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劉干事啊。”
那個掏糞工上來熱情地打招呼。
只不過他走到距離劉干事還有好幾步的距離就停下了。
這行干久了,他也知道別人肯定嫌棄他身上髒臭,所以跟人交談都保持一點距離。
劉干事揉了揉鼻子,指了指身旁的易中海︰“史師傅,你不是一直喊著缺人手麼。”
“這不,今天給你帶了個人來了。”
一听這話,史師傅頓時雙眼一亮。
他干掏糞工這行當已經許多年了,早就習慣了這個行當的辛苦。
只是這間廁所的排放量實在太大,他一個人真是忙不過來。
于是就向街道辦求助了。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有人來,他自己幾乎都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天可憐見,今兒個街道辦終于是給他帶人來了。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易中海身上時,臉上卻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因為易中海面容衰老不說,那身板也是單薄得很,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
雖然史師傅不知道易中海是因為做了州人導致元氣損耗過度才變成這樣的。
但他清楚,吃掏糞工這碗飯,身板不好可不行啊。
尤其是對于人的耐力,更是有著嚴格的要求。
畢竟這也是一份極其耗費體力的工作啊。
“劉干事,不是我老史挑剔。”
“你這次給我找的這人實在是...”
“嗯,我覺得吧,他可能干不了這活。”
史師傅盡可能地斟酌著用詞。
但他沒讀過幾本書,索性就直接把話說白了。
劉干事也是明白史師傅擔心什麼。
他指著易中海︰“史師傅,你別看這位同志身板並不壯實。”
“但你可知道他以前可是在軋鋼廠當鉗工的。”
“這做鉗工的要是身子骨不行那能干得成麼!”
易中海也趕忙附和道︰“對啊,史師傅,我身體可好了。”
“一定能干好這份工作的!”
他嘴上是這麼說,但眼角不經意間掠過那些大糞,就忍不住一股反胃的沖動。
但是想想自己現在急需錢,他忍了。
史師傅震驚了︰“什麼?!軋鋼廠的鉗工?!”
他又轉頭打量了易中海幾眼。
但見易中海須發皆白,臉上滿是溝壑。
他以為易中海是已經退休了,不由地苦笑道︰“唉!這位大爺。”
“你都已經退休了,還有退休金拿,何苦來吃這份苦頭呢。”
易中海干笑了兩聲沒說話,心中卻滿是苦澀。
退休?退休金?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但凡手里頭有點錢,他才不來掏大糞呢。
更不會跟史師傅這種人混一塊兒呢。
在高傲的易中海看來,掏糞工其實跟農村里那些泥腿子也沒啥區別。
“好了,你現在總歸是有個幫手了,先帶著他干吧。”
“後續要是還有人手,我們街道辦會第一時間給你帶來。”
劉干事已經忍受不了廁所里的惡臭了,說完話他就連忙溜之大吉了。
“這個劉干事,還是像以前一樣性急呢。”
史師傅爽朗地笑了笑,隨後轉頭看向易中海。
“這位大爺,你貴姓啊?”
易中海嘴唇動了動︰“我姓易。”
“哦,易大爺啊。”
“這個...你第一天上班,先適應適應吧,不會讓你干太多活的。”
易中海聞言略微松了一口氣。
可還沒等他這口氣松下來,就見史師傅指著牆角一堆大糞︰“嗯,你今天就先試著把那個角落里的坑道掏干淨吧。”
易中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面如土色。
只見牆角里那堆大糞真是各種各樣的顏色都有。
上面還有不少未曾消化干淨的菜葉,光看著就讓易中海想吐。
更甭說再加上那令人作嘔的味道。
尤其是,現在已經是盛夏時節,天氣炎熱。
在溫度的加持下,這股惡臭可要比其他時候濃郁多了。
雖然易中海覺得史師傅看著憨厚,但他總覺得對方是在故意針對他。
不然怎麼一上來就安排這麼一堆五顏六色的大糞來讓他清理啊。
其實易中海是冤枉史師傅了。
這麼大一間公廁,這麼多人來拉。
啥糞沒有啊。
怎麼可能都顏色統一,不讓人惡心呢?
雖然惡心得想吐,但為了錢,易中海還是接過史師傅遞過來的工具向那堆大糞走去。
來到那堆大糞前,易中海卻遲遲下不了手。
這時,史師傅的聲音從另外一邊傳來。
“易大爺,你是第一次干這個的。”
“我知道你可能不容易過的了心里那關。”
“沒關系,慢慢來。”
“如果掏不完,我會幫你掏的。”
頓了頓,他又說道︰“其實我真覺得你沒必要來干這個活。”
“有退休金在家里躺著不好麼...”
史師傅一邊說一邊搖頭。
他還是難以理解易中海為啥會來掏糞。
就在這時,坑位上的一塊磚頭掉進了坑道里。
史師傅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徒手從坑道里將那塊磚頭撿了起來。
這一幕看在易中海的眼里可是分外炸裂。
他分明看到那塊被撿起來的磚頭是沾滿了大糞啊!
易中海震驚了。
他忍不住開口道︰“你...你怎麼就直接伸手去撿啊!”
“一塊磚頭而已,掉了也就掉了嘛。”
“你這樣直接用手去撿,不髒嗎?不惡心嗎?”
史師傅放下磚頭正色道︰“易大爺,你這話說的。”
“哪怕是一塊磚頭,那也是人民的血汗。”
“怎麼容得我如此糟蹋啊!”
“既然在我眼前掉下了,我自然要把它撿起來啊!”
“至于你說的髒嘛,臭嘛。”
“干我們這一行,要是怕髒怕臭,那還得了?”
“而且我一直堅信,只要我一人嫌髒,就會千人受髒。我一人嫌臭,就會百家聞臭!我如果怕髒,那就得髒一街啊!”
听著這話,易中海被深深地震撼了。
這尼瑪的思想覺悟太高了,絕對是他易中海達不到的,也是他易中海難以理解的。
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听得他易中海都有一種立馬將所有大糞都掏空的沖動和干勁。
可一轉身看到那堆由各色大糞組成的糞堆,易中海卻又難以下手。
“啊這...實在是太惡心了,我能不吐出來就不錯了!”
易中海滿臉苦澀。
與此同時,在廁所外頭約莫百米的地方,李建成出現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