤憤不平,“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欺負手無寸鐵的百姓,簡直沒有王法!
夫人莫怕,郡主帶的人那麼多呢……只是這外面亂糟糟的,咱們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而坐在另一輛馬車里的王鏡,同樣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她緊皺眉頭,一把撩開車簾,對身旁護衛的趙虎道︰“驅散這些黃巾賊,不得傷害無辜百姓。”
隨後,親兵們得令,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騎著高頭大馬,手持利刃,動作整齊劃一,訓練有素,馬蹄聲如雷聲隱隱。
那些黃巾賊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瞧見王鏡這邊人多勢眾,士兵們個個精神抖擻、兵強馬壯,心里頓時發怵。
還沒等真正交鋒,他們便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紛紛丟盔棄甲,抱頭鼠竄,不過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村民們見黃巾賊跑了,都戰戰兢兢地從藏身之處走出來。
若不是這行人出手相助,他們恐怕已慘遭黃巾軍的毒手。就在這時,有人眼尖,瞧見了王氏的旗幟在風中烈烈飄揚。
村民們互相打量,竊竊私語,終于,一位老者鼓起勇氣問道︰“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
畢竟剛經歷了黃巾軍的災難,他們實在害怕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只見華麗的馬車上,侍從撩起車簾,端坐其中的女子側臉露了出來。她雖一身戴孝裝扮,卻難掩瓊姿玉貌。只見她膚若凝脂,瓊鼻秀挺,氣質卓然。
村民們望向女子,眼中滿是感激和敬畏,不禁暗自揣測,這位肯定是哪家的貴女出行,瞧這陣仗,可真是太大了。!
“我乃丹陽郡主,正要前往封地,路過此處,見黃巾作亂,實在不忍,便出手相助。”女子開口,聲音清脆卻不失威嚴。
村民們听聞,先是一愣,隨即紛紛跪地叩謝。
“郡主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整個村子沉浸在劫後余生的復雜情緒之中,村民們與家人相擁,抱頭痛哭。
與此同時,王鏡又命隨行大夫救治傷者,另一隊人馬開放車隊糧草救濟百姓。車隊忙碌許久,眾人疲憊不堪,王鏡便安排隊伍暫時在陽翟安營扎寨休整。
……
一連幾日過去,王鏡仗義出手驅散黃巾、賑濟村民的義舉傳遍了陽翟。潁川太守李𠤖听聞此事,感到後怕。王鏡是朝廷親封的郡主,名正言順,倘若她在就國途中于潁川出了什麼事情,自己肯定脫不了干系。
這位太守沒什麼本事,面對潁川盜賊四起的局面,也無力管束。于是,他只能向王鏡賠罪,希望王鏡不要上表朝廷,治他失職之罪。
李𠤖還親自上門,邀請王鏡赴宴,想為郡主接風洗塵,在潁川好好款待她一番。
王鏡以熱孝在身拒絕了,但李𠤖執意要為她在陽翟城內安排住宅暫住,王鏡恭敬不如從命,便和楊夫人等人一起住了進去。
踏入這處住宅,只見朱漆大門莊重古樸,兩側石獸威風凜凜。邁進院內,地面鋪著規整的青石板,縫隙間青苔點綴,增添幾分雅致。
庭院中央一方清池,錦鯉悠然穿梭于荷葉間,水面波光粼粼。四周廊廡環繞,木雕窗欞精美絕倫,花鳥魚蟲栩栩如生。
就在王鏡住進這處宅子的第二天,她就迎來了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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