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格外怪異。
過了一會兒,江鯉才坐直,“對不起哦,我就是忍不住摸一摸,你的耳朵真的很紅。”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氣氛越發不對了。
過了好半晌,秦曄才開口︰“今日去的地方叫梅苑,是我名下的莊子,你在蒼州應當沒見過梅花吧?”
“沒有,蒼州都沒有雪的,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雪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又陷入了沉默。
不過江鯉昨夜太過興奮,坐著馬車,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你……”
秦曄還想說什麼,忽然感覺肩頭一沉。
他渾身一僵,微微扭頭,就看江鯉腦袋靠在他肩上,閉著眼,睡的很熟。
他喉結滾了滾,不自在地挪開視線,一動也不敢動。
馬車行駛了一個時辰,終于到了地方。
江鯉還睡得格外沉,秦曄遲疑良久,也沒將她叫醒。
在馬車上睡了半個時辰,她才悠悠轉醒。
她有些懵,雙眼迷茫,坐起身,時,盯著秦曄看,好像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醒了?”
江鯉迷茫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
她咬了咬唇,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我……我方才靠著你睡著了嗎?對……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無礙。”
“馬車好像停了,咱們是到了嗎?”她問。
“嗯,下車吧。”
江鯉跟著他下了馬車,煩悶不已,怎麼可以睡著呢?她有沒有做出什麼丟人的事兒啊?
而且還靠著他的肩膀睡的!
哎呀……這也太不好意思了……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默默跟在秦曄身後,臉頰微微鼓著,實在是生自己的氣。
不過進了梅苑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煩悶都消散了,院子中梅花盛開,梅花香沁人心脾。
“好美啊……”
她喃喃道。
秦曄︰“你喜歡就好,這里的梅花開得比宮中好。”
江鯉忍不住往前跑了幾步,在梅花之間亂竄。
“真的好漂亮!你會經常出來賞梅嗎?”
秦曄走在她身後,他比她高一個頭,微微俯視著面前的小姑娘,眼底透著柔色。
“偶爾才出來。”
“要是我,肯定每日都想出來,這麼漂亮呢!”
賞著梅,江鯉忍不住捧起地上的積雪,“你……你來!我們堆雪人吧!”
秦曄抿著唇,走到她身側,將她拉起來。
江鯉懵懵的,“怎麼了?你不想玩兒嗎?是不是覺得玩這個太幼稚了?”
也是,秦曄都十八了,她才十四,兩人還是有代溝的……
“不能玩。”他拉著她進了屋。
江鯉微微嘟著嘴,不過看他拉著自己手腕,她又有些臉紅,想收手,但這個人抓的太緊了。
進了屋,秦曄看她一眼,“坐下。”
江鯉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听他的話,真的乖乖坐了下來。
秦曄忽然走了出去。
片刻後,手里拿著什麼回來了。
“你拿的什麼呀?”好像是一個盒子,江鯉歪著腦袋,有些好奇,“是好吃的嘛?”
秦曄搖搖頭,坐在她身側,這才打開盒子。
江鯉鼻子動了動,一股藥味撲鼻而來,她皺了皺鼻子,“是……是藥啊……”
“嗯,手伸出來。”
江鯉不明所以,但很快秦曄就用盒子里裝著的藥膏給她仔細抹手。
長了凍瘡的食指抹了兩層,其他指節也抹了。
“只有食指有,別的手指都沒有長的,不用涂。”她小聲道。
“你今日在外面摸了雪,賞了太久的梅,寒風吹了,萬一呢?”
“哦……”
他仔仔細細將她每個手指都涂抹了一遍,這才結束。
江鯉看看自己的手,“我的手現在一股藥味……都不好聞……”
明明她早上還在手上涂了香膏的……
“這是藥自然是不好聞,等手好了,便沒有味道了。”
“我今日涂了香膏,你肯定都沒有聞到吧……我涂得好少……但是冬日里都要涂得,不然手會變得好干……”
秦曄回想起剛才鼻息之間若有似無的香,沒多說什麼。
“餓不餓?”
江鯉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嗯,有點餓。”
“等等,我讓人送鍋子。”
江鯉起了勁兒,“我們今日吃火鍋啊?”
“嗯,吃這個暖和些。”
“我很喜歡吃這個的,謝謝你哦。”
很快,就有下人端著鍋子和一盤盤牛羊肉進來。
等所有的菜都擺上了,江鯉才發現京城的口味和他們蒼州確實大不一樣。
鍋子里的湯是骨頭湯,只加了香菇和枸杞。
蘸料主要是芝麻醬,不過旁邊還有辣椒,蒜末,蔥花……
“也不知你口味如何,這麻醬是京城中人常吃的,你若是喜歡別的口味,可加別的。”
“嗯嗯!好!”
江鯉拿了個小碗,加了辣椒,香醋,蔥花和一點點糖和鹽。
加的東西特別少,可這是她特別喜愛的蘸料。
秦曄下了一盤肉,等她調好蘸料,便給她夾了肉,“吃吧。”
江鯉拿著筷子,蠢蠢欲動,一雙眼楮亮晶晶的。
秦曄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現實中的她比畫里更靈動可愛些。
至少畫里看不到她亮晶晶的雙眸。
“秦曄。”
她忽然出聲。
秦曄愣了一瞬,平日里幾乎沒有人會喊他的名字,別人是不敢,而他父皇母後不會叫他全名。
“嗯?”
“你嘗嘗我的蘸料好不好吃?”
江鯉夾著一塊裹上自己碗里調料醬汁的肉,似乎想要喂他。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中頓時一緊,但面上卻依舊淡定。
遲疑良久,他微微低頭,吃了肉。
“怎麼樣?怎麼樣?好不好吃啊?”
江鯉一雙眼楮瞪得圓圓的,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喜不喜歡。
“……好吃。”
“我就說我調的蘸料最好吃了,可我爹娘他們都不喜歡……”
秦曄沒說話,默默又調了一碗蘸料,與她調制的方法一樣,加的東西也一樣。
江鯉眯著眼,很開心,好像自己喜歡的寶貝終于也有人識貨了。
“我們口味還是很一致的嘛……以後我們成婚了,也能吃到一起。”
說罷,空氣陡然寂靜了。
她眨巴眨巴眼楮,愣愣地扭頭,對上秦曄那雙淡淡的,漆黑如墨的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