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凌靜的身體在海風中逐漸崩解成青銅色的沙粒,他的眼中仍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你瘋了...那扇門後是世界的真相...是連玄微子都不敢直視的存在..."
凌靜的金黑異瞳中混沌流轉,右手青銅化的紋路已經蔓延至手腕。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感受著體內混沌之種前所未有的活躍——仿佛在歡呼雀躍,慶祝即將到來的盛宴。
"靜哥!"上官雲汐的冰綾纏繞住他的腰際,"別過去!那扇門——"
凌靜回頭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卻讓上官雲汐心頭一顫。那笑容中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決然與瘋狂,仿佛即將踏入的不是一扇門,而是一個無底深淵。
"雲汐,記得我們第一次在玉女峰見面時你說過什麼嗎?"凌靜輕聲問道,腳步卻未停。
上官雲汐的冰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我說...修真之路如履薄冰..."
"不,是之後那句。"凌靜已經走到漩渦邊緣,海水打濕了他的靴子。
上官雲汐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那年寒冬,十六歲的她站在玉女峰巔,對剛入門的凌靜說︰"若有一日,真相與安寧不可兼得,我選真相。"
凌靜的笑容擴大了︰"看來我們都變了。"
說完,他縱身躍入歸墟漩渦。
水下世界靜得可怕。
凌靜下沉的速度異常緩慢,仿佛時間被拉長。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門在近距離觀察下,表面布滿了細密的紋路——那不是雕刻,而是無數微小的文字,記錄著一個個名字。
"玄微子...公孫無忌...端陽無極..."凌靜的手指撫過那些名字,突然意識到這些都是曾經試圖打開這扇門的強者。最後一個名字是"凌相如",字跡尚新。
符紙已經燃燒殆盡,但門縫中滲出的不是光,也不是黑暗,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存在感"。凌靜深吸一口氣——盡管在水下這個動作毫無意義——推開了門。
門後什麼都沒有。
準確地說,是沒有人類感官能夠理解的事物存在。凌靜感到自己的思維被強行拉伸,扭曲,重組。他"看"到了,但不是用眼楮。
那是一個無法用大小衡量的存在,它蜷縮在無法定義的空間中,身體(如果那能稱為身體)由無數閃爍的星點組成,每個星點都是一個微小的夢境。凌靜所在的整個世界,不過是其中一個稍大的光點。
更可怕的是,凌靜突然理解了玄微子當年為何崩潰——這個存在不是永恆沉睡的。它偶爾會翻身,會半夢半醒,會...改變夢境規則。三百年前的大災變,不過是它一次無意識的"翻身"。
"原來如此..."凌靜喃喃自語,混沌之種在他體內瘋狂生長,青銅紋路已經覆蓋了整條右臂,"我們不過是..."
存在的"目光"突然掃過。不是真的在看,只是夢中的無意識活動。但那一瞬間,凌靜感到自己的存在被徹底解析,從靈魂到肉體,從過去到未來,全部被一覽無遺。
然後,存在又"睡"去了,對這個微不足道的夢境泡泡毫無興趣。
凌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水面的。當他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跪在木門的碎片上,門已經自動關閉並破碎。上官雲汐緊緊抱著他,淚水凝結成冰晶掛在臉頰。
"三...三個時辰..."她聲音顫抖,"你消失了整整三個時辰!"
凌靜想回答,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不是水,而是青銅色的沙粒。他這才發現,自己整條右臂已經完全青銅化,指尖甚至開始出現風化跡象。
"門後的東西..."凌閻魔收起萬妖幡,難得露出凝重神色,"你看到了什麼?"
凌靜緩緩站起身,看著逐漸平靜的海面和消散的漩渦。鏡像凌靜和其他復制體都已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看到一個答案,"他輕聲說,"也看到一個更大的問題。"
三個月後•上京城
新皇登基大典的禮樂響徹雲霄,端陽正幼子端陽明身著簡化龍袍,在姬如雪陪同下接受百官朝拜。廢除帝制改稱執政官的詔書已經宣讀完畢,朝堂上一片肅穆。
凌靜站在觀禮台最前排,青銅化的右手隱藏在寬大衣袖中。三個月來,那條手臂已經失去了所有知覺,但混沌之種的力量卻越發強大。他能感覺到,每一次心跳,都有細微的青銅沙粒從指尖剝落。
"凌相國。"典禮結束後,姬如雪叫住了他,"陛下——不,執政官大人想私下見您。"
凌靜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自從歸墟歸來,這位皇後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只有眼中的銳利依舊。
御書房內,年僅十二歲的端陽明正笨拙地翻閱奏折。看到凌靜進來,他明顯松了口氣︰"凌愛卿!母後說您有辦法解決那個...那個夢的問題?"
凌靜挑眉看向姬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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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三個月前,"姬如雪聲音壓得極低,"皇室血脈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見一個無法形容的存在正在翻身。已經有三位皇叔在夢中...融化了。"
凌靜心頭一震。門後的存在不僅影響了他,竟然開始影響端陽血脈!
"我需要見烏拉卡布。"他突然說。
姬如雪臉色驟變︰"大祭司?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凌靜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自己袖口中若隱若現的青銅手指。他想起門上一個被刻意遮掩的名字——"烏拉卡布",字跡比"凌相如"還要新。
同一時刻•全神教地下聖壇
白發幼童摩卡尼尼赤足走過血池,腳下漣漪中浮現無數扭曲的面孔。她停在祭壇前,看著懸浮在半空的水晶球——里面正是凌靜與姬如雪對話的場景。
"他知道了呢,主人。"她甜美的聲音與稚嫩面容形成詭異反差。
陰影中,烏拉卡布的身影緩緩浮現。這位大祭司的兜帽下不再是人類面容,而是一團不斷變化的星雲。
"時機未到。"他的聲音像是千萬人同時低語,"讓"第七使者"加快進度。"
摩卡尼尼歪著頭︰"阿妍那個小丫頭?她已經被凌靜用奴僕契約控制了哦。"
烏拉卡布的笑聲讓聖壇燭火全部變成幽綠色︰"正因如此...契約是雙向的。"
水晶球畫面切換,顯示暗影庭院總部中,白發幼童阿妍正抱膝坐在角落,眼中偶爾閃過不屬于她的暗紫色光芒。
黃昏•凌府密室
凌靜將青銅手臂浸入特制藥液,這是上官雲汐用寒冰玉體本源調制的抑制劑。藥液沸騰著變成青銅色,而手臂上的紋路略微淡了些。
"治標不治本。"上官雲汐咬著下唇,"混沌之種在與你的血脈融合,再這樣下去..."
"我知道。"凌靜平靜地看著藥液中的手臂,"所以需要另一個方案。"
密室門開,凌閻魔帶著一身血腥氣走進來︰"查清楚了,烏拉卡布上個月秘密去過東海,但不是歸墟,而是...蓬萊。"
凌靜眼神一凜。蓬萊仙島,傳說中玄微子得道之地。
"更奇怪的是,"凌閻魔攤開手掌,露出一塊青銅碎片,"蓬萊現在到處都是這個。"
碎片上的紋路與凌靜手臂如出一轍。
凌靜剛要接過,突然渾身劇震——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青銅手指直指東方。與此同時,他體內的混沌之種發出前所未有的共鳴。
"怎麼了?"上官雲汐扶住他。
凌靜的金黑異瞳中混沌翻涌︰"有人在...大規模喚醒青銅。"
他想起門後存在翻身時可能造成的後果,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烏拉卡布不是想阻止災難,而是要加速"造物主"的甦醒!
次日凌晨•春香樓密道
周常媚三百斤的身軀意外靈活地穿過狹窄密道,帶著凌靜來到一間隱蔽地下室。室內牆壁上掛滿了東海地圖,中心擺著一個沙盤——顯示著蓬萊仙島的微縮模型。
"阿妍昨晚失蹤了。"周常媚擦著額頭的汗,"監控法陣只拍到一團紫光。"
凌靜凝視沙盤,發現蓬萊模型上已經插滿了微型青銅旗。更令人不安的是,沙盤邊緣開始自動生成新的地形——一片不存在于任何地圖上的海域正在形成。
"他在重構夢境。"凌靜突然明白過來,"烏拉卡布想讓"造物主"夢見他所設計的世界!"
沙盤突然震動,新生成的海域中浮出一座島嶼的輪廓。凌靜瞳孔收縮——那形狀,分明是一只半睜的眼楮!
就在這時,他袖中的傳訊玉簡亮起。是凌梓然從上官法門發來的緊急訊息︰
「東海異變,玉女宗全宗前往蓬萊,師尊說...要迎接天道重生。」
凌靜捏碎玉簡,轉頭對周常媚說︰"召集暗影庭院所有殺手,準備蓬萊之戰。"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派人盯緊摩卡尼尼。如果猜得沒錯,她才是烏拉卡布真正的"第七使者",阿妍只是幌子。"
周常媚點頭離去後,凌靜獨自站在震動的沙盤前,青銅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只"眼楮"。在觸踫前的瞬間,他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徒兒,為師等你多時了。」
——是玄微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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