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曄實在拿她沒辦法了。
他抓住她白嫩的腳丫子塞進被子里，“不要光著腳，躺在床上不要不蓋被，天冷了，仔細身子，笨小魚。”
不一會兒，她就被他裹得像個粽子。
我不知他如何裹的，她都鑽不出來，只能像毛毛蟲似的一點一點蠕動到他身側，昂著唯一露出的小臉兒忿忿道︰“你虐待我！”
秦曄捏捏她的臉，“你听話，乖乖睡一覺，你身子太虛了。”
江鯉抿抿嘴，“好吧，那你親我一口。”
他嘆了口氣，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親完剛要後退，她又昂著臉朝他嘴唇上嘬了一口。
嘬完，得意地看他，像得了多大便宜一般。
這個傻小魚。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寬大的手掌捂住她的臉，“快些睡。”
江鯉身子沒恢復，很快就睡著了。
秦曄看了她一眼，起身換上一身厚實些的袍子出了門。
“殿下！您……您這是要出去？”
“殿下，這些日子，侯爺一直負責瘟疫之事，如今天冷了，疫情已經快要結束了，疫區死了不少人，但也有許多人活下來了，墨州很快就能恢復原本的生活秩序。”
“本宮去看一眼，不然不放心。”
他帶著人來到疫區，原本密密麻麻的病人如今少了一大半，他看了一眼，鼻尖便泛起酸澀。
腦海中又回想起那抹稚嫩的笑容，那只瘦骨嶙峋，布滿瘡疤的小手，那些奶聲奶氣的話語以及那個說要好好讀書的孩子。
“殿下！！”
“太子殿下來了！！”
“殿下！您沒事了嗎？”
“殿下！”
所有病人看見他，眼底都釋放出燦烈的光。
他們知道他染了疫病，許多百姓拖著病體日日哭著為他祈禱。
他是大裕唯一的太子，是陛下唯一的孩子。
也是真把他們所有老百姓當做子民，也會照料他們的太子殿下。
他們自己病死，也無法接受這樣好的人染上病。
听著他們關心的話語，看著一張張透著關切的面龐，秦曄心里發著燙。
他溫聲道︰“本宮恢復得很好，你們好好吃藥，也會好的。”
“嗚嗚嗚……殿下！我們會的！”
“殿下！您能身體康健，實在太好了！”
秦曄在這里走了一圈，仔細觀察後，發現確實沒有任何疏漏，這才離開。
他一走，病人們就忍不住說起他來。
“殿下多俊俏的臉啊，老天爺為何要讓他染上瘟疫……”
“是啊……殿下多好……那樣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竟同我們一般滿是瘡疤……”
“殿下會好的！肯定會恢復原本的樣貌！”
“就算沒法恢復，殿下也是這世間最最俊美無雙的人！他也是仙人！”
“是是是！即便殿下如今這副模樣，也是最俊的！”
大家的話傳進屋里，傳進剛剛睜開眼的孩子耳朵里。
听見他們在說太子，他激動地想要爬起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哎喲！小金！別起來！乖乖躺著！”
看顧他的另一個快要痊愈的病人是個中年男人，他妻兒老小都沒了，看小金可憐，日日都來照顧他。
那日，原本已經沒了氣兒的孩子，在快要焚燒時，身體忽然動了，便又被帶了回來。
這孩子生命力實在頑強，多少次凶險得快要斷氣，都能挺過來，大夫說他肯定能痊愈。
這孩子真是個奇跡！
“太子殿下……好……好了嘛？”小金艱難地出聲，語氣透著焦急。
“好了好了，殿下方才來了疫區，看了百姓們，瞧著精神頭很好。”
小金放心地躺回去，唇角上揚，露出燦爛的笑，“太好了……我就知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痊愈的……”
男人嘆了口氣，這孩子自己都還病得厲害呢，卻擔憂貴人。
貴人用最好的藥，有御醫時時刻刻看著，總是比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痊愈的幾率更大。
回到府衙，秦曄也沒歇息，開始了解這些日子各州的情況。
“殿下，林州和歷州的瘟疫已經徹底過去，現如今兩州百姓都開始正常生活，只是不讓墨州人進城。”
“墨州底下的各個縣城也都在賑災階段，侯爺這些日子都帶著人下去賑災呢。”
墨州死了太多人，今年也沒能及時收糧，百姓們今年恐怕都沒飯吃。
好在朝廷又撥了不少銀子下來。
了解完各地情況，秦曄這才放心。
又過了半個月，疫區剩下的百姓幾乎都已經痊愈，紛紛回家了。
墨州如今的知府是柳圓，他年紀小，可確實有幾分本事，百姓的安置處理事宜安排得很妥帖。
“秦曄，快來，我看看你的臉。”
秦曄身子已經痊愈，身上的瘡疤竟也沒留下什麼痕跡。
江鯉仔細檢查了一番，不由地點點頭，“我的血還有美容之效嘛？你更俊了呢。”
“傻子。”
“你又罵我。”
他拉過她的手看了看她雙手上的傷口，那麼深地傷口竟也沒留下任何傷疤。
秦曄心里驚訝，越發確認了她的不同。
他眼眸暗了暗，這種事萬萬不可讓旁人知曉。
他不由地握緊她的手。
“嘶……疼……”
他猛然回神，心疼地輕輕摩挲，“對不住。”
“哼！勉強原諒你！”
瘟疫一事已了，一行人也要回京了。
回京這日，天空竟下了小雪。
出城時，路邊有許多百姓相送。
秦曄騎在馬上，那張臉沒有任何疤痕，甚至更為俊美。
百姓們都笑了。
快要成城時，秦曄忽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奶音。
“殿下！太子殿下！”
“我會好好讀書的！”
“日後為您效力！”
“殿下！”
秦曄拉住了韁繩，扭頭朝聲源處看去。
一張熟悉又陌生的小臉兒映入眼簾。
“殿下！”
小金站在人群里，一蹦一蹦地朝他揮手。
江鯉也掀開馬車車簾朝小金看去。
這孩子滿臉都是瘡疤遺留的痕跡，看著有些嚇人，但一雙眼楮卻格外明亮。
秦曄愣怔許久，才朝他招手。
小家伙急忙從人群中鑽出來，噠噠噠跑到他面前，“殿下！”
他昂著小臉兒看他，小奶音透著激動，眼楮更是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