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是什麼哇？長得好可怕！”江雨指著一個盆里的大螃蟹，手都在抖。
“那是大螃蟹，小笨蛋！”江川拉他的胳膊，“別湊過去，好好跟著我們。”
“哦……哎呀！這又是啥？！好多腳！好可怕哦！”
“小公子，這是魷魚。”
江鯉也看得目不轉楮，他們還看到了海參，鮑魚……
都是孩子們從沒見過的東西。
白芷看見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帶著個小男孩兒賣海貨，攤子上都是些蝦蟹和小海魚。
她穿著灰黑色的破爛衣服，小娃兒也只套了個勉強遮到大腿的破褂子。
他們皮膚黝黑縴瘦。
抬眼看去，許多賣海貨的漁民都是這副模樣。
劉江眼中日子過得好的漁民們精神面貌哪里比得上岸上的人？
白芷蹲在母子二人面前，柔聲問“大嫂，你這蝦怎麼賣啊？”
看她蹲在自己攤位前，女人緊張得都不會說話了。
自從白芷帶著孩子們來到碼頭，幾乎所有人都悄悄打量他們。
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們沒見過這麼白淨漂亮的女人和孩子。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貴人？生怕惹了貴人。
“這個……這個蝦……一文一斤。”
“一文？！”白芷驚呼出聲。
女人身體一抖，“那兩文三斤吧，貴人，這不能再便宜了。”
白芷震驚地張大嘴。
這攤位可是交了五十文的。
如果一文一斤，那意味著得賣五斤十蝦才能賺回來。
還不乏講價的，只會更便宜。
“那……這個呢？”白芷指著小黃魚。
“這個一文一斤。”
“這個呢？”
“這個兩文。”
白芷發現，不僅她的攤位，幾乎所有攤位上的東西都很便宜。
最貴的海參和鮑魚都才五文一斤。
這些人背了幾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海貨來賣，最後除去攤位費，砍砍價，又除去死了的海貨，可能一天只賺十幾文，二十文。
孩子們一直跟在白芷身邊，自然也听到了價格。
大家都感慨好便宜，江川同白芷一樣想，太便宜了，便宜得不正常。
江鯉看一眼女人懷里的小男孩兒，從小挎包里掏出一顆糖，“小弟弟，給你糖吃。”
小男孩兒眼楮瞪得圓溜溜，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比仙女還漂亮的小妹妹，哪里敢伸手。
他娘也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不能收的。”
江川從妹妹手里接過糖直接塞進小男孩兒嘴里。
小家伙呆呆的，糖塊在嘴里融化，這種好滋味他像是沒嘗過似的，小表情迷醉，享受，還帶著惶恐。
女人驚了，沒想到岸上的貴人還能這樣好。
江川問女人“您多少歲了？”
女人摸摸兒子的頭，“我已經二十一了。”
“二十一？！”
大家驚呆了，還以為她已經四十多了，看著實在不像年輕的樣子。
不過，日日在海邊風吹日曬，本就比岸上的人曬得黑，老得快。
原來是姐姐啊。
江鯉“姐姐，那小弟弟的爹爹呢？他怎麼沒和你們一起賣魚啊？”
女人眼眸顫了顫，眼底瞬間盈滿了淚。
“他爹……上個月出海，遇到海漩，沒了……”
大家怔住了。
大家看向腮幫子鼓鼓的小男孩兒，又望著這個消瘦的女人，臉上都是同情，除了劉江。
看他們似乎都同情自己，女人心一暖，“其實，我都習慣了，我爹就是是死在海里的，孩子他爹只是去得太早了……”
“你們出海經常出意外嗎？”
女人搖搖頭又點點頭，“也算不得經常，我們的船不好，經不住風浪……海上死人也是正常的。”
大海讓他們活下去，給了他們生命，可隨時也會將這一切奪走。
“這孩子多大了？有三歲嗎？”白芷又問。
女人搖搖頭，“夫人說笑了，他都快六歲了。”
六歲……真當是看不出來了，太瘦了，個兒也不高。
這母子倆實在可憐，白芷帶著孩子們去別的攤位轉轉，打听情況，可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對母子。
小家伙們何嘗不是如此？
江鯉“娘親，我們……我們可以幫幫他們嗎？”
江風“娘，咱們家那麼大，後面還要做生意，要不要找他們來幫忙？”
孩子們一開口，白芷瞬間下了決定，“成！那我們就雇他們去家里干活！”
劉江一听，瞪大了眼，“夫人！不可！萬萬不可啊！”
“為何？”白芷疑惑。
“夫人，這些漁民是不能上岸的，包括在岸上干活，在岸上買賣房屋，種地，以及和岸上的人通婚……這些都是禁止的，咱們南州的律法向來如此。”
一家子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了。
“夫人，少爺，小姐，咱們買了東西，還是趕緊回府吧，這里味兒重，萬一沖撞了你們。”
江川“娘，走吧，咱們把他們帶上。”
“大少爺！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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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他們走得快，劉江一邊追著，一邊勸導，“不可，這不合規矩。”
“規矩？”江川淡淡地望著他，語氣卻透著威嚴，“我爹是蒼州知府，整個蒼州的一切都是他管，你意思是堂堂知府，連兩個漁民都帶不得？”
“不不不……”
劉江“撲通”一聲跪下，“小人絕無此意啊！！”
江川冷哼一聲，“既然知道誰是規矩，那便閉嘴。”
江鯉和兩個小哥哥仰著小腦袋望著哥哥的背影，眼楮亮晶晶的。
哥哥好厲害，好威風啊！
白芷嘴角抽了抽，別說，她還沒見過大兒子這副狐假虎威的樣子，怎麼這麼可愛啊。
再次來到那對母子的攤位，他們滿臉困惑，貴人們怎麼又來了？
白芷“妹子，我們家剛到蒼州，打算招幾個人幫忙，你丈夫出了事，我看你帶著孩子生活也辛苦，要不帶著孩子跟我們走吧。”
江川“工錢好商量，吃住都不用擔心。”
江鯉“我們會帶小弟弟一起玩兒，不會欺負他。”
“妹妹，他比你大。”江雨小聲提醒。
“你閉嘴。”江鯉學哥哥的威嚴樣兒。
江雨“……”
江風“去了我家，肯定比現在好，姐姐，你好好想想吧。”
女人覺得自己耳朵好像壞了，不然為啥眼前的貴人說要帶他們走。
岸上的貴人願意帶他們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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